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达赖公开表示愿意回返故乡,他的流亡组织同时提出将不反中国政府,不反汉人的说法。正遇上中共召开世界政党会议,摆出与任何政党都可以求同存异的姿态,我就此对事情充满恫景,期待他们能坐下来谈,谈出结果,给纷争的世界一个希望。
达赖离开中国多年,已经习惯了海外的生活,愿意在老年的时候返回家乡,能有如此大的勇气,责任心以及包容心,应该与他信奉的宗教有关。 疆独伊斯兰教与台湾民进党就不会有这种提议,连我本人也不愿意为了中国而改变我的生活环境,告老还乡。我因此对他的人格非常敬重,对他们的提议非常珍惜。来不及地敲边鼓,希望中共当局理解他们的善意,助他们的梦想成真。
西藏流亡政府,在提出不反汉人,不反政府的同时,也具体提到他们的看法,包括对民主的向往,对胡耀邦,赵紫阳,刘晓波的敬重。我在上一篇文章强调分析他们的说法,因为觉得他们其实在阐明双方对话的基点。当时只敢涉及中共的前国家领导人,而没有谈被中国关押至死的刘晓波,因为他毕竟是中共的敌人,一言半语很难把事情说清楚。我为此耿耿于怀。今天上传一篇曾发表在多维的文章,展示我对刘晓波的看法,算是补偿。题目应该是:
藏人流亡政府敬重的刘晓波说:我没有敌人
从来不认为自己了解刘晓波,为他发言,是因为他回到中国,留在中国,却被执政者关在监狱,折磨至死。以为他是个对政权有意见的人,是个活动家,因而被视为危险人物。看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演辞,才发觉他其实更是一位思想家,坚持认为自己没有敌人,没有仇恨,因而无所畏惧,他以生命实践捍卫信仰诺言,直到永远。
以下是他人生最后演辞的一部分,精辟而动人,是可以留传千古的史料。此刻,与其评价他的立场对错,历史地位,不如聆听他最后心声,在中国到处树立国内外敌人,不惜进入战争的时候,这个提醒显得尤为重要。
无论做人还是为文,都要活得诚实、负责、有尊严。那之后,因从美国回来参加八九运动,我被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投入监狱,也失去了我酷爱的讲台,再也不能在国内发表文章和演讲。仅仅因为发表不同政见和参加和平民主运动,一名教师就失去了讲台,一个作家就失去了发表的权利,一位公共知识人就失去公开演讲的机会,这,无论之于我个人还是之于改革开放已经三十年的中国,都是一种悲哀。
二十年过去了,六·四冤魂还未瞑目,被六·四情结引向持不同政见者之路的我,在1991年走出秦城监狱之后,就失去了在自己的祖国公开发言的权利,而只能通过境外媒体发言,并因此而被长年监控,被监视居住(1995 年5月-1996 年1月),被劳动教养(1996年10月-1999 年10月),现在又再次被政权的敌人意识推上了被告席,但我仍然要对这个剥夺我自由的政权说,我坚守着二十年前我在《六·二绝食宣言》中所表达的信念——我没有敌人,也没有仇恨。
因为,仇恨会腐蚀一个人的智慧和良知,敌人意识将毒化一个民族的精神,煽动起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毁掉一个社会的宽容和人性,阻碍一个国家走向自由民主的进程。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超越个人的遭遇来看待国家的发展和社会的变化,以最大的善意对待政权的敌意,以爱化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