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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小平晚年之路(補遺之六)掃清華的外圍 清除五員干將
送交者: 水陸洲3 2006年03月12日11:23:14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一、出山前鄧小平就定了清理文化大革命中“起家”的人的目標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鄧小平對胡耀邦說:“不僅是對‘四人幫’的派系頭頭要清查,而且對在文化大革命中靠打砸搶起家的所有人都要進行清理,尤其不能把那些人放在各級領導班子的崗位上。”鄧小平堅定地說:“不然‘四人幫’隨時都有死灰復燃的可能。不過,這是下一步或以後的事,現在同樣沒到解決問題的時候。”
(短暫的春秋35)


二、一九七八年八月鄧小平下決心從最高領導核心動手術

一九七八年八月,鄧小平與陳雲利用華國鋒出訪的時機商量對策。
陳雲說:“現在人們就怕反覆。”
鄧小平說:“為了防止反覆,只有動根了。”
“大動還是小動?”
“要動就是大動,小動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這要分兩三步來走,走快了不行。”
鄧小平把陳雲的想法告訴了葉劍英,葉劍英當然同意。他憂心忡沖地說:“這件事不但要在政治局會議上研究,還要中央全會通過並批准。萬一華國鋒、汪東興在裡面搞什麼小動作.事情還會複雜起來的。”
“這好辦,可以和王震等同志聯繫一下,讓他們也分頭做一些工作。萬一有什麼麻煩,那就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敵.再集中兵力拿下那個堡壘。”鄧小平果斷地說:“現在你應該看到,不從最高領導核心動手術,什麼事情也談不到了。”
(短暫的春秋243-5244)
九月,華國鋒回國,鄧小平就開始造輿論。
“沒大事倒有許多小事。”鄧小平和華國鋒握完手後.並肩往機場休息室里走去。他邊走邊說:“最近聽到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很使人放心不下。這樣的事不利干安定團結麼。”
“什麼事情啊’” .
“汪東興、張平化、吳德、紀登奎、永貴同志最近到各地視察工作,沿途散布一些不利於團結的言論。”鄧小平皺着眉頭說:“比如汪東興一個多月前到山東濟南等地,竟說中央有兩個司令部。最近講我們把矛頭對準了毛主席,這將起到很不好的作用。各地都有報告轉上來,我都不好回答了。”
(短暫的春秋244-245)


三、一九七八年十二月鄧小平下決心要把汪東興副主席的寶座上趕下去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在中央工作會議上,一些人在各組發出呼聲:
“粉碎‘四人幫’已經兩年多了.為什麼被他們顛倒了的許多是非還遲遲得不到糾正,就是因為個別人本身就和‘四人幫’一樣,他們參與鎮壓了群眾,迫害了幹部,而且至今不肯作自我批評。”
“對這些人,早該撤換了!”
“中央個別領導同志頭腦里還是‘左’的那一套,口口聲聲尊重群眾,開放民主.可是廣大群眾和幹部的要求.他們至今置之不理,他們不是口是心非又是什麼?”
(短暫的春秋255)

十二月,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衝破華國鋒、汪東興的反對意見,通過了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全部議程。鄧小平笑過以後便凝視着他(汪東興)的背影。這個思想僵化而又頑固不化的傢伙,必須得把你從副主席的寶座上趕下去,讓你嘗嘗另一種滋味。他不動聲色地想到。
(短暫的春秋267)


四、第一步免去了汪東興的中央辦公廳主任的職務。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彭德懷、陶鑄的追悼會剛剛開過,他就被告知出席第二天的政治局會議。
會議決定中共中央設立秘書長、副秘書長,作為中央日常工作機構。會議確定胡耀邦為中央秘書長兼宣傳部長,胡喬木、姚依林為中央副秘書長。會議免去了汪東興的中央辦公廳主任和張平化的中央宣傳部長的職務。
(短暫的春秋273)

汪東興? 唉,現在只有他才是自己最可信賴的人!他知道,這位長期在毛澤東身邊擔任警衛工作的老布爾什維克曾想以尊神的身份捍衛他,處處維護他的權威和地位,在各個時期都給他以忠告,但他拒絕了汪東興的好多意見。現在,自己連和他多接觸的勇氣都沒有了。他怕人們說他“拉幫結夥”,他怕被鄧小平等人懷疑自己在“搞陰謀活動”。經過了粉碎江青、張春橋等人那場果斷措施後,這批新站出來的老傢伙們似乎更敏感、更脆弱,總是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好像他隨時都有可能像對付“四人幫”那樣對付他們似的。
汪東興來了。 .
他從來沒有注意到,汪東興的額上和眼角.突然出現了許多的皺紋,頭髮上也出現了白髮。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
“華主席,你看出來了嗎?”
“看出什麼?”
“他們在一步一步地要奪你的權。”
“我倒無所謂。”華國鋒故作輕鬆地說:“只是你丟了中央辦公廳主任這個實權,太可惜了。如果你在會上再堅持一下,也許政治局大多數委員還是會同意你繼續兼的。”
汪東興苦笑一聲:“你沒看見胡耀邦虎視眈眈的那個樣子嗎?”
汪東興苦笑着說:“最可笑的是胡耀邦那個????蛋.帶着胡喬喬木和姚依林跑到我那裡,讓我給他們交手續。我對他們拍了桌子;混帳,老子還是黨中央副主席呢。就是奪權,也輪不到你們來奪!幾句話,那幾個小丑都夾着尾巴跑了。”
(短暫的春秋274-275)


五、第二步免去了吳德的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的職務

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他突然發生了一種十分古怪的念頭:好像自己已經沒多少事可干,已該退休了.儘管自己的年紀比起鄧小平、李先念這些人來還小得多!
緊接着,吳德又被免了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的職務,由林乎加擔任;他又被免了在北京軍區內擔任的職務。紀登奎心灰意冷。
(短暫的春秋278-279)

紀登奎感慨萬端地說:“現在我才對《警世通言》、《酲世恆言》、《喻世明言》裡的許多話有了深的體會:‘話到嘴邊留半句,人生通途留後路’哪。我們這些人,過去只知道忠心耿耿地緊跟老人家幹革命,誰知老人家剛剛歸天,我們卻落到了這般田地。”
吳德說:“其實,這裡面還有許多界限需要進一步劃清楚。這就是,雖然給彭德懷、薄一波這些人定為‘反黨’、‘叛徒’不妥,但他們有沒有錯呢?平反不能連他們的錯誤也推翻吧?現在出現了一種怪現象: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的叛徒、特務、走資派比我們這些一貫清清白白的幹部還光榮,還神氣,這種怪現象一定要扭。得給多數政治局委員打招呼,不能輕易地同意他們官復原職。鄧小平的教訓已經夠深刻了。”
“只怕我們阻攔不住。”
“阻擋不住也得擋,不然我們就喪失了共產黨員的職責。你說,共產黨員是幹什麼的?”
“按照毛主席的說法,共產黨當然是搞階級鬥爭。”
“可現在連地富反壞右都平反了,階級鬥爭已經熄滅了,你還搞什麼階級鬥爭?” 紀登奎長嘆一一口氣:“我有一點感覺,我總覺得我們這樣堅持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甚至會落個悲劇角色。”
“不是實行‘三不主義’嗎?”吳德的勁頭似乎十足:“他們那麼起勁地反毛主席都可以,我們替毛主席說幾句好話沒錯吧?”
紀登奎連連嘆息:“現在我們是步步設防,步步失敗。吳德同志,像這樣發展下去,我們是沒法繼續幹下去了。即使我們不下台,人家也總有一天會趕我們下台的。”
“你的意見是……”
“直接向華主席指出來,如果再不採取急剎車,我們只好向中央提出辭職。”
“這樣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敢說,鄧小平這些人巴不得我們這樣干呢!”
“但對華主席來說,豈不是更讓他勢單力薄了嗎?”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眼瞅着將來別人逼着我們下台吧。現在這樣考慮問題,我們還體面一些”
(短暫的春秋281-283)


六、鄧小平說解決組織路線問題是最大最難最迫切的問題。

一九七九年八、九月間。
西單“民主墒”的那些年輕人幾乎構成不了影響十一屆三中全會路線的威脅,但是中央的那幾個“凡是派”領袖,卻成了這兩位老人的心病。彭真憂心忡忡地給他打了個電話後,鄧小平讓他家裡來商量幾件事。
“最近,汪東興、吳德、紀登奎,還有那麼幾個人、活動頻繁。”鄧小平說:“所以我也準備補課。思想,政治路線的實現,要靠組織路線來保證。”
彭真輕輕拍着身前的案卷說:“這話說到根本處了。許多平反了的老同志給我來信,說現在各地都有那麼~些文革派掌權,千方百計地阻撓三中全會的路線。很多人擔心,我們這些老傢伙一完,‘凡是派’、文革派還會捲土重來的。”
“一九七五年我主持中央工作,王洪文就對我說,十年以後再看。”鄧小平兩眼放出光芒地說:“現在到有十年後再看的問題。我們對林彪‘四人幫’的影響不能低估,不能想得太天真的。要想得遠一點,一要趁我們在的時候挑好接班人,把那些表現好的同志用起來,培養幾年,親自看他們成長起來。”
“我看胡耀邦、趙紫陽這兩個同志就不錯。他們肯定是死心踏地要執行三中全會路線的。我看是不是紫陽先調到中央來?”
“我和陳雲同志商議過,準備在四中全會上解決這個問題,讓他進政治局。同時你也選進政治局來。”
“像王鶴壽、劉瀾波、安子文、李昌:楊尚昆、周揚、陸定一、洪學智、薄一波、蔣南翔這些人都可選為中央委員。不從組織上解決問題,不行啊!”
“是啊,”鄧小平點着頭說:“解決組織路線問題是最大的問題,也是最難.最迫切的問題。選好接班人不容易啊.一兩個不行,得有一大批人。現在這件事已經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這個問題不解決,我是不會見馬克思的。我們這些老同志在,問題比較好解決,如果我們不在了問題還沒有解決,就要天下大亂。”
彭真的臉色一下變了:“我們一定要防止這種局面的出現。不過,他們也難。”
“不,別把問題看得那麼簡單了,也不要以為中國亂不起來,林彪、‘四人幫’幫派體系的人,就是不聽黨的指揮,他們唯恐天下不亂。中國的穩定,四個現代化的實現,要有正確的組織路線來保證,要有真正堅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和黨性強的人來接班才有保證。”
“現在,反對黨的三中全會路線的大有人在。”彭真說,“昨天我還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說‘我們英明領袖華主席受到了你們的多次圍攻,你們這些右派勢力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我們總有一天要和你算清賬。’這些人活動很囂張,我的山西老家就有這樣的人物。”
“他們基本上是林彪、‘四人幫’那樣一種思想體系,認為中央現在搞的是倒退.是右傾機會主義。他們打着擁護毛澤東同志的旗幟,搞‘兩個凡是’,實際上是換個面貌來堅持林彪、‘四人幫’那一套。這些人大體上都是文化大革命中提起來的,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感到現在的一套對他們益處不大,所以對過去很留戀。經過工作,其中有些人可能轉變過來.但不一定都能轉過來,如果讓轉不過來的掌權,這些人能聽黨的話吧?他一遇機會就會出來翻騰的。”
“所以,必須把他們統統從領導崗位上清退下去。”彭真果斷地說:“而且,首先要從中央做起,像吳德那樣的人,必須拉下去。現在北京市的人民的反映甚為強烈.”
“不光是吳德,紀登奎、汪東興表現也很不好。”
“還有那個陳永貴,所謂的我誰也不信就信毛主席的大老粗,讓他種地、管一個生產隊還可以,怎麼能擔任國務院副總理,進了政治局呢?真是亂彈琴!”
“解決凡是派的問題,我和葉帥、陳雲、先念碰過頭,一定要分兩步來走。”鄧小平老道精熟地說:“先要把華國鋒穩住,讓他聽我們的,不要完全和他們搞在一起。先解決那四個人的問題,要穩妥.做到有理、有利、有節。我這次下去,也是先給地方吹吹風。”
“太好了!”彭真心悅誠服地說:“我在北京也要做一些人的工作。儘量使這件事不再引起轟動。不過,我擔心華國鋒……”
鄧小平笑了:“這個人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順境中成長起來的幹部,根本經不起風浪,沒什麼了不起!”
“這我就放心了!”
(短暫的春秋298-299)


七、葉劍英陳雲離間華國鋒與五員干將的關係

一九七九年九月,葉劍英和陳雲坐在華國鋒對面.正在心平靜氣地討論即將召開的十一屆四中全會的細節問題。
葉劍英對華國鋒說:“諸葛亮這個人很有遠見,也很會處理問題。他的《前出師表》講: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這是諸葛亮總結了兩漢四百年的歷史得出的經驗。”
陳雲接着說:“葉帥講的這幾句話,很值得國鋒同志沉思。什麼叫賢臣?什麼叫小人?我們的頭腦一定要清醒。那些在你面前敢干堅持自己的主張,甚至說話比較難聽的人,不一定是惡意。我們這些老傢伙之所以敢于堅持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原則,在你面前力陳利弊,未必有什麼野心。倒是那些在你面前口口聲聲說擁護你,支持你、給你甜言蜜語灌迷魂湯的人.倒真要小心呢。林彪不是一個‘萬歲’不離口,語錄不離手,當面說好話.背後下毒手的人嗎?這類陰謀家大有人在!”
轉瞬之間,一陣恐懼的心理鑽進了華國鋒的腹部。他想起了很多人,其中想得最多的是汪東興,他肯定是這種人嗎?其他人又怎樣呢?是的,葉劍英,陳雲、小平、李先念都已老矣,他們難道對自己有什麼威脅嗎?
(短暫的春秋308)


八、鄧小平說紀登奎是文化大革命中受益的人物要讓他挪位

胡耀邦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時他才發覺眼前這位紀登奎並不是等閒人物,他伶牙俐齒,還頗為不好對付呢!怪不得鄧小平對他說:“紀登奎是文化大革命中受益的人物.程度不同地參與了對我們這些人的迫害,他不像一般群眾那樣容易轉變立場.恐怕要費很大氣力呢。實在不行,只好讓他挪位。”
(短暫的春秋314)


九、吳德說鄧小平一定要乾淨徹底地清除掉文化大革命的一切痕跡,來個底朝天。

“華主席這個人很老實.不會和人鬥心眼。要搞陰謀詭計,他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廣大群眾對毛主席還是很有感情的,對他們那班在文化大革命中聲名狼藉的人哧之以鼻。”陳永貴也學會了幾句文皺皺的成語,不過說起來很蹩腳,老是念錯字:“我回到山西,大部分農村幹部都對他們那套包產到戶不滿意,說這不等於復辟資本主義了?我現在尋求的辦法只有兩個:一個是使大多數中央委員都認為他們那一套是錯誤的,完全違背了毛主席的教導,而且實踐上也證明他們那一套行不通,廣大農民都抵制嘛;第二個是只有擁護華主席才是他們的希望和唯一正確的選擇。”
吳德看到了這位大寨英雄的心情,搖了搖頭。陳水貴看到了吳德的表示,繼續說:“在這方面,我們花了十年多的時間,七斗八斗難道就斗出了個這?現在,中央的大多數確確實實是說不清了,已經不知不覺地被他們所控制了.而且朝着有利於他們的方向發展。”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到了這時候了你還信不過我?”
吳德“唉”了一聲說:“事實證明,我們毛主席的確英明、偉大,毛主席在世的時候,說走資派還在走,投降派確實有。我們還不相信,還懷疑動搖,你看僅僅幾年,實踐全部證明了毛主席的話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華主席恐怕也……”
“我想,一個黨和國家的領導人如果要正視殘酷的現實的話,他就應該承認,現在局勢的發展和我們個人的利益也休戚相關。”
”什麼意思?”
“再這樣發展下去,恐怕連我也得被他們幹掉。”吳德說到這裡,站起來,腆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走到窗前。他凝視着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的幾棵樹木。毛澤東剛剛逝世,中央就出現了大的劇烈鬥爭。江青、張春橋等人剛剛粉碎,鄧小平就掌握了權力,而且迅速控制了中央的實際權力。看來,他在餘生之年,一定要乾淨、徹底地清除掉文化大革命的一切痕跡,來個底朝天。
忽然,他又想起什麼問:“你知道了嗎?老陳哪,聽說胡耀邦他們又搞出了一個修改黨章的草案,要恢復中央書記處,重新設立黨的總書記。”
“讓誰干?八成又是讓老鄧兼!這豈不是要把華主席徹底架空嗎?”
“他們還在制定什麼黨的準則.規定了許多紀律,”吳德說到這裡有些憤憤然:“他們想把他們那一套用黨的紀律固定下來,封住廣大黨員和幹部的嘴巴。不讓人們提意見嘛。”
(短暫的春秋337-338)

“我問你,永貴同志,你過去說過謊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沒有什麼意思,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林彪的一句話:‘不說假話成不了大事。’你認為有道理嗎?”
“不,我認為完全錯誤。”
‘“你,你沒說真話,也就是你的心裡話。”
“哪兒的話呢?”陳永貴小心地說。這老傢伙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呢?
吳德仔細地考慮着他們的話,說:“你幹嘛不好好想一想.毛主席在世的時候,我們有一些人說得多麼好啊!什麼三忠於、四無限呀,什麼‘永遠聽毛主席的話,永不翻案’呀,‘什麼堅決同過去那個反動的我,徹底決裂’呀,可是毛主席剛逝世,他們就全部變了卦。你說,他們過去的話不算謊話嗎?”
陳永貴遲疑了片刻,點點頭:“算!”
“可是,現在有誰指責他們呢?”
“誰敢哩,他們一個個都掌了大權。”
“對了!”吳德高聲地說:“所以,我們也可學他們,也說假話。”
“怎麼個學法?”
“比如,同意他們的一切決定,跟他們跑,給他們唱讚歌,他們說狗吃過老虎,你就說親眼見;他們說蜂蜜是苦的,你就說我親口嘗。”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陳永貴火了:“讓別人聽見,不把大牙笑掉才怪呢!人家一定認為你神經出了毛病。”
吳德笑道:“好了,你良心上下不來吧?你不會順竿子往上爬,逢場作戲吧?好,那我估計你一定會給他們撥拉下來的。用不了多久,政治局裡將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短暫的春秋339-340)


十、鄧小平公開作清除五員干將輿論組織準備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鄧小平對華國鋒說:
“國鋒同志,現在汪東興、紀登奎、陳永貴和陳錫聯同志表現都很不好啊!”鄧小平說:“他們在下面經常發表—些與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路線大唱反調的言論.已經在一部分群眾和幹部中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大家都要求撤銷他們的職務呢。”
華國鋒嚇了一跳,急忙說:“問題有那麼嚴重嗎?如果在中央提出這個問題,一定會造成嚴重的混亂,不利於黨和國家的安定團結。特別是對待陳永貴同志.小平啊,我們在各個方面得讓着他點啊!他畢竟是農民出身的幹部,無論是理論水平和實際經驗都有很大的差距.我們都有責任幫助他,而不能求全責備。你說對嗎?”
鄧小平聽了,覺得這段話講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就改變了口氣,繼續說:“如果說陳永貴同志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麼汪、吳、紀、陳這四位同志就不能容忍了。他們都是入黨很久的同志了,怎麼能不懂得紀律呢?現在,我們的黨風叫林彪、‘四人幫’損害得已不成樣子了。劍英、陳雲、先念和我已委託中紀委起草了一個關於黨內政治生活若干問題的準則,就是要重申一下黨的各項紀律。今後我們要從嚴治黨,不允許任何破壞紀律的現象存在。”
華國鋒身前擺着兩杯茶水是在他等候其他同事談話時留下的。他把一杯推到鄧小平這邊,等他伸手去接杯子時,他輕輕地說了句話:“小平同志,你的性子太急了。”
鄧小平笑了笑:“國內外有這麼大堆問題等着我們去處理,我們再四平八穩地走路還行嗎?我們的步伐必須邁得快一點,這樣才能適應世界飛速發展的需要。”
(短暫的春秋354)


十一、在常委會上元老派把矛頭對準汪東興

一九八0年一月的政治局常委會上。
李先念似乎漫不經心地說:“看來汪東興同志已經成為我們各種決議提案的反對派,幾乎對三中全會以來黨的所有重大決定都保留了自己的看法,這樣下去對黨的團結和統一有利嗎?”
汪東興說:“黨章規定任何一個黨員都可以在黨的會議上發表自己的看法……”
“但也規定少數人的意見被否決以後必須擁護多數人的意見,不得在行動上有任何反對的表示。”陳雲嚴厲地說:“但是汪東興,當然還有吳德、紀登奎、陳錫聯等同志卻不是這樣,他們在私下裡有大量的反三中全會路線的活動。”
華國鋒感到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了。他從鄧小平、陳雲他們談話的口氣中已經看出,他們將會對汪東興等人採取措施,然後再瞅准一個合適的時機把他們的錯誤公之於世。這無疑對他是個警告,也儘管是他所不情願的.但他已經鞭長莫及了。
葉劍英慢騰騰地開了口:“我感到我們的華主席從三中全會以來的表現才是最好的,他很尊重大多數人的意思,這並不排除他可以堅持和保留自己的看法。這裡有一個紀律的問題。在這一方面,華主席是做得好,而東興同志,還有紀登奎、吳德、陳錫聯等同志表現就不那麼好了。”
“這決不是偶然的。”陳雲打開他桌子上的文件夾.認真地說:“汪東興等同志一再阻撓中央為少奇平反,除了說明他們頭腦里還受林彪、‘四人幫’的流毒影響極深外,還要特別指出的是:他們還在組織上都程度不同地參與了林彪、江青、陳伯達等人迫害和誣陷劉少奇的活動,這點尤其是汪東興同志的責任大一些。你先別急着辯駁,中紀委已經收到了大量的對你的錯誤和問題揭發,許多站出來的老幹部、老同志提起你,也是恨得咬牙切齒的。咋的?不服氣?不服氣我們可以公布材料。”
華國鋒連忙打圓場:“同志們,我們還是商商量量地擺出問題,解決問題,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華主席你可以作證,並不是我們這些老同志和東興等同志過不去,而是他們和大多數過不去.不僅和活着的人過不去,而且也和死了的人過不去。”李先念說:“所以,我倒有個建議,如果汪東興等同志覺得無法和我們這些人共事,那也可以,你們可以痛痛快快地辭職。”
汪東興臉漲得通紅,渾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衝上了頭頂,衝上了眼珠子,他像一頭激怒了的大象,正想狠狠發作一番,但當目光落在華國鋒臉上時,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胸間的狂潮一下子又退了下去。
華國鋒說:“汪東興同志是中央全會選出來的合法的副主席,即使他個人提出辭職,也須經中央全會批准才行。這裡有個組織手續問題,我希望大家都平心靜氣地考慮一下。”
這一下,屋子裡的氣氛都冷卻下來,出現了長達五分鐘之久的沉默。
陳雲說:“根據廣大群眾和幹部的揭發,汪東興等同志的錯誤完全可以撤職。我們剛才都看到了《關於康生、謝富治問題的審查報告》,其實,他們的許多問題都牽扯到了汪東興同志,人貴有自知之明.你汪東興同志在文化大革命中表現究竟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廣大群眾和幹部心裡也清楚。過去我們糊塗,是在裝糊塗,其實我們什麼不知道?”
汪東興強作鎮靜地說:“事到如今,我說什麼等於白說,乾脆不說了。”
鄧小平說:“有話還是說出來好,不說憋在心裡多難受啊!”
(短暫的春秋357-359)


十二、鄧小平派人通知吳德紀登奎陳錫聯立即辭職

散會時,胡耀邦奉命來到了。
鄧小平和陳雲將他引到另一間房子裡。
“華國鋒已經徹底認輸,向真理投降了。”鄧小平說。
“這麼快?”胡耀邦的眼睛裡露出興奮的光彩,這一切都是他預料之中的事,但當消息證實時.他又感到驚疑,不禁說道:“唉.他無論如何不是政治家的料!”
陳雲說:“你趕快選幾個最得力的同志,分別和陳永貴、吳德、紀登奎同志談話,公布他們的一系列嚴重錯誤,讓他們正式向中央寫檢查,促使他們儘快辭職。”
“制定一個計劃.一個應急的計劃,不要再安排這些人,尤其是汪東興公開活動。報端上也不能讓他們再露面,”鄧小平說道:“然後準備再召開一次政治局會議.把他們的問題端出來,然後再問全會公布。”
“吳德同志。”鄧穎超安詳而又嚴肅地說:“我們是在會議休息期間決定和你談一次話,要你認識一下三中會以來你的一些錯誤言行,當然也要對你在文化大革命中、特別是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團之後的一些錯誤進行批評和幫助,希望你能有所認識。”
“鄧大姐,我不知道我個人有什麼錯誤!”吳德說:“至於我在執行毛主席和黨中央的重大決策時,人們的一些不同反映,我認為這與我沒有什麼關係。”胡耀邦對此只是冷冷一笑。
實際上,吳德的這種回答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並沒突如其來的感覺.而且已有所準備。政治局的成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他們之中,有許多人.對於這五、六個人已經感到怒不可遏,以致於在背後悄悄地稱他們為“新四人幫”,也有的叫“五人幫”了。
“你必須理解兩件事,吳德同志。第一件事是,鑑於你目前的態度和所犯錯誤,中紀委認為你無法履行你所負擔的職務,建議你立即辭職,報五中全會批准。”如暴雨襲擊,儘管吳德的內心已掀起巨瀾波濤.但在表情上紋絲未露。“第二件事是,鑑於你所犯錯誤的影響.我們希望你能作一些自我批評,以便取得全黨的諒解。特別是在黨的五中全會上,你的態度的好壞將直接關繫着你下一步的安排。”
胡耀邦說完,注意觀察了一下吳德的表情。他很驚詫,坐在對面的那個人仿佛沒聽見似的.好長時間不吭一聲。
當胡耀邦又把這兩條重複一遍後,吳德才淡淡回答:“我已聽清了。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這樣做,請示了華主席了嗎?”
“我只能告訴你.這是政治局常委的意見。”
“華主席同意嗎?”
鄧穎超見狀,很耐心地說:“吳德同志,你這樣提問就不好了。黨中央現在實行的是民主集中制,是集體領導.你只承認一個人而把其他同志置於領導之外,本身就是不合適的。我以一個老黨員的身份,勸你還是接受中央的建議,想開些,不要固執己見。根據我自己的經驗和見到的例子,凡是頑固地堅持個人主義立場的人,都會犯很大的錯誤.最後只能是毀了自己。”
對鄧穎超,吳德不敢隨便頂撞,只得點頭默認了。
(短暫的春秋362-364)

就在胡耀邦、鄧穎超和吳德談話的同時,紀登奎、陳錫聯也分別由黃克誠、韋國清等人出面,和他們進行了類似的談話。
紀登奎、陳錫聯憤怒至極,在他們走後大罵不已。
(短暫的春秋365)


十三、政治局要汪紀陳吳立即辭職

一九八0年二月,中央政治局會議。
在政治局會議上,陳雲見狀,又進一步點火:“中紀委關於對康生、謝富治的審查,也證明他們在文化大革命中作惡多端,陷害了大批黨政軍領導幹部和著名民主人士.黨內外普遍要求徹底清算他們所有的罪行。這次我們也一併交五中全會審查。還有……”
他說到這裡時,那雙深沉、老辣、眯縫着的眼睛在與會者中搜索着,當他轉動在吳德,紀登奎、陳錫聯等人身上時,那雙目光凝固了:“當前,思想僵化、林彪、‘四人幫’的極左傾向依然在我們一些同志的思想中作怪。有些人至今仍在堅持沒有‘四人幫’的四人幫觀點,反對十~屆三中全會以來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甚至背後串通,兩面三刀,製造混亂。比如汪東興、紀登奎、陳錫聯、吳德四位同志,就是這樣的人。黨內外群眾和幹部檢舉、控訴他們問題的信件,
雪片似的寄到了中紀委……”
“有的同志反映,他們只要從報紙和電視上看到這四個人的形象,就會聯想到‘四人幫’的罪惡。”彭真開了口:“這四位同志繼續留在中央政治局,對黨的形象極為不利,對我們貫徹、執行十一屆三中全會的路線極為不利,我們還是建議政治局會議能夠免去汪東興黨的副主席、政治局常委、政治局委員、軍委常委、中央黨校第一副校長的職務;免去紀登奎、陳錫聯二人的政治局委員職務;免去吳德的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中共黨組副書記職務。同時按照憲法規定的程序,提請全國人大或全國人大常委會予以免除紀登奎、陳錫聯擔任的國務院副總理職務,吳德擔任的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職務。”
彭真的提議一出口,會場一下子卡了殼。
空氣緊張得令人喘不過氣來,連人們的呼吸和咳嗽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時,汪東興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有些人不是口聲聲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嗎?不是再三再四地要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嗎?不是強調齊心協力、同心同德干四化嗎?不是允許黨內開展不同意見的爭論,實行‘三不主義’,要求健全民主制度嗎?怎麼到我這裡時這些好傳統都不講了?連潘漢年、瞿秋白你們都容得下,為什麼容不下我們四個人?”
沒有人回答他。
紀登奎開了口:“我早就向中央一些負責同志提過,紀登奎思想遲鈍、學識淺薄,已經難以完成擔負的黨和國家各項領導職務。我想來想去決定辭職。希望政治局會議能夠批准我的請求。”
“我也是這樣,一來身體不好,二來年老多病,三來為了執行、捍衛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得罪了不少同志。我也覺得繼續留在政治局內已屬多餘,所以正式提出辭職。”
吳德說到這裡,兩串混濁的淚珠已奪眶而出順着臉腮流下來:“如果紀委認為這樣還不行,那要關要殺都可以,我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
華國鋒望着這種局面,特別是看到那幾張熟悉的面孔罩上愁雲,即將離開自己而去時,一種淒楚的孤獨感襲上心頭,連他自己也不知產生了一種什麼滋味。
還沒有等他緩過氣來,陳錫聯也站了起來,雙手抱着頭道:“諸位同志,不要大家為難表態,我們辭職就是了。只要對黨、對人民有利.別說去掉職務,就是要我這顆腦袋,我也會很高興地摘下來。就請大家批准我們辭職吧!”
葉劍英虎着臉,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鄧小平臉上綻出笑容,這種局面是他渴盼已久的。他側過身,對陳雲耳語了幾句,又轉過身,同華國鋒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說: “剛才四位同志其實都已表了態。我看很好,這是在黨的會議上,什麼樣的意見都可以發表。還是老話:不扣帽子,不抓辮子,不打棍子。這四位同志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從粉碎‘四人幫’以來就存在着的。廣大群眾和幹部很有意見嘛,大家不同意他們繼續擔任黨和國家的主要領導職務嘛。當然,對他們.不能和對待‘四人幫’一樣,我還是主張他們留在中央委員會,以觀後效。”
汪東興又頂了一句:“可以一撤到底,清洗得乾乾淨淨你才可以睡安穩嘛。”
鄧小平這下笑起來:“東興同志,不要這樣,這比你們在文化大革命時期的黨內鬥爭來說,文明得多,民主得多。你們想想.當初你們對待我們是什麼態度?我們不搞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就是最大的肚量!就是最光明磊落的共產黨人態度!如果‘四人幫’、林彪能學百分之一我們這樣子,黨和國家就不至於遭受這麼大的災難!”
“小平同志剛才講得很好!”李先念也開了腔:“希望汪東興你們四位同志冷靜一些,我建議華主席,請剛才這四位同志出去迴避一下,我們好對他們的問題展開討論,以便表決。”
這下華國鋒才轉過神來,機械地朝汪東興等人點點頭:“請你們四位同志到隔壁休息室里迴避一下,等待政治局會議對你們的結論。”
汪東興抑着一絲希望,深情地看着華國鋒,但華國鋒的目光不敢和他正面交鋒,馬上錯開了他的那雙灼熱的眼睛,對其他與會者說:“我們繼續討論吧。”
再沒有什麼猶豫的必要了,紀登奎率先往外走.吳德、陳錫聯緊跟而去。最後汪東興才站起來,說不上是戀戀不捨,還是悔恨交加地離開了會議室。
稍加停頓,大廳里爆出了一陣由衷地掌聲。胡耀幫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唉呀,早該這樣了!這四個人,簡直是壓在政治局頭上的四座大山,弄得人心惶惶,連大氣都不敢出。”
趙紫陽笑道:“搬掉了絆腳石,對我們又是一次解放。這下才真正是甩開膀子幹了。”
彭真說:“要不是感到眾怒難犯,他們才不會自動離去呢。這也叫民主和法制的力量,這說明今後我們的黨和國家,還是大有希望的,讓他們滾蛋吧!”
表決的結果是鼓舞人心的。政治局以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數同意他們立即辭職,並提請中共第十一屆五中全會通過。
當胡耀邦走進隔壁的休息室,向四個人宣布這項決定時,他們多少有點瞠目結舌,恍恍然如同一場夢。這意味着他們的政治家生涯已經結束了。政治家離開了權力和職務,如同失去了表演的場所及舞台,那和政治生命的死亡沒有多少區別了。
“那麼,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當他們站起身來往外走時,胡耀邦伸出手去,想顯示一下告別的情誼,但是他們誰也設有伸出手來。
他多少感到有點難堪。
大廳里的討論還在繼續。
剛才發生的那短暫的一幕已經結束,沒有多少人會對此表示關心,除了那二、三個與他們有着共同命運的人外。大多數人,包括華國鋒在內,為了體現大公無私和黨的原則的純潔性.都爭先恐後地歷數那四個人所犯的嚴重錯誤,好像他們壓根兒就和自己沒有接觸過似的。
連陳永貴也表了態:“我也覺得汪東興等同志太過份、太不像話了?黨員嘛,總要服從黨的紀律,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地指責黨的主席、副主席呢?我們應該從他們四個人身上吸取必要的教訓.有不同意見沒關係,通過正常的途徑反映和提出嘛.但不能搞小組織派別活動,更不能搞分裂。”
誰也說不清他講這番話究竟是指誰。
(短暫的春秋371)


十四、華國鋒幻想丟卒保車

華國鋒感到不安了。
這回輪到他主動地把陳永貴叫到自己家裡,推心置腹地勸他要識時務,不要走得太遠了。
“永貴同志,你再不能堅持過去的那一系列主張了。”華國鋒誠懇地說:“汪東興他們硬碰硬頂,鄧小平他們已經逼他們下台了。如果你們也離開政治局,那我就更是光杆司令了。”
“華主席,難怪汪東興跟我說,華主席要是連我們這些人都保不住,那他自身也是難保的。”
“所以.我們只有讓步。”華國鋒說:“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基礎上讓步。”
陳永貴哼了一聲:“現在還談什麼四項原則,我看他們完全是掛羊頭、賣狗肉。農村已經完全資本主義化了。”
華國鋒遲疑地說:“不能那樣一概而論吧。據統計,去年全國糧食和油料、棉花、豬、牛、羊.禽蛋.蜂蜜、水果等都全面增了產嘛。全國糧食徵購量比上一年同期增加一百零三億斤.超額完成了任務呀。”
“華主席,那只是現象。”陳永貴大聲說:“現在,社會主義的集體經濟正在走向崩潰.農村社員們個個想的是發家致富,根本不考慮國家和集體,人心已經亂了。就拿山西和昔陽來說吧.許多地方和大隊也頂不住從上到下的壓力.正在向資本主義道路上走。”
“永貴同志,這話今後再不能講了。”
“可我講的都是實話呀。”
“是實話也不能再講了。”華國鋒很嚴肅地說:“每個共產黨員都要服從大局。現在的大局就是安定團結。沒有這一點,什麼也談不到了。中央既然已經這麼定了,依靠你、我的力量絕對拉不回來的。如果我們還像當初那樣固執己見,只能作無謂的犧牲損失。怪我保不住擁護我的同志,是的,我已經力不從心了,永貴同志.我說句心裡話,就連我自己.能不能保住還懸着里。”
陳永貴的心猛地顫抖着,瞪着眼睛任憑淚水往下流,往下流。
(短暫的春秋384-385)


十五、十一屆五中全會批准汪紀吳陳辭職

一九八0年二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九日召開十一屆五中全會。
全會討論過程中,最熱烈的問題莫過於給劉少奇平反和批准汪東興、紀登奎、吳德、陳錫聯四人的辭職了。與會者紛紛發言,其勇躍程度是歷次會議中少有的。
許世友專門找到了陳錫聯,拍着他的肩膀吼道:“你這位老兄,中央表態就表態嘛,為啥要和大多數人唱反調呢?革命干的好好的辭什麼職?”
“你以為我願意?”陳錫聯一臉懊喪相:“不辭不行啊!辭職實際上也是黨中央的決定。”
“你看看,你看看。”許世友壓低聲音說:“當初你跳得那麼高時.我就跟你說過.現在是非常年頭.不要亂跟人。”
“跟華主席還能錯了?”
“他?我看他是猴子屁股坐不住。”許世友神秘地說:“我叫人給他看過相.他不是什麼真龍天子.他只是個門面皇帝,頂多也是三、五年的事。”
“你就會開玩笑。”
“騙你我是????!”許世友挺認真地說:“華國鋒這種主還能在政界混?一到頂馬上就是大滑坡,這一滑就滑到溝底了。我看你還是急剁車.馬上給小平同志寫個檢查.承認一下錯誤,也許還會站出來.或者這一次就不辭職了。”
陳錫聯苦笑了一聲:“晚嘍,一切都晚嘍。不過我並不後悔。作為一個深受黨的教育和毛主席教海幾十年的幹部,我很滿足,總算我沒有丟掉毛主席的這面旗幟。這一點.就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安心些。”
“你.太死心眼了。”
“老兄.我沒想到你這樣的七尺漢子,竟在今天的場合說出了這麼多的失敗論調。”
“這也都是事實。”
陳錫聯摟起許世友的肩膀說:“看來.我這個人還是沒有遠見.今後要派你來代理我,我一定要好好向你學習。”
“什麼????,我還能取代你?你放心吧,絕對不會!”許世友說:“不過.你這樣把權力拱手送人.我看是一種怯弱的表現吧.好了,我們今天不說那麼多了。你看什麼時候我們到你府上拜訪去!”
(短暫的春秋385-386)

全會即將進入選舉和表決時,胡耀邦前來請示華國鋒:“最後這幾天的會議汪東興、紀登奎、陳錫聯、吳德應不應該參加?”
“我看應該。小平他們的意見呢?”
“我還沒有徵求他的意見。”胡耀邦顯然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華國鋒。其實,他已經和其他幾位副主席都達成了共識,不準備讓這四個人參加最後的表決.
華國鋒說:“那樣不好吧,我們並沒有把這些人的中央委員資格取消呀。中央委員是代表大會直接選舉出來.不讓人家參加他們心服嗎?”
鄧小平聽了胡耀邦的匯報,表情冷漠地說:“那就讓他們參加吧,無非他們來了不投我們的票嘛。我就不相信我們的選舉過不了半致。”
儘管由央辦公廳給汪東興等人發出通知,但除了陳錫聯外,其他三個人都請了病假,拒絕了對幾個決議和文件的表決。
華國鋒用懷疑的目光看了兩遍關於汪東興生病的紙片。他第一次陷入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對自己助手的憐憫之中。過去他不記得對任何犯錯誤的人產生過什麼同情。汪東興與其說是犯有錯誤的罪人,不如說他才是一個真正堅持毛澤東路線的英雄.華國鋒心裡想
(短暫的春秋390-391)


十六、陳永貴也得辭職

一九八0年五月十七日,舉行劉少奇追悼會。
陳永貴也參加了追悼會。當他接到通知時,多少感到了一些驚奇。他已被冷落了一段時間了,甚至連華國鋒也不是那麼頻繁地和他見面了。他們見一次面,也很難了。
在大廳里,他和薄一波碰面了。
“永貴同志,這一段認識有提高嗎?”
“有提高,我還在繼續學習,也要準備好好檢查。”
“那好,我們黨總是要給犯錯誤的同志留出路的。我們不會像林彪、‘四人幫’那樣,一整人就非要把人整死不可。”
陳永貴想到,這隻老狐狸十分清楚,我這個農民副總理對他已經沒有半點用處了,所以他的言行已經帶出濃厚的教訓人的味道。看來,我也得辭職,這倒無所謂,我本就是農民,哪裡來的還回哪裡去,大不了再回大寨種我的地,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了不起,他自我安慰着。
(短暫的春秋414-415)


十七、胡耀邦為逼迫陳永貴辭職要人民日報大造輿論

一九八0年六月十五日的《人民日報》上,發表了《昔陽“西水東調”工程緩建》的長篇文章。前面有段按語說:“這是—個不顧自然條件,不講經濟效果,只憑某些人主觀意志,硬搶別縣的水源為己所有的勞民傷財的工程。決定緩建後,廣大群眾、工程技術人員說:‘早就該這麼辦!’”
很明顯,“某些人”就是指陳永貴和山西省的負責人。其中,也牽扯了華國鋒自己。因為陳永貴向自己匯報這個工程時,他表示了支持。
昔陽西水東調工程的所謂“西水”,是指從昔陽縣境西邊,把西向流入黃河水系的瀟河水,通過一系列工程措施,在昔陽與壽陽交界處,“東調”向海河水系。這樣,可流經昔陽的五個公社、發展七萬四千二百畝水地,改善一萬五千八百畝灌溉面積,共計幾萬畝耕地。
文章列舉這個過程的害處是:規模龐大,施工艱難;浪費巨大,勞民傷財;而且資源利用極不合理。
《人民日報》為此還發表了《再也不要干“西水東調”式的蠢事了》的社論,社論最後有段話很像是衝着自己的:
“家長式統冶是一種封建思想。我國經歷漫長的封建社會的歷史,雖然封建制度早就打倒了,但是封建傳統根深蒂固,封建思想依然存在。它對我們的黨造成的危害很深,對社會主義事業帶來的損失很大。它反映在我們的政治生活中,也反映在我們的經濟建設上。我們要把反對封建思想作為思想戰線上的一項重要任務。什麼時候我們真正吸取了教訓,不再搞聽不得不同意見的‘—言堂’,不再搞違反客觀規律的瞎指揮,也就再也不會幹‘西水東調’這類蠢事了,我們的事業就會辦得好得多。”
(短暫的春秋424)


十八、陳永貴也提出了辭職的請求。

陳永貴也提出了辭職的請求。
秘書悄然走到他身旁,說:“陳永貴同志來了,你見不見?”
華國鋒想了想說:“見見吧。”
陳永貴的眼睛紅紅的,奸像剛哭過不久。他頭上已摘去了那條熟悉的白毛巾,推了光葫蘆頭,臉上的皺紋就像蚯蚓似的爬了個滿臉。原先精神抖擻,說話風風火火的硬漢子,這一段來就像霜打了的蔫黃瓜,當初的風姿蕩然無存。就連那身白布衣服,也看上去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你也寫辭職書了?”
“寫了,叫秘書替俺寫的。不寫怎麼行呢?山西到處都在揭發批判我,往日的功臣變成了禍首。我再不辭職,就等着別人往下櫓我了。”
“有人找你談話了嗎?”
“耀邦同志找了兩次了,他要我主動一些,說:只要你辭了職,不再在位上,攻你的人就會少—些。”
“山西省委的找你了嗎?”
“找了。省委書記王謙對我說;我們實在頂不住了,大寨的經驗已經變成了左傾路線的錯誤典型,全省各地都有人造反,我們再不檢查,恐怕省委就要癱瘓了。我說:你們看着辦吧,該檢查就檢查,該批判就批判,你們就往我—個人身上推吧。反正我已經豁出去了,我也保不住你們,你們也不要保我了。”
“他們提到我了嗎?”
“也提到了。王謙說,從現在看,華主席在全黨全國還有很大的威望的。只要他下令,全黨全軍全國人民保險擁護。是不是能讓華主席給我們說句話呢?我說快別提了,華主席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裡還能出面保你們呢?”
“你怎麼能對他們說這種話呢?”
“不是讓說實話嗎?”
“唉,你呀你,到底是個農民,關鍵時刻就看出來了,用不上!”
“華主席,我可是連吃奶的勁都使上了。”
華國鋒煩躁地擺了一下手:“別說了!我一切都已經領教過了!”
華國鋒站起來,走了一大圈。大概他也覺得這樣對待陳永貴有些太不公正了,為了緩和一下剛才不愉快的氣氛。他倒了一杯果汁對了點開水,親自端到他面前,低聲說:“原諒我,永貴同志,這一段我也是心情不好,所以說話也不好聽。”
“這沒關係。”陳永貴說:“我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但是我擔心會發生最糟糕的事。過去我把政治看得太簡單了。想不到政治的確是很殘酷的藝術。我一個農民,犯着冒這麼大的風險,所以我聽從家鄉人的勸告,還是急流勇退為好。”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華國鋒說:“我和你有同感。但是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誰也幫不了誰的忙了。”
“我看沒有必要,咱們還能幹什麼呢?只有祈告蒼天了。”陳永貴苦笑着說。
“也許會有一個突破。”華國鋒想了想,突然大聲說“我需要的就是一個突破口。只要有了突破口,整個局勢就會大改觀。”
(短暫的春秋434-436)

八月十八日開始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陳永貴孤苦伶仃地坐在那裡,靜心地聽着。前兩天,昔陽縣的一大批幹部和郭鳳蓮都給他來信,說他們都被戴上了“幫派分子”的罪名遭到清洗。他心裡在暗暗的叫苦:好狠毒呀,他們不把文化大革命中成長起的這批新幹部斬盡殺絕,他們是決不會甘心的。什麼叫復辟?這下老子可算嘗到滋味!
(短暫的春秋438)


十九、陳永貴說我當農民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到過要當副總理

一九八0年八月二十八日至九月十二日,五屆人大三次會議在人民大會堂召開。大會接受了陳永貴要求解除他副總理職務的請求。
他剛放下電話,陳永貴來了。
陳永貴是來辭行和辦交接手續的。他對新總理的態度非常友好而且很尊重。趙紫陽也覺察到陳永貴心裡不是滋味,很想安慰一下這位曾是風雲一時的英雄。
“總理,我要走了。”
“永貴同志,你可以到外地走一走,當然先別回山西,那裡的運動,不,那裡的工作剛有了轉機,你回去不見得會有好的反應。我希望你到風景區休養一段時間,勞累了這麼多年,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趙紫陽的話語很和藹,一點都沒打官腔。
“好,我聽你的。”陳永貴說:“不過你放心,我會很樂觀的。這點挫折對我來說,沒什麼了不起。我們毛主席在歷史上不是多次遭受過王明、陳獨秀這些錯誤路線的打擊嗎?他老人家還差點被開除黨籍。能大能小,都是為人民服務,職務的高低不是主要的。我當農民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到過要當副總理。我要騙你就不是人。”其實,不要起誓,趙紫陽也相信他,一個吃苦耐勞,中心耿耿跟着共產黨走的莊稼漢!本來,趙紫陽還想再跟他多聊幾句,一看手錶時間到了。
而且,陳永貴也沒有多談的表示。
他們的握手道別,只是兩隻手輕輕碰了一下,時間非常短暫。
(汪東興說:“怎麼會有這樣的結局呢?”吳德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裡所謂的“當初”,應該是指他們在一九七六年九、十月間積極配合元老派逮捕江張姚王。這兩句話可能是此時此刻這幾個人的共同心聲吧。)

2006年3月4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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