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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階級談人生困境
送交者: 伯恩施坦 2022年12月06日19:59:29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作者 中國勞工通訊 寫於 二零二二年

十一月勞工新聞整理:貨拉拉罷工獲廣泛響應;深圳兩名保潔員自殺,處境艱辛

2022年12月06日

一、貨運平台司機罷工三天,由珠三角蔓延全國

11月16日到18日,貨車網約平台「貨拉拉」司機連續發起三日罷工,抗議平台的抽成比例過高、多因素訂單等一系列損害司機利益的措施。其中廣東深圳、東莞和佛山司機最為踴躍,司機開着貨拉拉車包圍各地總部,要求公司給予回應。官方出動特警包圍工人,並要求工人離開。媒體香港01指,湖北武漢、湖南長沙、福建泉州、浙江溫州都有司機響應。河南鄭州亦有司機罷工。

銀柿財經獲得的一張名為“貨拉拉司機的訴求”照片顯示,司機向貨拉拉平台提出了16條訴求,包括取消多因素訂單、特惠順路單,取消微面車型,平台會員費跟訂單抽成“二選一”等。司機向記者解釋,司機可以看到正常訂單的里程數和價格,以此來判斷是否選擇接單,但“多因素訂單”只顯示價格,沒有里程數,最終導致司機賠本。例如接單後才知道180元要跑100公里,算下來平均每公里只收1.8元。

停運第二天,交通運輸新業態協同監管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對貨拉拉公司進行約談,並對滿幫集團、滴滴貨運、快狗打車3家互聯網道路貨運平台公司進行提醒。監管部門要求貨拉拉立即對相關惡意壓價競爭行為進行整改,合理確定收費標準,消除違規運營行為,全面排查企業自身存在問題。

據司機的觀察所得,貨拉拉司機罷工的結果,是公司的多因素訂單數量從之前的10單中有9單減為了10單中只有一兩單,“雖有些地方效果還是不明顯,但我們這邊這幾天明顯好多了”。

二、深圳兩名保潔員自殺 引發社會關注

在11月,深圳接連有兩位保潔女工自殺墜樓身亡。

11月2日,香港大學深圳醫院的保潔女工胡某從住院部跳下身亡,終年55歲。事後,其子在網絡控訴,母親是因不堪忍受醫院護士長和組長的刁難和投訴而自殺。有傳言指,死者工作期間被科室安排在消防通道內休息。自殺當天,胡某因再次被投訴,要罰款五百元,而她每月工資含加班費也才四千多元。事後,自稱院方法務顧問打電話給死者家屬,要求刪除網絡言論,並稱“港大醫院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這點事都不算個事。”

兩周后,一張女工墜樓前留在天台上的個人物品的照片在微博上被多次轉載,其生前的艱辛境遇引發社會關注。死者生前是深圳大學的一位保潔女工,於11月11日跳樓身亡。有學生在微博上指稱,因為學校的疫情封控,保潔阿姨已經被強制留校一個月,而學校不給女工提供宿舍,使得阿姨只能在學校的各個角落打地鋪。同時,還有同學表示,保潔阿姨一個人打三份工,既要保潔還要去飯堂兼職,經常會工作到深夜。為了保住工作機會,有的月份還需要給物業方中航物業倒貼錢。深圳大學在之後的聲明中表示,對“網友反映的女工所在的中航物業管理公司的問題,將積極配合政府相關部門調查處理”。

圖片

《北大後勤工人調研報告》曾經指出,高校後勤工友多由勞務中介公司招工,派遣到各個用人單位去工作,缺乏勞動合同以及相對應勞動保障。兩位負責保潔工作的女工的工作關係也都是在第三方物業公司,雖是被勞務派遣到大學和醫院,和大學和醫院並無直接勞動關係,但其工作直接受到醫院科室護士長的領導和學校管理層的決策影響。 今年嚴苛的疫情封控更是加劇了他們工作的不穩定性,而物業公司、高校和醫院在此期間對後勤保潔人員基本生活保障的忽視,正是悲劇發生的原因。

三、廣州康樂村封控 大量工人遭隔離遷移

10月23日起,廣州珠海區出現首例新冠病毒感染,及後疫情在康樂、鷺江等多條城中村迅速擴大。這些城中村的建築密度很高,每座樓內分成多個單位,樓與樓之間距離短得被人稱為”握手樓”,同時當地多製衣廠,廠商因為成本考慮都不用使用長工,而是改為日結工,因此當地很多日結工集中居住在這些城中村中,結果密集的人口令疫情迅速爆發。

一篇來自北青深一度的文章,就指出疫情下的物資短缺令大量餐廳停業,工人只能依靠政府派的食物,同時因為疫情消息傳遞時有混亂,工人往往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核酸、也不知道來的旅遊巴是否接走陽性病患,甚至工人時會有村被圍封而無法回家,而流浪在外的工人亦時與當地居民發生矛盾。

四、鄭州富士康現第二輪疫情,工人不滿合約更改爆衝突

一個多月內,河南省鄭州市的富士康連續發生了兩起令外界瞠目結舌的工人群體性事件。十月末,富士康廠房隱瞞疫情、管理混亂並強迫確診工人繼續上班,最終引發工人逃離潮。為了解決工人急速流失的問題,富士康在11月初發布通知,要“逐步恢復有序生產”,將出勤補貼提高至400元/天,全勤獎超過15000元獎金。

另一邊廂,當地政府和工會在未有徹底了解和處理富士康的用工狀況下,以政府之名為富士康在全國招工。結果,十多萬人工人進入富士康工作,卻要面對受新冠病毒感染的風險。

11月23日,由於富士康內部再次出現感染個案,工人擔心染病,以及由染病隔離而來的獎金損失,廠內出現鼓躁。此外,員工早前統一收到富士康的通知,新員工需要簽訂一份全新的合約,與招聘時富士康出具的合約完全不符,導致員工認為富士康是故意欺騙,讓他們上當受騙,最終引發衝突。

圖片來源:nomad1988 / Shutterstock.com

五、雙11購物節銷量再創新高 工人為追疫情損失只能加班工作

今年雙11未有如往年一樣大肆宣傳,但依然有消費潮,在10月31日天貓的預售中,有2000多個服飾品牌不到1小時銷售額就超過去年同期。在雙11下,卡車司機加班工作,希望可以追回上半年疫情下停工的經濟打擊,有司機甚至在上海解封后,在車上56天不洗澡加班工作。

雙11亦大幅提高快遞人員工作量。不同快遞商為吸引消費者,推出如“超200城最快分鐘到達”、提供21-24點期間的夜間送貨上門服務,對快遞員造成壓力。不同快遞站出現“哄搶”,透過“平均月薪9000元”試圖招來快遞員,有剛入行的快遞員指剛上崗一個月單量就由每日200票增至400票;同時有快遞員為多賺錢每日只睡4小時。

此外,拉勾招聘大數據研究院研究發現,往往被認為薪金最高的帶貨主播中,在2022年中,有51%主播月薪不足10000元,3成月薪在10000-30000,30000-50000和50000元以上分別各佔一成,而幕後的直播策劃或直播運營薪酬比主播為高,報告指有4成6直播運營月薪超過30000元。

六、房地產行業裁員持續,賠償條件愈來愈差

第一財經引述聯招聘調研數據顯示,去年全年近60%的房地產從業者薪資原地踏步,22%經歷降薪,2022年春節後房地產行業招聘職位數同比減少了29%,降幅遠高於所有行業平均值,而房地產行業平均招聘薪酬也不再具備明顯優勢。一名被解僱的員工表示,企業“就連裁員賠償條件都比去年年底那一波更差,不再同意按照全年綜合年薪賠償,賠償金還要延期支付”,但員工仍無奈接受。

另外,據時代周報,建業集團於本月14日大裁員,規模達7000人,賠償標準為“N+1”。其中,11月15日之前簽字(離職協議)的,補償分12個月支付;11月15日之後簽字的,補償分18個月支付。員工向媒體表示,“房子賣不動,這兩個月行情非常差。之前可以月銷20套左右,這幾個月只有6、7套。”建業地產發布的銷售數據亦指出,今年前10月,其合約銷售額為206.98億元,同比減少56.0%,合約銷售面積294.18萬平方米,同比減少53.4%。

七、主動延畢,當保安,做宿管:就業壓力下年輕人的新選擇

根據中國就業研究所與智聯招聘近日共同發布的《2022年三季度高校畢業生就業市場景氣報告》,一直攀升的青年失業率在第三季度出現了回落的態勢,但隨着新一屆畢業生進入求職市場,就業市場壓力仍然巨大。在青年就業形式嚴峻的大環境之下,原來被視為帶有負面色彩的職業選擇和人生規劃,正成為大學生們主動選擇的新可能。

Tech星球報道,為了積累實習經驗,探索職業方向,留住應屆畢業生的身份以進入體制內或參加秋招,一些大學生主動選擇延遲畢業,希望利用曾被認為是簡歷上污點的“延畢”的一年時間,更好地進行職業和人生規劃。

“00後大學生當保安“、”應屆生當宿管“也登上了各大新聞熱搜。根據三聯生活實驗室36氪的報道,一些大學生一畢業就成為了宿管、家政工人和保安,他們有些把這份工作當成準備考研或下一份工作之前的中轉站,有些則在藍領工人的體力工作中獲得了真實的成就感。在一些大學生看來,保安或宿管的工作包吃包住,薪資甚至不比建築、設計師這類白領工作低,還能輕鬆“躺平”,即便面臨社會壓力和偏見,他們也並不對自己的選擇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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