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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萍:為何說中共左派實際上是右派
送交者: 伊萍 2016年09月23日11:55:22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我之前在論政治正確一文里,曾提到海外華人中流行的一種說法,即:西方知識分子大多左傾。說實話,最開始我在中文網上聽到這種說法時,心裡還持懷疑態度,心想:自由派真的算左派嗎?因為在美國,很少聽人說“左派”、或“左翼”,右翼(right wing)一詞倒常聽說,說的人往往滿含貶義,指的是極端保守勢力。美國媒體在評論美國政治時,更多使用的是自由派(liberal)和保守派(conservative)這兩個詞,來區分美國兩大政治派別。帶着內心的疑慮,我上網查了一下,發現西方確實也採用左右派這個說法,自由派真的是左派,保守派算右派。那麼,為什麼在美國是右派反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大多為左派,而在中國卻正好相反,是中共左派反知識分子,知識分子被打成右派呢?要理解這一怪象,我們只需要回頭看一下左派是自由派、右派是保守派這個簡單的定義,就立刻可以覺察出,中國的左右派定義里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中共怎麼可能是自由派?它根本就是反自由派,相反,說中共是保守派,倒是基本上合適。那麼,中共為什麼會自標為左派,中國知識分子為什麼會自認為是右派,這當中的反轉是怎麼發生的呢?

要解開這件怪事之謎,讓我先從左右派之說的起源講起。左右派的稱號誕生於法國大革命時期,當時,法國高等議會在凡爾賽人民大會堂里開會時,坐在主席台右邊的是保皇派,主張在法國恢復君主制、維持法國原有的社會傳統、保留貴族教士的等級制度,坐在主席台左邊的則是共和派,主張推翻君主制、建立共和國、廢除等級制度、給國民以平等的權利。法國媒體人根據這種持不同政見議員所坐的相應座位,創造了用右派來稱呼保皇派、用左派來稱呼共和派的說法,左右派之說就這樣在法國首次出現,後來這一說法被世人廣泛採用,流傳到各國。

雖然在最早出現時,右派指的是保皇派,但是,當西歐社會逐漸廢除了君主統治制度和貴族等級制度,同時,資本主義成為西方社會的主要經濟結構後,右派的觀點也隨之發生了變化。今天在西方,不管是左派還是右派,除了一些極右和極左的團體,大都在政治上支持自由民主的多黨競爭體制(即共和),在經濟上支持私有制和以資本主義為主的市場體制,這兩點可以說是當今美國左派和右派們的共識。但是,右派更保守、更懷舊、更相信人分等級的合理性、更反對社會變革,左派觀念更新穎超前、更提倡人人平等、更主張變革,這種區分左右兩個派別的主要特徵依然如故,只是隨着社會主流觀點的不斷變化,許多過去被認為是左的觀點被社會普遍接受,社會主流思潮的中間線不斷左移,什麼是右什麼是左也不斷地被重新定義,新右派與舊右派相比往往變得越來越左。比如法國大革命時右派反對共和制,如今法國右翼黨的名字就叫共和黨。再比如美國國父們建國時在憲法中寫下了人人平等的條款,儘管當時只適用於白人,但在那個時代是非常左的。今天,美國的右派們早已接受了國父們的左派思想,絕大多數右派並不反對人人平等的理念,只不過右派總是有右派的特徵,他們在思想上總是落後一步、慢一拍,今天的美國右派中許多人仍然認為人人平等只適用於白人,而今天的美國左派在思想上比起美國國父來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將人人平等推廣到了所有人。

不過,我也不是說左總是好的,雖然帶來近代人類社會進步的許多變革在最開始出現時都被認為是左傾,但我們不能反過來說凡是左的就代表進步、就一定有利於人類。左固然在大多數情況下代表新觀念,但我們對各種新觀念也要有辨識能力,新東西並不一定總是好東西,哪怕是好理念在實施時也必須考慮周全、一步步嘗試。同時,變革不能矯枉過正,左不能走過頭,不能變成極左。比如人人平等不能變成人人相等或人人平均,那就成了有害的極左。人人平等意味着人人擁有基本人權,以及人人擁有平等的起跑線和平等的機會,在保證相對公平的競爭條件下,人與人之間通過競爭出現一定程度的收入差異或權力差異,是公平並且必要的,有益於社會的健康發展。我相信支持美國民主黨的絕大多數美國人與我持類似觀點,極左的美國人在現實中我還真沒遇到過,哪怕某些自稱為極端自由派(extreme liberal)的美國人也反對共產主義。除了反對極左,我還支持右派的存在,右派的存在是防止左派走過頭的重要機制,右派對左派的批評和挑刺,可以使左派的改革考慮更周全、設計更盡善盡美,這種左右派之間的制衡是西方多黨制政治制度優越的根源。另一方面,就像極左有害一樣,極右也是禍害,溫和的右派是對左派健康的制衡,極端化的右派則可能把國家拖回黑暗。有些中國人以左派當中曾經出現過馬克思主義等極左思潮為理由反對任何左派,那麼同樣,歷史上右派也出現過可怕的極右,比如納粹、法西斯、白人至上主義、穆斯林恐怖主義等等,都屬於極右,按照反共就該反左的邏輯,那麼,反納粹反恐怖主義就該反右,最後還剩下什麼可以選擇呢?回到沒有思想的原始社會去會更好?

說到極左和極右,我聽到過一種說法,說是,極右和極左表面上看似相差很遠,實際上往往是一路貨。這個說法在我看來真是再準確不過了,以納粹德國與蘇聯為例,前者被認為是極右,後者被認為是極左。當年納粹是最最反共的,比起英美等國來,納粹反起共來要更上好幾層樓,據說希特勒在攻打斯大林格勒之前,曾經揚言,拿下斯大林格勒後,要將城裡的男人斬盡殺絕,因為斯大林格勒的市民們已經完全共產主義化了,是人類的病毒。反過來,蘇聯人喊起反法西斯反納粹的口號來也是聲聲震天響,二戰中被蘇聯俘虜的德軍士兵經常被押解到蘇聯城市大街上遊街示眾。可是,如果我們透過這種極端敵對的表象,去仔細比較一下這兩個政府的具體統治手法,就會發現這兩個國家在實質上是多麼地相似,可以說基本上是一丘之貉。蘇聯解體後,俄國以及一些東歐國家一度成為新納粹勢力最猖獗的地方,就證明蘇聯與納粹在思想上的同種同質。

近代歷史上犯下過嚴重反人類罪的所有團體中,除了蘇聯式共產黨國家,其他團伙都被歸類為極右派,只有蘇聯式共產黨國家被世人普遍認為屬於極左,可是,蘇聯式共產黨真的能算左派嗎?說馬克思主義是左派,我認為還基本上名副其實,因為馬克思在理論上主張創造一個無階級的絕對平均的共產主義社會,屬於一種烏托邦式的極左理論。正是由於這種理論的烏托邦性,在現實中不可能實現,打着極左旗號的團伙在實踐中往往名不副實。極左與極右之所以最後會成為一路貨,是因為現實中存在的所謂極左,其極左的一面通常只停留在旗幟上,其真正的本質卻往往是極右。以列寧創建的蘇聯式體制為例,以實現平等共產主義為旗號的列寧體制在現實中是一個極端等級化的制度,一小撮人手裡掌握着絕對的權力,廣大民眾連基本人權都沒有。而且,由於權力來自上級,權力又不受任何監督和制約,列寧式國家裡媚上欺下之風盛行,等級越高的人氣越粗、越為所欲為。到了斯大林時代,蘇聯式等級制又進一步惡化,絕對權力集中到了最高領袖一個人手中,連黨內幹部都不能妄議中央,同時,國民們被分成城裡人和鄉下人兩個森嚴的等級,農民被打回到俄國農奴時代,成了連遷徙自由都沒有的國家農奴。蘇聯式共產黨推行的這些比沙皇時代後期還要惡劣的等級化實踐,證明它本質上不但不是左派,反而是極右派。人們常說共產黨是好話說盡,壞事做絕,他們所說的好話:“民主”、“自由”、“為人民服務”、“解放勞苦大眾”,“建立人人平等的共產主義社會”,等等,都是左派言論,可實際做的呢,卻是專制、不給人民自由、只為一小撮當權者服務、把農民變成了農奴、建成了一個極端等級化的社會,他們所作的這一切壞事,都是極右的特徵。所以,蘇聯式共產黨說到底是形左實右,打着左派的旗號,干着極右派的勾當。以毛左為例,他們盼望的是權力一手遮天的毛皇帝再現,是十足的保皇派,哪是什麼左,根本就是極右。

經歷過毛澤東時代的中國人,一定還記得“反動”這個詞。反動是英語reactionary的翻譯,是右派的一大主要特徵。反動是什麼意思?我以前在中國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只知道它是貶義詞,現在終於搞明白了,用更通俗的話來講,反動就是反改革。想想看,在中國,誰最反動,正是一小撮中共當權者。可是這一小撮當權者卻把“反動”的標籤貼到了思想自由的知識分子身上,稱他們是“反動文人”,這種語言上的黑白顛倒在蘇聯式共產黨國家裡比比皆是,這是為什麼本質上極右的列寧黨給自己貼上了左派的標籤,把它最痛恨的知識分子打成了右派。經過幾代人的洗腦教育,絕大多數中國人早已不知道左派與右派的真正含義,接受了共產黨語言,思想自由的知識分子們甚至自覺採用了自己是右派的說法,我也曾經自豪地承認過自己“反動”。

理解了所謂中共左派實際上就是西方語境中的右派後,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在西方是右派反知識分子,而在中國是“左派”反知識分子,說到底兩者實質上是同一個現象,即,保守派總是傾向於反知識分子。為什麼保守派容易反知識分子?因為近代社會變革,不再像古代那樣由造反的武夫們發動,而是往往由知識分子們啟動,知識分子首先提出新思維新觀念,進而引發社會的變革,而保守派之所以稱之為保守,是因為他們有着內在的反對變革的慣性,自然會討厭思想新穎的知識分子了。

說到變革,讓我們再來分析一下另一個列寧黨愛用的名詞-“革命”。我們大陸中國人以前一提革命,總是按照中文的字面意思去理解,會聯想到殺人奪命,把革命與暴力血腥相連。但革命的英文原詞是revolution,與暴力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而是指根本性的變革,這種根本性的變革既可以通過暴力實現,也可以通過和平手段實現。列寧黨自稱是革命黨,不過列寧黨的革命性,如果以殺人奪命來解釋,倒是名副其實,但如果從革命的真正意義-社會的根本性變革來考量,列寧黨實際上是反革命黨,因為它最終實現的是一個比舊社會還要舊的舊社會。中共在執政早期愛給人扣的一個罪名叫做反革命罪,據說現在這一罪名改成“顛覆罪”了。所謂顛覆,其實就是革命的一種,過去反革命是罪,如今革命成了罪,這種翻手是雲復手是雨的做法,展示了中共當權者定義語言詞彙的隨意性,一切以能否為自身權力服務為最高準則。

共產黨國家語言上黑白顛倒的另一個例子是,中共自稱建立了一個“新”中國,可是,這個所謂的“新”中國,實質上是比它推翻的中華民國要舊得多的舊式皇朝。最近,我在網上看到一些有關晚清歷史的好文,很多中國人都從晚清歷史中,看到了當今紅朝的影子,清朝末代那些腐朽愚昧的皇帝們和中共紅朝的皇帝們是那麼的相似,都是死硬的保守派,是十足的右派。

另外,在西方語境裡,極端民族主義和極端愛國主義都屬於極右思潮,這些與極左的共產主義大同世界理念截然相反的極右理念,如今成為中共更愛用更管用的統治法寶,極左的共產主義旗幟反而早就在中國失靈了,暴露出中共國的極右本質。現存的另一個蘇聯式國家-北韓乾脆徹底撇開極左的虛假招牌,直接打出血統論的旗幟,極右本色毫不掩飾地昭然於天下。中共雖然沒敢公開打血統論的旗幟,但紅朝一貫以來的紅二代和官二代特權泛濫的現象也早已從另一個側面清楚地表明中共體制是一個極右體制。

總之,在共產黨語境下,許多人文概念被長期黑白顛倒,“左派”、“革命”等詞語由於被中共貼到自己的身上,在中國人心中早已被污名化,“右派”、“反動”、“反革命”等實際上更適合中共的標籤,由於被中共貼到自己對手的身上,反而在中國人心中有了更高的地位。許多中國人的思想缺陷是,思維常常只停留在看標籤聽口號的水平上,不擅長看清實質,很容易上當受騙,導致他們往往做出自害的選擇。49年之前不少中國人是如此,今天更多的中國人依然如此。

也許有人會說,共產黨是政府統管經濟,沒有市場自由,西方左派主張政府干涉資本主義,限制市場自由,這兩者難道不相同嗎?我的回答是:不相同。以西方社會的基本人權自由為例,西方社會被公認為是自由社會,但西方社會的自由並不是毫無約束的,而是受到法律的限制,這種受約束的自由與中國社會的沒有自由不是一回事,市場自由也同樣。市場自由走過了頭,也會帶來禍害,事實上,資本主義在西方之所以沒有像馬克思預言的那樣糟糕,恰恰是因為政府干涉的結果,比如政府制定了反壟斷法,以及政府要求私人企業為雇員提供最低保障等。早期西方資本主義還曾經雇用童工,後來通過政府的明文禁止,這一現象才在西方消失。西方企業不能向環境隨意傾瀉未經處理的廢氣、廢水和廢物,也是受政府法律管制之故,不是西方資本主義的自覺。雖然政府干涉資本主義不能走過頭,但也不能因為怕走過頭而走向另一個極端。某些華人思想容易單向化,不擅長中庸平衡地考慮問題,特別容易被極端化思潮吸引。當年陳獨秀和毛澤東在投奔集權式列寧主義之前,都曾追捧過無政府主義,這種在極端思潮之間大幅度搖擺的表象,是思想能力低下的印證。今天,許多海外華人在防範集權時,只擔心左傾不擔心右傾,這種單向性,其危險性不亞於極左。事實上,所謂西方左傾會導致列寧式集權出現的擔心早已被某些人過分放大了,這種擔心的依據純粹來自理論假設,人類歷史上有過民主政體通過左傾變成列寧式國家的例子嗎?現實中存在過的列寧式國家,哪一個不是靠槍桿子打出來的?相反,民主政體通過極右變成集權國家的例子在現實歷史中倒是存在過,那就是納粹德國。所以,雖然我們需要預防極左,但我們不能只顧一頭而忘了被歷史證明更容易導致集權的另一頭。

回到本文主題,當我們澄清了左派和右派的真正含義後,就可以看清為什麼說中國左派實際上就是西方語境中的右派,就能夠理解為什麼中國人移民美國之後,大多變成了右派,這反映的是一種思想上的一脈相承。雖然在美國做右派的中國人當中有不少人討厭中共,但他們的思維方式早已不知不覺被共產黨教育左右。他們帶着中國式腦袋來到美國,到美國後又不學習新思維,美國右派的言論聽上去自然就更加順耳,因為美國右派思維的許多特徵更接近中共思維的特徵,而美國左派-自由派的理念和主張,由於與中共落後思路相比是如此地大相徑庭,讓那些沒有能力從洗腦教育中走出來的中國人感到反差太大而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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