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南海仲裁

   余不潔

海牙仲裁法院關於菲律賓訴訟案的仲裁結果一經公布，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個將會對南海的未來產生深遠影響的裁決認定，在九段線內，中國沒有“歷史權利”宣稱主權，中國在南中國海的所有地貌，包括台灣所實際控制的太平島在內都是岩礁不是島嶼，而岩礁不僅不具有經濟區，甚至都不具有領海，這對於喪失了南沙群島所有島嶼控制權的中國而言，可謂是釜底抽薪。從長遠來看，中國已經失去了擁有南海的法理基礎，除非能夠修改海洋法，廢除200海里經濟區，同時武力奪回被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國占領的島嶼。

對於這個重大裁決，官方輕蔑地稱之為一張廢紙，然而，通過國務院發表白皮書、外交部和國防部的聲明、以及各大媒體鋪天蓋地的宣傳，又從反面證明這顯然並非一張廢紙。中國政府固然可以不接受，不承認，但是，海牙仲裁法庭在國際社會的地位和權威卻無人能夠否認。無論如何，公然蔑視國際仲裁法庭的正式裁決，於中國的國際聲望並無益處。

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令人遺憾的是，直到今天，當局還在喋喋不休地講什麼“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似乎還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僅僅在100年前，外蒙古還是中國的一部分，900年前，印度、巴基斯坦還是蒙古的一部分，“自古以來”這樣說法對於領土爭端有意義嗎？當今七國集團，美國、加拿大僅有短短的兩百來年的歷史，整個歐洲諸國的邊界更是二戰的結果。可以說，當今世界上的絕大多數國家，都是最近一百年的產物，“自古以來”這樣的說法只能貽笑世界。一味堅持這樣的說法，只能證明當局暗昧於國際大勢，自外於世界之林。

當初中國南海十一段線的推出，便是基於二次大戰戰勝國的國際地位和中國人在那裡的歷史存在。但歷史並不是確立國土的決定性因素，確立國土最根本的因素是能夠有效地占領和管治。真正喪失南海始自毛澤東時代的錯誤國策，內鬥為綱，閉關鎖國、放棄海洋國土的管控，輕率地推動200海里經濟區，導致南海島礁大部分被他國占領。今日之事，不過是對以往歷史錯誤的正式判決而已。就這一點而言，毛澤東、周恩來可謂中華民族的歷史罪人。

雖然中國政府宣布在領土問題和海洋劃界爭議上，中國不接受任何第三方爭端解決方式，不接受任何強加於中國的爭端解決方案。但是，這次菲律賓的訴訟顯然從技術上規避了領土和海洋劃界問題，也正是在這個前提下，國際仲裁法庭才做出了有管轄權的認定，並做出裁決。按照常規，常設仲裁法院成立五人仲裁小組進行仲裁。根據公約，菲律賓和中國原各可指派一人進入仲裁小組，剩下3人由雙方協商推選，但因中方拒絕參與仲裁，菲方於是要求國際海洋法法庭庭長指派人選填補空缺。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屯，菲律賓可以惡意避規，中國為什麼不能夠採用技術手段善意遏制仲裁，或者採取拖延戰術推遲仲裁，最終讓菲律賓知難而退？而參與此次仲裁，並不違背中國政府的一貫原則。以中國當今之國際地位，以及巨大的財力物力和影響力，當局可以聘請世界一流的法律專家，向國際仲裁法庭提供具有說服力的法律文件，同時選擇支持中國立場的法官，拒絕立場偏頗的法官人選，並非沒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中國在南海的歷史權力，也有可能將這次裁決長期拖延下去，形成裁而不決的局面。熟悉國際規則，善用國際規則，這才是解決國際爭端中現代國家的重要體現，當局放棄這個“戰場”無疑是一件千古憾事。僅憑這一點，決策者恐怕就要青史留名了。

縱觀過去幾十年的歷史，既然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國土，為什麼眼看着外國一片片、一個個的侵占，卻無動於衷，不採取任何有效措施？如果在他們占領老祖宗留下來的第一個島礁時，就採取果斷措施，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尷尬。談判無能，動武不敢，面對1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被人長期占領，南海絕大多數島礁被瓜分，空喊所謂堅定捍衛主權安全和海洋權益的高調，只能被鄰國看作是黔驢技窮，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