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多天談中國的政治變局,留言中就有人問:中國如此,香港特區政府亦步亦趨,中共對香港實行「全面管治權」,建制派控制了立法會,媒體絕大部份已歸邊,年輕人的抗爭被政府利用司法打壓得一蹶不振,民主派無論在議會還是在示威街頭都顯得有氣無力。在眼看香港急速淪落的情況下,一個清醒的、不願隨波逐流的香港人應該如何自處?
早在中英簽署《聯合聲明》後,我對香港前景就從來沒有樂觀過,對中國的前景也一樣。現在並沒有比那時更悲觀。通常人的悲觀,一定伴隨着行為的趨於消極。香港自傘叩脑V求失敗以來,市民被引發的積極參與的抗爭熱情,等於被潑了冷水。年輕人的行動抗爭,被激發出的自決、港獨訴求,儘管極為微弱,但不只被中共港共無情打壓,也因為一些民主派的主動割席,給積極參與或支持民主的市民再潑一次冰水。整個形勢莫說香港人爭取命咦灾鳎词瓜刖S持九七之初的港人治港,也會越行越遠並可能無疾而終了。
但形勢不樂觀不是香港獨有的現象,而是人類有史以來所有為了人權而抗爭的大部份狀態。在無數次、又不知多長久的黑暗之後,一些地方的人逐漸爭得應有權利,而且是一點一滴地取得的。在黑不見天的日子,抗爭者、支持者也都會消極。
那麼,誰是人類的唯一引導者呢?邱吉爾說,「就是他的良心」。
存在主義告訴我們,人類社會本質上就是荒謬的,悲觀的,對人類和人性了解越多,越無法樂觀。但存在主義不認為我們應該消極,而是每時每刻,都要積極掌握自己現有的存在,在良心引導下做我們力所能及的事。不問成敗得失,只問是非對錯。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叢日云說:如果中國再來一次義和團或紅衞兵邉樱銈兡懿荒芮逍训卣f不?如果你沒有這個見識或勇氣,能不能至少做個無害的逍遙派?面對滾滾而來的濁流,如果你不能總是抗爭,你是否可以選擇偶爾抗爭;如果你不敢積極的抗爭,你還可以選擇消極地抗爭;如果你不能勇敢地表達,你可以選擇含蓄地表達;如果你也不敢含蓄地表達,你可以選擇沉默。如果你沒有選擇沉默而是不得不選擇配合,但你還可以把調門放低一些。在你主動的或被迫地幹着壞事時,能不能內心裏還殘留一點不安和負罪感。這一點兒不安或負罪感,仍是人性未泯的標記。即使你不去抗爭,但對其他抗爭者,要懷着幾分敬重,即使沒有這份敬重,也不要在背後放冷箭,助紂為虐。
在大陸的惡劣環境下,對人的要求標準會越降越低,但不同的人在不同處境下還是會受些微的或殘存的良心引導。
我前面說,在1984年簽署《聯合聲明》以來,即使民主派在選舉中獲壓倒勝利,我也沒有樂觀過,但我一直受良心導引,做力所能及的事。
我這篇文章想說的是最後這一句:如果你是補選區的選民,這個星期天一定要去投票。不必含淚,但憑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