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夫：聶樹斌改判無罪  一個值得深思的新開端  

今天，公元2016年12月2日，對聶樹斌的母親和家人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這位可敬的母親（題圖左）為其子聶樹斌（題圖中）無故被執行槍決的冤案奔走呼號長達11年之後，終於尋回法律的公正裁決——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迴法庭對聶樹斌再審案公開宣判，宣告撤銷原審判決，改判聶樹斌無罪。

聶樹斌老父親（題圖右）得知消息後失聲痛哭的畫面，令人動容。而這位善良的老人依然不忘感謝國家、感謝依法治國，這應該足以令司法系統一些官員感到無地自容！

聶樹斌堅強、執着的母親張煥枝表示，“我很滿意，我就是等這一天，我就是要這個結果。結果再好，畢竟我也失去兒子了，我兒子回不來了，這一點來說，我確實很痛苦，這個正義來得太遲了。”

是的，正義來得太遲！人死不能復生，這是超出人力可為的事情。但是，在另案案犯王書金已經承認自己是導致聶樹斌被執行死刑的石家莊西郊玉米地姦殺案真兇的前提下，重申聶樹斌冤案，為什麼需要長達11年才最終落槌？？？這是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不產生的疑問！

令人震驚、痛心的聶樹斌案的可怕之處在於，這不是發生在公檢法被砸爛的文革荒唐年代，而是在經歷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規模系統性撥亂反正之後，在司法系統恢復正常之後，在中國刑法、刑事訴訟法等基本法律初步完備的背景下，通過正常、合法的公檢法程序形成的一個冤案！再設想一下，假如沒有案件真兇的承認，這樣的案件有任何翻案的可能嗎？！

人們注意到，最高法第二巡迴法庭改判聶樹斌無罪後，河北高院有個表態。他們表示，堅決服從並執行最高法判決，並將根據聶樹斌父母的申請，及時啟動國家賠償程序。將汲取此案的深刻教訓，並就是否存在違法審判問題展開調查。

該案可謂一波三折。在河北覆審10年無果。後來，最高法指令山東高院對聶樹斌案異地複查，竟然也四度延期！最後，最高法決定由其巡迴法庭依法重審。前後歷經11年之久，可見覆審辦案難度有多大！阻力來自何方？承諾對是否存在違法審判問題展開調查的河北高院，必須回答這類問題。不只是1994案發後至1995年公檢法各方的辦案與審判過程需要嚴格的重新調查，2005年王書金案後至今11年間，涉及該案的各相關機構和部門的所有行政和執法行動都應該進行全面深入調查。以期給受害者家人和公眾一個值得信服的交待。

自1995年聶樹斌以故意殺人罪及強姦婦女罪被判處死刑，該案至此已歷經21年時間，引發公眾巨大反響和高度關注。如果說該案有什麼意義，它就是一個反面教材。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該案最終是通過最高法新成立的巡迴法庭進行重新審判的，而不是以往由原審法院再審的老程序。這是一個新變化。該案也標誌着中國司法制度改革的一個新起點。理應對中國的法治建設進程具有推動意義。

美國目前除了各州地方法院，最高法院下轄13個聯邦上訴法院，是由建國初期就有的巡迴法院演化而來。由於聯邦上訴法院具有創建判例以及聽取地區法院上訴的權責，對於美國法治有着極大影響力，成為美國司法系統中最具影響力的法院。

中共18屆四中全會提出優化司法職權配置，其中就包括最高人民法院設立巡迴法庭等具體改革舉措。這是借鑑、吸收西方司法制度優點的一個例子。一個月前，中央深改領導小組會議同意最高人民法院在重慶市、西安市、南京市、鄭州市增設巡迴法庭，這是在深圳市、瀋陽市已經設立第一、第二巡迴法庭基礎上的擴充。

顯然，法官不是神。無論如何嚴格秉公執法，任何國家的法庭審判都不可能完全杜絕錯判、漏判等問題。因此，高級法院的複查覆審尤顯重要。在省級高院和最高法院之間增設一級巡迴法庭，等於為複雜案件審理增加了一道避免錯判、漏判的保險，更為原、被告增加了一個可能的上訴機會。而高級法院面對的往往是一些重大案件，有些甚至人命關天！法院系統這一改革的意義也就不言而喻了。中國的司法程序中有一條，死刑判決，必須經由最高人民法院核准。而聶樹斌案初審法庭的錯誤當年沒能被及時糾正，而死刑覆核權在省級高院，當事人含冤被執行死刑，是一個可悲的重大教訓！這也從反面證明了設立巡迴法庭的必要性。

兩年前召開的中共18屆四中全會前所未有地以建設法治中國為主題，而現實生活中無數事實和案例無不用包括生命在內的沉重代價反覆證明着這一必要性！聶樹斌案更是用讓人高興不起來的遲到判決告誡每一個中國人，特別是從底層到頂層的各級政府官員，法治中國還只是一個美好的夢！中國的法治建設進程依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