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納島散記5

Alii 大道遊客如雲，是空納的市中心。

在這條濱海路上，各式餐館店鋪鱗次櫛比。餐館酒吧臨街處多是敞開式，食客們可以邊吃喝邊眺望大海，路上行人也可一窺店裡面的熱鬧。

從抵達空納島的除夕夜到離開那天，南來客沒有一天不經過此處。

在Alii大道上一家餐館用過早餐，南來客一家三口沿海濱往回走，信步來到Mokuaikaua 教堂。該教堂1837年落成，是夏威夷群島最古老的基督教堂。園丁在院子裡修剪花木，大堂內空無一人，卻散發着古樸肅穆祥和的氣息，同時使人情不自禁想到當年不畏艱辛遠涉重洋的傳道士。

然而南來客印象更深的是教堂外不遠路邊的一棵大樹。

這一帶有幾棵參天大樹，或虬枝鐵干，或喬木入雲，或樹冠如蓋，盤根錯節，姿態各異，任憑驕陽似火，人一到樹下就感到十分陰涼。這些大樹似曾相識，見到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不是松樹，但聯想到陶淵明的“撫孤松而盤桓” …

也聯想到故鄉沙面的百年老樟…

引起聯想觸動鄉思的還有教堂前馬路對面的海濱花園洋房。那曾是土王的行宮。花園內一棵大樹下聚集了十來個中老年男女，圍成半圓形坐在摺疊椅上，手捧俗稱夏威夷小吉他的烏克麗麗，好像在等待什麼。不一會兒，周圍響起夏威夷名曲Aloha ‘Oe的樂聲。

這是一首送別歌曲，不過不是“淒淒滿別情”那種。

晚上就要離開此地了。

來夏威夷不泛舟海上實在是一大遺憾。附近幾家運動設備租借店兒子都跑遍了，無奈人多舟少，轉悠了半天扛着一塊浮板回來，然後，手持長槳，昂然立於浮板上，飄然出灣，“乘桴浮於海”去了。

“下午上山，” 兒子回來後說。

不想吃午餐，到超市買了些木瓜。夏威夷木瓜價廉味美，論個賣每磅79美分，加工（切開幾瓣、去籽）後兩塊錢上下。注意到此地香蕉比較貴，一磅要一塊五。

帶上水果、點心、以及水，三人跳上吉普車，再上19號公路，向山上開去。

車在山巔行駛，右邊是迷茫的大海；到一條岔道開始下行。

半個多小時後，來到Kealakekua Bay State Park。

這是位於高山下的一處港灣。

公園裡，除了一棵參天大樹樹蔭下的兩棟平房以及一個供遊客野餐燒烤的平台，人工痕跡只一堵黝黑石塊砌成的山牆和一個黝黑石塊壘起的“碑” （原住民視為神聖之物）。山牆與“碑”在此間守護了一兩百年，其實也與大山大海混為一體了。

這裡不乏的是野趣。

遊客不多，主要是來看海豚的。

也有人在揮杆釣魚。

山麓海邊有條小徑。三人沿小徑往林深處走去，走沒多遠就無法前行，一棵棵倒下的大樹把路堵死了。

站在枯樹旁，看潮水上來，帶動石塊，嘩啦啦一陣亂響，潮水退去又嘩啦啦一陣亂響。

海邊有些石塊堆砌而成的塔狀物，也不知有什麼講究，三人饒有興致地也堆了一個。

從公園出來，不知不覺上了一條並非鋪就的小路，路寬僅容兩車平行通行，路邊是溝，溝外是熔岩場。

時而路溝還停着輛報廢的汽車。

像是荒無人煙的地方。

進退兩難。更要命的是，GPS沒信號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能往前開。

柳暗花明又一村。沒成想來到一個海濱社區。

社區位於海灣邊上，裡面鮮花盛開，海邊有個涼亭，好像在聚會。

海灣另一邊有些茅草屋。

“公園在那邊，” 兒子遙指對面。

那是Puuhonua O Honaunau 國家歷史公園。

周圍停了不少車，包括一輛Uhaul。

趕上聯邦政府停擺，這家公園也無人上班。管理處-包括廁所都上了鎖。公園則任由出入。

除了真真假假的土著茅寮木寨，此處跟別的海灘並無二致。

附近除了來路還有一條正經的公路-也沒見路標指示牌之類的。

“回去是這條路嗎？” 南來客有點擔心。晚上9點半的飛機。

“不知道，我是憑直覺開車，海在左手邊，應該錯不了。” 兒子倒沉得住氣。

天黑前回到空納市。

兒子把二老帶到一個不起眼的小購物中心，在一家洗衣房前停住。

洗衣房旁邊有家餐館：Broke Da Mouth Grindz 。

進去一看，門面很小，中間一條通道，兩邊各擺着四五張桌子，擁擠不堪，空間利用到了極限。

店內連個洗手間都沒有。

可是一位難求。

正好有一桌吃完離去。

三人趕緊趁虛而入。

座位勉強坐得下。

白開水、碗筷自己服務。

剛進去的時候，有三五個人在櫃檯前排隊訂菜。

出去上個洗手間回來，隊伍已經擴大到一個班了。

“那位香港遊客說燜牛尾一流，量也很大，一份足夠了，”萱說。

“真系好食，而且我哋咁大食（我們這麼能吃）一份都食唔嗮（吃不完），” 熱心的香港遊客不忘過來叮囑。

“這裡的炸雞塊很有名，一定要試試，” 兒子不為所動，堅持點了三個招牌菜。

這時，隊伍已經排到門口了-大多數是外賣。

論門面環境餐具，這家餐館實在不敢恭維。

菜上桌，確實熱騰騰香噴噴，可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要親口嘗一嘗。

老毛如是說。

南來客的學習心得是，毛說同樣適用於燜牛尾。

對食客而言，eating is believing。

夾起一塊燜牛尾一口咬下去，齒頰留香，燜得夠入味夠爛。椰子蝦也不同尋常，外酥里嫩，炸得恰到好處。炸雞塊不知如何炮製的，從外觀到味道更像沒有腥味的魚塊，甜絲絲地香脆爽口。

三人大快朵頤，讚不絕口。

消費三十多塊。

據說是菲律賓風味。

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菜好也不怕門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