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
在中國政府高調舉辦“一帶一路”峰會,倡導建立各國互利共贏平台的時刻,一個推動中國成為世界工廠的重要群體,卻面臨着不可知的前景,他們就是中國的農民工。過去30多年裡,大量農村移民湧入城市尋找更多機會,他們為中國的經濟建設與發展做出貢獻,卻無法成為所在城市的正式居民,無法享有工作保障、醫療援助和其他社會福利。隨着第一代農民工步入退休之齡,他們最需要什麼樣的幫助?中國政府做了哪些努力?農民工群體在經歷什麼樣的變化?
中國問題專家胡星斗說,第一代農民工是悲慘的一代。他們在文革中失去學習的機會,改革開放後又是最早參與城市建設的一群人,無奈缺少知識和技能,大多只能從事建築業、服務業等比較低端的產業,屬於社會的邊緣群體。他們的存在在城市裡被忽視,農村也回不去了。他們當中有人在城市裡安家,卻沒有獲得相對應的福利。就算原本在農村有土地,可能也早已被徵用,或因為沒有土地產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地價暴跌。第一代農民工對中國的現代化有很大的貢獻,際遇卻相當悲慘。
中國攝影記者郭鐵流說,不論是第幾代農民工,都面臨一樣的問題:他們的社會地位所能享受的福利基本是零。只要屬於農民工群體,權益都不受國家照顧,經濟發展也不會為他們帶來利益。的唯一的區別可能是心態,第一代農民工較能接受這樣的現狀。
郭鐵流說:“年紀很大的這些農民工,因為他們的勞動能力在退化,掙錢的能力在減弱,他們最擔心的就是生病,因為生病意味着他們難以維生。他們最大的願望是希望得到支持,但由於他們的家庭分散在很多地方打工,家庭實際上是被破壞掉的,無法從家庭得到支持。他們需要正常的生活和保障,實際上都沒有。這個問題沒有解決,一直都存在,我看不到中國政府有拿出實際的辦法來想解決這個問題”
胡星斗說,中國過去對農民工的養老問題有特殊的安排,但由於農民工的高速流動性 ,加上中國存在‘封建等級’的社保制度,在三六九等中,農民工是社會福利最差的一個等級,種種因素導致農民工到了老年還是領不到養老金。這個問題若要從根本解決,應該讓全中國通過法律採取同一種養老醫療福利制度。
郭鐵流說,戶籍制度從法律和國家管理層面製造了不公平。農民工群體在中國有兩億多人,但他們的維權意識不足,不會去思考自身權益在法理上受到傷害的根源。
胡星斗說,今天農民工的困境其實就是公民權利的困境。他說:“農民工、弱勢群體,甚至不止是弱勢群體,他們沒有投票權、監督權、罷免權、新聞權,悲慘的狀況不能通過新聞媒體得到揭示;他們沒有財政權,財政都是不公開、由官員決定的。人民代表沒有權利真正監督財政的走向。農民工沒有金融的權利,因為中國的金融高度壟斷,農民和弱勢群體因此就沒有受保權利等等,確實反映了權利的貧困,因此這需要整個社會的推動,中國應當開展爭取平等權利的運動。”
郭鐵流說,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被政府犧牲的群體。他說:“中國政府一貫的統治方式有個特點,他們會把人劃分成一個個群體,然後對外宣稱要經濟發展,就要犧牲某一部分人,但從來不去想犧牲的這部分人同不同意。這也給社會輿論造成影響,比如今天我們犧牲了農民工一些權利是為了中國經濟的發展,通過經濟發展會讓所有人得到好處。其實不是這樣的,其實這是一個很荒謬的謊言。他能夠犧牲這一部分人,他也可以把社會當中所有人劃歸於某一個群體。今天你可能變成拆遷戶,明天你是上訪老兵,後天你是下崗工人。”
胡星斗說:“我曾經使用‘戶籍隔離’這個詞,它確實和種族隔離是很像的。種族隔離時期,黑人上班經常在大街上遭到盤查,如果沒有帶贊助證、工作證等就要被拘留,每年有幾十萬黑人因為所帶的身份證件不足被拘留。實際上,中國2003年收容遣送制度被廢除之前也是這種情況。農民工一方面到城市參與建設,另一方面被搜查證件,若沒有贊助證,就把他收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