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觀察 

        “田野調查”最初是一個人類學的方法名詞，後來廣泛地應用到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等有關社會科學的各個領域，是指為了深入研究而取得第一手原始資料的前置步驟。是一種學者親歷親為的現場直接觀察、記錄的行為。

        楊魯軍先生是畢業於復旦大學的上海經濟學家。下面就是楊魯軍先生在浙江金華做田野調查之後的感言：

1，       

現在是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經濟形勢最糟糕最困難最嚴峻的時刻，金華地區81%的出口企業垮了，再這麼下去，年底之前這個比例會達到95%以上。原因是“三重門”的殘酷打擊。第一重門是中美貿易戰；第二重門是新冠大疫；第三重門是多年積澱下來的結構性矛盾和危機。

2，       

總的判斷，一場前所未有的經濟衰退和危機已經轟然而至。最高層關於“中國經濟繼續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之結論性意見是完全不靠譜、不接地氣、背離實際情況的；所謂“中國仍處於戰略機遇期”的大判斷，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吹牛卻不負責任。不爭的事實是，當下中國已陷入經濟危機及由此而引發的社會危機之中。

3，       

比危機更可怕的是，仍然找不到擺脫危機的路徑和方法，看不見希望和光明。其實出路也許是有的，但上面不讓下面說上面不喜歡聽的話，甚至不讓下面填報關於經濟的負增長數字和其他負面情況，必須是正增長，否則就對下面採取約談、警告直至撤職等組織措施。這就“逼良為娼”，浙江有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數字造假”、“變負為正”的奇葩現象。

4，     
經濟危機的現實後果和遞進邏輯是 A，企業大量倒閉；B，工人大量失業；C，銀行大量貸款壞死；D，國際訂單消失，國內消費市場亦急劇萎縮，民眾購買力下降一一市場沒有了，這是中國經濟正在承受卻難以承受之重，所謂“內循環”，所謂“西方不亮東方亮”，根本就是一廂情願、單相思，或者，畫餅充飢，望梅止渴；E，政府稅收銳減，財政拮据；F，政府被迫超限印鈔發鈔，通貨膨脹，民生遭受收入減少、停擺與物價飛漲“前後夾擊”，可謂“禍不單行”、“腹背受敵”；G，出口銳減的結果是創匯少了，國家沒有足夠的美元進口中國所必需的四分之一的糧食、三分之二的石油以及芯片、原材料了，所以以前是“退耕還林”，現在是“退林還耕”，加上提倡節糧、號召少吃；所以倡導新能源汽車，少用石油；所以重新挖出“南泥灣精神”，企圖藉此衝破芯片等核心技術瓶頸，等等⋯⋯H，政府要過緊日子了，“官不聊生”，易發“官變”；維穩費和軍費皆為剛性支出，怎一個“緊縮”了得？還有，援非下降，黑國反目成仇，“給錢時是親人，給不出錢時是敵人”，應是大概率事件。

5，     
說好的“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就是我們的奮鬥目標”，為什麼八年下來，人民群眾離美好生活愈來愈遠，甚至，曾經擁有的“美好生活”，也“得而復失”、做不到“真正擁有”？鄧小平說要把人民“擁護不擁護、滿意不滿意、高興不高興”作為執政黨一切政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試問今天有哪個社會階層是“擁護、滿意、高興”這些年來的施政的呢？

6，     
為什麼要和美國為敵？歷史證明，中國經濟發展最快最好最牛逼的時期，正是中美友好、形同夫妻的時期；現在中美交惡，中國經濟的天快要塌下來了一一為什麼要交惡呢？胡錫進、金燦榮、復旦陳平這些人應該槍斃，但根子不在他們，在幕後操縱他們的人。

        浙江金華，是中國長江經濟帶的核心區域，是“流淌着牛奶和黃金”的地方。11年前的2009年我與朋友曾經從杭州開車去衢州，中間路過幾十公里的繁榮地帶，工廠林立，車輛穿梭，集裝箱貨櫃在高速公路兩側的廠區密密麻麻地碼放着。我問開車的杭州朋友這是什麼地方，朋友說是金華。金華，地如其名，那時是一個處處閃爍着黃金光華的地域呀！時隔十多年，在楊魯軍的田野調查感言中出現的金華，卻是一派荒蕪與蒼涼：81%的出口企業垮了，如此發展下去，到年底會有95%以上的出口企業垮掉。也就是說，金華的出口加工企業徹底垮掉了。一個中國最繁榮經濟帶的核心區域從此不復存在。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能說，不能向上面報告，更不能對此進行報道。原因只有一個，上面那個人不願意聽。“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中國的官員是上級任命制，在上級的意志壓迫下，地方官員根本無須顧及民意，甚至根本無須在意民生。“楚王”的好惡直接左右着中央政府職能部門的口徑，中央政府職能部門只能根據“楚王”的好惡向下面省里提出要求，而省里的主官則只能根據中央的要求向下面下達具體的數字要求，並明確警告說：你完不成這個政治要求，就換一個能完成的人來替代你。於是，本來的經濟指數統計就變成了競相向“楚王”表達忠誠的政治任務以及地方官員保官保命的自私算計。所以，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就是令人鼓舞的新華社消息：“中國經濟增速轉正，成為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之後首個實現增長的主要經濟體。對於仍被疫情陰霾籠罩的世界而言，這個來自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好消息猶如一道暖陽，為各國更好恢復經濟秩序帶來希望與信心。”

        “楚王”的好惡就這樣變成了全國經濟的總體統計數字，“楚王”如願看到這個靚麗的統計數字當然開心。“楚王”開心，則從中央到地方的一眾官員都開心，頭上的“烏紗”保住了，沒準兒還能得到賞賜。

        如果事情的進程就此打住，那就只是一場“上壓下，下欺上”的鬧劇。問題是事情的進程根本不會就此止住，而只是剛開了個頭。“楚王”看到下面報上來的統計數字如他的心願一樣的靚麗圓滿，更加增強了信心，越加相信自己領導有方和決策英明，並根據這個新報上來的統計數字再次做出新的主觀而莽撞的決策，開啟又一輪的經濟災難。1958年至1961年的那場“大躍進”悲劇就是按照這個邏輯演進的，幾千萬人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需要指出的是，1958-1961的那場“大躍進”災難是在沒有外敵的國際條件下發生的，是一場單純的封閉的國內災難。現在的中國，面臨四面八方的外敵——美國不斷加強的經濟、科技封鎖以及軍事進攻的巨大壓力；最大的鄰國印度的在邊境進行軍事挑釁並與中國全面斷絕經濟關係；因香港和新疆問題，包括歐盟、北美及澳洲在內的全部西方國家對中國進行一致的批評與制裁；強盛的鄰國日本明確地調整對中國的軍事戰略—由被動防守轉為主動進攻型防禦；與中國大陸處於戰爭邊緣的台灣，已經成為世界半導體產業中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促成了經濟迅猛發展和軍事力量的迅速提升；在中美對抗的壓力下，包括中國本土製造業在內的各國廠商大規模地把生產線轉移到中國之外的國家和地區，一個排除了中國製造的新的世界供應鏈正在成型；更大的危機來自於疫情：中國面臨世界疫情穩定之後必然到來的對病毒起源與早期疫情控制失誤的國際追責和天文數字的索賠。在這些幾乎數不過來的巨大敵意壓力下，眼前這場按照“楚王”的美夢編造的經濟強勁復甦的美麗謊言還能維持多久？

        美麗的謊言就像一床華麗錦被，遮蓋了很多見不得人的東西。現在，華麗錦被下的惡臭味道已經散發出來。當謊言的錦被不得不掀開的時候，露出來的將會是千瘡百孔的腐爛裸體及累累白骨。

        一場巨大的災難已經轟然而至，官方媒體依然在製造着華麗的頌歌，“楚王”依然在自己親自導演的謊言中洋洋自得，陷於困苦中的百姓在欺矇威嚇之下依然期盼好日子明天就會重新到來。誰來拯救已經滑入深淵的中國呢？

“方位觀察”視頻鏈接：《一條錦被遮蓋了多少蒼涼？》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CsTHya488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