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在細節里。天使也在細節里。

        美國大選的細節正向世人慢慢展開，心急的人（比如說我）看到一個突破性的進展，以為迎來了結局，結果只是一個節點。這就像師徒四人的西天取經，九九八十一難，竟然一個也不能少。

        摘引《西遊記》中的一段：那一日來到一座山門前，唐長老“見‘雷音寺’三個大字，慌得滾下馬來……方入二層門內就見如來大殿。殿門外寶台之下，擺列着五百羅漢、三千揭諦、四金剛、八菩薩、比丘尼、優婆塞、無數的聖僧、道者。真箇也香花艷麗，瑞氣繽紛。慌得那長老與八戒、沙僧一步一拜，拜上靈台之間。”卻原來也只是八十一難中的一個厄難而已。

        我在《近距離觀摩美國大選，收穫頗豐》一文說過，這次美國大選的爭端給我提供了一個觀摩學習美國選舉制度和憲法細節的機會。看到德州向最高法院訴“四州違憲”案，本以為是這次觀摩學習的終點，寫下《川普勝選的憲法途徑已經明確》，就像唐長老來到“小雷音”便以為來到了西天寶山，結果只是空歡喜一場，看來還需要繼續耐心學習下去。

        其實，即便諳熟美國法律和選舉制度的諸多政客、律師，至今也不知道這次大選的法律博弈何時終止，以及終止在哪一個節點上。倒是“川黑”們早就不止一次地宣布，大選已經結束，拜登當選無疑。不過，即便明天（2020年12月14日，周一）各州選舉人團正式投票，拜登如願獲得超過法定當選票數的270張選舉人票，依然無法證明自己已經當選。因為最高法院已經受理的大選舞弊官司還未審理，美國國會將於2021年1月6日召開的認證選舉人票的聯席會議還未進行。所以，在法律上，拜登依然不是當選總統。一切依然都在未定之中。

        就在支持川普的人們（包括川普本人）對最高法院拒絕受理德州總檢察長訴四個搖擺州的行政官員擅自更改投票程序涉嫌違憲的訴訟表達強烈憤怒的時候，人們也許應該冷靜下來對最高法院的這一拒絕受理的公告仔細研究一下。最高法院的公告說“在其它州進行選舉的問題上，德克薩斯州沒有證明其司法上認可的利益。所有其他未決動議均視為沒有意義而不予考慮。”

        這也就是說，德克薩斯州作為訴訟主體，沒有正當權利對“其它州進行選舉的問題”提起訴訟。這項公告只涉及對訴訟主體的否定，卻一點也沒有對訴訟標的做出評價。那麼，換個角度思考，這是不是說，如果對四個搖擺州更改選舉制度涉嫌違憲具有訴訟權利的主體向最高法院提起訴訟，最高法院就會受理呢？

        事實上，川普團隊的大律師林.伍德以喬治亞州選民的身份向最高法院起訴喬治亞州州務卿拉芬斯珀格（Brad Raffensperger）一案，已經在12月11日（周五，最高院拒絕受理德州訴訟的當天）被美國最高法院列入待審案件目錄表。周六，林伍德律師在接受NewsMax採訪時：“我的案子的前提非常簡單，我認為11月3日的喬州的大選是非法的和違憲的，因為在那次大選中的缺席選票的投票程序是州務卿拉芬斯伯格根據其於2020年3月份與民主黨人在幕後交易中制定的，他們因此改變了缺席選票的投票程序；然而根據喬州的法律，不經過州立法機構的允許，州政府是無權改變聯邦大選的選舉程序的。因此，那次選舉是非法的。”

        由此可見，林.伍德律師的訴訟標的與德州總檢察長的訴訟標的是一致的。分別只是在於，林.伍德是訴一個州（喬治亞州），而德州總檢察長是訴包括喬治亞州在內的四個州。但是，喬治亞州涉嫌選舉違憲與其它三州（密西根州、賓夕法尼亞州、威斯康星州）涉嫌違憲的證據是一致的。如果最高法院能夠審理喬治亞州的涉嫌違憲案，那麼也就沒有理由拒絕受理具有合法訴訟主體的訴訟人對其它三州提起的訴訟。

        在同一天，最高法院的這一拒一迎之間，是不是別有深意呢？

        最高法院拒絕受理支持川普總統的德州訴訟案，特別是川普總統親自任命的三位大法官一致站在了拒絕受理的七名大法官之列，再一次向世人彰顯了美國最具權威的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不受黨派立場影響的司法獨立性。大法官們因此受到了包括川普總統在內的共和黨人士的強烈批評，也因此受到了支持拜登的民主黨人士的一致讚賞。那麼接下來，如果最高法院以多數票判決喬治亞州選舉違憲，民主黨人士還會有理由批判自由派占多數的大法官們司法立場嗎？

        魔鬼的細節也正在清晰地展現。

       在密西根州的一個叫安特里姆（AntrimCounty）的純紅（支持川普）小郡，選民們一覺醒來發現拜登在自己的郡里搞定了川普，後來通過調查發現，多米尼公司的投票機把數千張投給川普的票轉給了拜登。官方開始稱之為“一次偶然的人為錯誤”，但現在已經證實是多米尼公司的軟件程序所致。

        也是在這個小郡，多米尼的總票數顯示，在一個只有6名合格選民的地區，竟然有663人投票，而這6人中只有3人實際投票。不知何故，多米尼公司在最後的計票結果中增加了660票。

        迪帕諾法律事務所（DePernoLaw）的馬修·迪帕諾（Matthew DePerno）代表中央湖區居民威廉·貝利（WilliamBailey）提起的訴訟。周五（2020年12月11日），憲法律師馬修·迪帕諾已經掌握了多米尼投票機的初步取證結果、16張CV數據卡和16個多米尼克機器的USB驅動器，他提出緊急申請，要求法官凱文·埃爾森海默解除禁止他分享檢查結果的保護令，稱這涉及 “國家安全”。迪帕諾在緊急動議中提醒法官，時間至關重要，因為選舉人投票選舉下屆總統的最後期限是2020年12月14日星期一。

        就在今天（周日，12月13號），美國聯邦眾議院共和黨黨鞭史蒂夫·斯卡利塞明確表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喬·拜登仍不是當選總統，因為在關鍵戰場州的大選法律挑戰仍在進行，最終會有一個結論。儘管選舉人團12月14日將進行投票，但他仍繼續支持川普團隊挑戰大選結果。

        在選舉人團投票的第三天，12月16號，美國參議院國土安全與政府事務委員會（Senate Homeland Security and Governmental Affairs Committee）將舉行大選違規情況聽證會。這是美國國會正式介入大選舞弊案調查的開始。

        根據美國選舉法，選舉人團投票結果並不等於大選的法定結果，選舉人團投票結果只有得到參眾兩院在2021年1月6日召開的聯席會議計算各州提交的選舉人票並予以認定，才算本屆大選的終結。在聯席會議期間，如果有議員認為一些州選舉結果有問題，就有權力拒絕接受這些州的選舉人投票結果。從12月14日選舉人團投票到明年1月6日國會聯席會議計算選票並認定，還有23天的時間。多米尼公司投票機的數據卡和驅動器已經成功取證並提交法院，林.伍德律師訴喬治亞州選舉違憲案已被最高法院列入待審案件目錄。川普律師團隊更多訴訟正在送達法院的過程中。

        23天，對於這次大選的當事人來說，是個漫長的過程。但對於我這種觀摩大選的人來說，則是一個寶貴的學習美國選舉制度和司法制度的過程。

        美國大選的密碼正在逐次揭開，時值寒冬，窗外欲雪，開一瓶五年前自釀的紅葡萄酒，細細品嘗，慢慢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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