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傻倒不一定要付代價,有的時候,傻人偏有傻福,也是常有的事兒。但是這個傻,多半指的是不懂世故,不懂逢迎。而愚蠢,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個人層面上的愚蠢,代價當然得自己付。種地的農民,在不適當的季節種了不適當的作物,造成絕產或者減產,代價是自己和家人餓肚子。炒股盲目投機,還借錢投入,賠了,大概只好自己跳樓。一個商家,做了一個愚蠢的決策,最後可能就是傾家蕩產。北京好多開黑車的,一打聽,當年都有千萬的身家。
我說的蠢,不是指那些自己無法控制的決策,而是明明違反常識,卻聽信人言,或者自以為是,堅決要幹的事兒。
晉代的王戎,小時候跟一幫小夥伴玩,看見路邊的一棵李子樹,上面結滿了李子,大家一擁而上,紛紛摘取,塞到嘴裡,才發現是苦的。但王戎一動不動,問他為何知道李子不能吃?他說,路邊的李子,沒人動,說明不好吃,好吃的話,早就沒了,還輪得到你們嗎?這就是常識,違反常識,就會吃苦。
然而,在我們這裡,好些巨大的蠢事,為之付出代價的,往往不是干蠢事的人。在中國的大地上,漫說中等以上的城市,幾乎每個縣都設開發區或者工業園,都有可能招來商嗎?即使能招來商,這麼大的國家,用得着遍地開花都是工業或者所謂高科技產業嗎?圈了地,搞了三通一平,然後就閒着。農民沒了土地,土地沒了收成。付出代價的是決策的領導嗎?不是,而是當地的老百姓。
為了GDP,引進了污染,甚至是高污染企業,漫說內地,就連沿海富庶的杭州灣,都不能倖免,結果,把當地污染得一塌糊塗,癌症高發,代價誰來付呢?當地的領導,即使落馬,也是因為貪腐,不會因為這種大蠢事。付出代價的,都是當地的百姓。
有些歷史名城,好端端充滿歷史人文氣味的舊城,被拆得稀里嘩啦。為了消除所謂殖民主義的痕跡,把很別致的小洋樓給推了。有的城市,領導心血來潮,舊城好好的,嫌人家路窄樓不高,非要建一個新城,新城建好了,又沒人去住,結果就變成了鬼城。這樣一些大興土木的蠢事,誰來付代價呢?還不是老百姓。
一個城市,一個縣城如此,一個國家也如此。以舉國之力干一個違反常識的蠢事,我們又不是沒有過。
這些事情,顯然不是科學決策所能避免的。秦暉先生說,中國從來沒有過計劃經濟,都是拍腦袋經濟,領導一拍腦袋,就上了,一個大型項目,一個工廠,甚至一座新城。建好之後,發現根本就是扯蛋,然後再加以補救,付出的代價無數,但決策者卻該升官升官,該發跡發跡。我們這個國家,貌似很現代化了,但決策過程,還像在中世紀。
說了不算的人們,似乎命里註定,要為說了算的人做的蠢事付出代價。而在我們這裡,無論你有多蠢,只要錢沒往自己腰包里塞,就沒事。反正,干蠢事代價有人付,沒有事後的追責。就算定了制度要追責,實際上追與不追,都很難說。
一個多餘存在下去的三個代表流氓犯罪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