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西紅門鎮新建村火災現場。新華社發

“低端”人口， 何罪之有？

2017年11月18日18時許，北京市大興區西紅門鎮新建二村聚福緣公寓發生火災。由於該公寓為廉價群租公寓，火災發生時裡面眾多外來打工者聚集，而群租公寓的特點偏偏是狹小與擁擠，所以這場火災導致了非常嚴重的後果，總計19人死亡8人受傷。而這19人的遇難名單中，含有8名兒童！

大興西紅門鎮新建村火災引起網絡的廣泛關注，我在該新聞的下方看到的匿名評論。例如有人說：“這群北京的低端人口早就該滾出去了。”

我知道，可能這些話出自一些從小在北京條件優越家庭中長大的孩子。

其實，出事的聚福緣公寓本身並非旅館，它是兩層樓的倉庫辦公房，房東用隔板將二樓隔成一個個小房間，用廉價的租金吸引附近外來的打工者。這些人有的是服裝廠工人、有的是油漆工、有的是搬運工、也有的是裝修工、快遞員、外賣員等等。是的，他們是大興這一帶的勞動者。

我知道，中學歷史課本用一句話總結近代史：落後就要挨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社會達爾文主義思想，本應隨着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而為人類社會所共同警惕，卻反而成為今天我們社會實際遵守的基本價值。

在這種價值的支配下，成為弱者（窮人、殘疾人、外來人）本身即是犯罪，是需要被清理的”低端人口“（阿道夫·希特勒的優生學概念被中國用來指導政策）。

曹冠龍曾寫出一本在《中國時報》獲獎的小說，《閣樓上下》，就提到了這段上海人都不知道的歷史。小說中，這家的父親在牢裡，母親帶幾個孩子本來就難以維生，突然接到幾天內就要被驅離的通知，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打算全家自殺。幸而事到臨頭，他們一家僥倖被從名單上取下，才逃過生死一劫。他們還不能攀上人的低端，上海這個運動，當時叫做“清除城市垃圾”。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2003年的“孫志剛事件”。2003年3月，湖北大學生孫志剛在廣州被警 察當成“三無人員”，在收容遣送過程中死亡；4月，《南方都市報》發表了《被收容者孫志剛之死》；5月，8名學者先後上書全國人大，要求就此對收容遣送制度進行違憲審查；6月，國務院公布《城市生活無着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收容遣送制度被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