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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解讀眾議院共和黨新冠起源調查報告(中)
送交者: 苦難與榮耀 2021年08月16日04:15:26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中)

接續:全面解讀眾議院共和黨新冠起源調查報告(上)

眾議院共和黨新冠病毒起源調查報告中文版PDF地址:
https://docs.voanews.eu/zh-CN/2021/08/07/72135fef-0add-4ab0-adcc-f71b9ddabe24.pdf

您可下載該報告,與本文對照閱讀。

解讀六、

報告指責,武漢病毒研究所與中國軍方存在人員關聯及合作關係。

報告說:
據美國國務院2021年1月15日發布的事實清單,在疫情爆發前的幾年裡,武漢病毒所的研究人員代表解放軍從事了包括動物實驗在內的機密研究。(報告第24頁)

報告提供的美國國務院2021年1月15日清單地址如下:
https://2017-2021.state.gov/fact-sheet-activity-at-the-wuhan-institute-of-virology/index.html

“事實清單”中相關的內容只有如下一處:
儘管WIV(武漢病毒研究所)將自己表現為一個民間機構,但美國已經確定WIV與中國軍方在出版物和秘密項目上進行了合作。至少自2017年以來,WIV就代表中國軍隊從事機密研究,包括實驗室動物實驗。

美國如何“確定WIV與中國軍方在出版物和秘密項目上進行了合作”?如果“自2017年以來,WIV就代表中國軍隊從事機密研究,包括實驗室動物實驗”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那麼,美國政府手中一定有具體的動物實驗情報資料,美國政府應該至少掌握了一項動物實驗的下述細節的部分或全部:
實驗名稱、
實驗目的、
實驗地點、
實驗病原體、
實驗動物、
實驗性質(攻擊性質還是防禦性質,是否違反國際公約)、
實驗過程或實驗內容,實驗現象或實驗效果、
實驗結論
。。。

即使沒有必要公開手中的全部情報資料,美國政府至少也應該提供支撐“事實”的最必要細節,以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指控並非下作的不負責任的憑空捏造,並非信口雌黃,並非無中生有,並非栽贓構陷,並非血口噴人。

那麼,在事實清單上(或者在調查報告上)找得到一絲一毫的實驗細節信息嗎?找得到任何一項實驗的名稱、簡介嗎?nothing。事實清單名副其實,它真的只列干條,除此別無其它內容,它沒有為羅列的任何一項所謂事實提供任何一項依據。事實清單頁面上沒有任何依據、佐證,沒有任何參考資料,沒有任何引用鏈接。各位網友不妨打開這個頁面,
https://2017-2021.state.gov/fact-sheet-activity-at-the-wuhan-institute-of-virology/index.html

見識一下這個沒有任何憑據的美國國務院“事實”清單。

有副面孔在我眼前獰笑着說:我們說的話就是事實,我們列出來的東西就是事實;我們所說、所列的事實不需要被第三方核實、確認;我們所說、所列的事實不需要真憑實據,我們不用為它們提供任何證據、依據,我們不負責提供核實、確定真偽所必需的細節、佐證、資料。

你見過如此霸道、野蠻、無恥,沒有底線可守的指控者、執法者嗎?我是第一次見到。你能想到,如同正義化身的世界第一民主國家的政府會做出這種事情嗎?在此之前,我根本未想到過。

什麼是流氓政府?世界上哪個流氓政府的流氓程度趕得上這個政府?世界上哪個政府的墮落程度、變質程度、異化程度趕得上這個政府?

捏造出這份無憑無據的造謠清單後,它就成了權威憑據,它將衍生出更多的謊言、謠言、構陷,如眾議院共和黨人的調查報告。調查報告之後將扮演同樣的角色,捏造、謊言、謠言、構陷將繼續繁衍下去,將更加系統化。人們會認為,世界第一民主國家的政府、國務院不會憑控捏造,世界第一民主國家的眾議員們不會做出一份顛倒黑白、錯誤滿地、漏洞百出、充斥謊言、偽證的構陷、嫁禍報告。如果不是美國政府一年多來一再刻意地捏造、散布謠言、謊言,出現了明顯的漏洞,我不會對它產生重大懷疑,它在我心中的“燈塔”形象不會動搖、坍塌。

本系列後續內容還將解讀“事實”清單中的另一項捏造。

調查報告還指責武漢病毒研究所與中國軍方有人員方面的關聯、交叉,指出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兩個委員會中有軍方大學、軍方醫院、軍方研究所的人員。

報告中說:
在COVID-19大流行病之前,武漢病毒所與解放軍的研究人員有多種聯繫;武漢病毒所的英文網站上列出了好幾個人。武漢病毒所病毒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學術委員會中的一名副主任委員來自第二軍醫大學,一名委員來自中國302軍醫院。新發傳染病中心科學諮詢委員會的成員中有軍事醫學科學院軍事獸醫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員。這個網站於2020年5月28日被刪除,委員會的成員名單也被刪除。不過,該網站的存檔副本可以在網上找到。(報告第24頁)

武漢病毒研究所是否應與第二軍醫大學、302軍醫院、軍事醫學科學院獸醫研究所等軍方醫療、科研機構不進行學術交流,不發生人員往來呢?我不知道恰當的答案是什麼。但我認為,重要的不是他們有沒有學術交流,有沒有人員來往,重要的是他們共同做了什麼事。武漢病毒研究所可不可以與軍醫大學、軍醫院、獸醫研究所在人類傳染病防治、動物、牲畜傳染病防治、疫苗、抗體研發等領域進行合作?因為開展了這些合作,武漢病毒研究所就要被譴責嗎?如果武漢病毒研究所與中國軍方的合作不只這些,如果他們還合作進行了違反國際公約的邪惡研究,那麼美國應該做什麼?他們應該做的,不是譴責學術交流、人員往來,而是應該提供、展示非正當研究的具體證據。美國是否提供、展示了這方面的具體證據?nothing,無論眾議院共和黨人的調查報告,還是美國國務院的所謂事實清單,都沒有提供、展示任何這方面的具體證據。他們只是說,武漢病毒研究所從事了軍方的機密研究,包括動物實驗,但根本說不出,是什麼機密研究,是什麼動物實驗,他們連所謂動物實驗的實驗名稱、實驗動物、所用病原體都說不出來。

與軍方醫療、科研機構有學術交流,有人員往來就要被譴責?就增加了製造新冠病毒的嫌疑?美國科學家、美國大學、美國科研、學術院所是否與美國軍方涇渭分明、毫無瓜葛、老死不相往來?我們對照一下美國科學家與軍方的交流、往來情況。示例的美國科學家就是本文多次提到的頂級病毒研究權威,頂級功能增益研究權威,快速合成病毒的反向遺傳平台的發明者,無痕跡病毒改造技術的發明者,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Ralph S. Baric(拉爾夫.巴里克)。
1) Ralph S. Baric團隊與迪特里克堡的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U.S. Army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Infectious Diseases,USAMRIID)、美國范德堡大學醫學中心合作研發了可快速、精準、無痕跡合成病毒的反向遺傳平台;
2) Ralph S. Baric與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共享多項病毒研究專利技術;
3) Ralph S. Baric為美國軍方培養高級病毒研究人員,他的部分學生學成後進入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工作,Ralph S. Baric還為軍方研究人員提供其它培訓;
4) Ralph S. Baric團隊2015年11月9日嵌合製作高危病毒SHC014-MA15的功能增益論文所用的培養病毒的Vero E6細胞(非洲綠猴腎細胞系細胞),是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提供的;
5) Ralph S. Baric團隊2013年10月1日人工合成MERS病毒(中東呼吸綜合症病毒)的論文得到了美國國防威脅降低局(Defense Threat Reduction Agency,DTRA)的資助。
。。。

可見,Ralph S. Baric團隊與美國軍方多次合作進行病毒研究,共享多項病毒研究專利技術,該團隊的功能增益研究也得到了美國軍方的支持。眾議院共和黨人指責武漢病毒研究所與中國軍方的關係,但是,他們所列舉的武漢病毒研究所與中國軍方的關係,相比Ralph S. Baric團隊與美國軍方的關係,是不是太小巫見大巫了?他們使用的是同一標準,還是雙重標準?Ralph S. Baric團隊與軍方的密切關係,不應該被譴責嗎?Ralph S. Baric團隊與新冠病毒的關係,不應該被調查嗎?

順便提一下。郭文貴和她的喉舌、傳聲筒閆麗夢聲稱:新冠病毒是中共製造的超限生物武器。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如果郭文貴、閆麗夢所說的是事實,眾議院共和黨人的調查報告肯定會加以引用。眾議院共和黨人不僅未引用上述說法,更未讓郭文貴、閆麗夢的名字出現在他們的報告中,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這說明,郭文貴和閆麗夢所說的,是眾議院共和黨人都不便利用的謊言。


解讀七、

報告第II部分(II. 實驗室泄漏的證據)的結論是:
雖然很多公開辯論最初大多集中在大流行病是否起源於武漢華南海鮮市場,但是現在有優勢證據顯示,病毒是從武漢病毒研究所泄漏的。鑑於武漢病毒所有文獻可查的對冠狀病毒進行功能增益實驗的歷史,包括在生物安全二級實驗室專門對病毒進行基因操作,使其更容易感染人類,以及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多的冠狀病毒樣本,一名或多名研究人員偶然感染病毒並將病毒帶出實驗室是完全有可能的。上面列出的證據,加上中共當局的掩蓋行為,強烈暗示武漢病毒研究所是當前大流行病的來源。(報告第30頁)

該結論有三項錯誤和一處疑點。

第一,武漢病毒研究所沒有泄漏新冠病毒。相關分析請參考:
武漢病毒研究所是否泄漏了新冠病毒?

第二,報告稱“武漢病毒所有文獻可查的對冠狀病毒進行功能增益實驗的歷史”,但事實上,如解讀一、解讀二所述,報告所列舉的武漢病毒所論文,無一是功能增益研究論文,報告沒有提供任何可證明武漢病毒所做過功能增益研究的貨真價實的論文或文獻。解讀一、解讀二已經分析、澄清了報告列舉的3篇張冠李戴、無中生有、魚目混珠的所謂論文證據(Ralph S. Baric團隊2015年11月9日的Nature Medicine論文,Ralph S. Baric團隊2016年3月14日的PNAS論文,石正麗、達薩克2008年2月的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後文還將解讀、澄清更多的所謂論文證據。

第三,沒有任何論文證據表明,武漢病毒研究所做過使病毒更易感染人類的的基因改造研究(這也屬於功能增益研究);武漢病毒所更不可能在生物安全二級實驗室專門進行這種危險的基因改造研究,這是缺乏病毒研究常識的荒唐指控。
在P2實驗室研究的病毒是人類無害病毒或非高危病毒,在P2實驗室所做的基因操作、基因改造是經過充分風險評估的無害或低危操作。


如解讀一、解讀二所述,武漢病毒研究所沒有發表過任何一篇功能增益研究論文。或者說,武漢病毒研究所沒有在任何一篇論文中增強了病毒的致病能力,或擴展了有害病毒的感染能力(擴大了宿主範圍),或增強了有害病毒的感染、傳播能力。特別是,武漢病毒研究所沒有做過使病毒更易感染人類的病毒改造研究。

第四,報告說,武漢病毒研究所“擁有世界上最多的冠狀病毒樣本”。武漢病毒研究所擁有的冠狀病毒樣本是不是世界上最多的?我不能確定,但我能確定:武漢病毒研究所擁有的病毒樣本並不是世界上最多的。

“武漢病毒研究所微生物菌(毒)種保藏中心”保藏有1500餘株各類病毒,
http://hb.sina.com.cn/news/b/2018-05-18/detail-iharvfhv1059861.shtml
是亞洲最大的病毒保藏庫,但它不是全球最大的病毒保藏庫,全球最大的病毒保藏庫在美國。美國標準生物品收藏中心(American Type Culture Collection,簡稱 ATCC)是全世界最大的微生物保藏中心,ATCC的生物保藏品包括:4000多種人類、動物和植物細胞株,900個(菌)屬的18,000菌株,以及2000株動物病毒和1000株植物病毒等等。
https://zh.wikipedia.org/zh-hans/%E7%BE%8E%E5%9B%BD%E5%85%B8%E5%9E%8B%E5%9F%B9%E5%85%BB%E7%89%A9%E4%BF%9D%E8%97%8F%E4%B8%AD%E5%BF%83

ATCC的病毒保藏規模(3000株)是武漢病毒研究所(1500株)的2倍。

美國擁有的病毒樣本總量比中國多得多,武漢病毒研究所在中國28個省市搜集的病毒樣本包括冠狀病毒樣本,可能美國全都有備份。

2009年,生態健康聯盟(主席為石正麗的長期合作夥伴皮特·達薩克,Peter Daszak)、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等機構在美國國際開發署資助下創辦了一個全球性合作項目:PREDICT,PREDICT的使命是預測未來的新發人畜共患傳染病。PREDICT項目與世界上31~35個國家建立了合作關係,在合作國家搜尋野生動物中的病毒樣本,對之進行研究和預測。來自合作國家的病毒樣本也充實着美國的病毒庫。中國也是PREDICT項目的合作國。生態健康聯盟與武漢病毒研究所合作設立了一個PREDICT項目的子項目,即“預測:中國病原體探索(PREDICT:China Pathogen Discovery)項目”。武漢病毒研究所接受了生態健康聯盟的資助(生態健康聯盟背後的金主包括美國國際開發署和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作為回報,武漢病毒研究所、石正麗團隊將他們在中國採集、分離得到的病毒樣本提供給生態健康聯盟(石正麗團隊在中國28個省市留下了搜尋病毒的足跡),也就是間接提供給美國國際開發署或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通過這一合作模式,大批來自中國的病毒樣本被生態健康聯盟運送至美國保藏,並用於美國科學家的病毒研究。據統計,自2008年4月(早於2009年就已開始?)至2018年9月,通過PREDICT項目,美國從中國共獲得了上萬件動物及人體病毒。2019年10月(恰在疫情前?),川普政府終止了PREDICT項目。

美國病毒庫相關的信息在網上不易查到,但由PREDICT項目可知,美國的病毒庫匯集了包括中國在內世界上30多個國家的病毒樣本,其收藏總量,應該是中國的病毒庫難以相比的。

美國不僅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病毒庫,而且,美國病毒學家很早就擺脫了對自然來源的病毒樣本的依賴。

2003年10月28日,Ralph S. Baric團隊、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范德堡大學醫療中心在PNAS(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聯合發表了一篇論文:Reverse genetics with a full-length infectious cDNA of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SARS病毒全長傳染性cDNA的反向遺傳學)
https://www.pnas.org/content/100/22/12995

論文宣布了一種反向遺傳平台(也稱反向遺傳克隆平台)的研發成功。該平台使用逆轉錄、反向遺傳學技術,能夠基於基因序列快速、精準、無痕跡地合成病毒的cDNA(互補DNA,病毒RNA的DNA復製品),並在培養細胞中收穫具有完全生物活性的病毒毒株。研究者用反向遺傳平台人工合成、收穫的第一種病毒,就是SARS病毒的克隆。

有了反向遺傳平台,只要知道了已有病毒的基因序列,就能人工合成出一模一樣的病毒克隆;只要設計好了新病毒的基因序列,就能人工合成、創造出沒有任何人工痕跡的實驗室改造病毒。

反向遺傳平台問世後,從自然界搜集、分離得到的病毒樣本不再是病毒研究的必須品,但病毒樣本仍有重要的價值。它們是人工合成的病毒克隆的對照物;同時,有了病毒樣本,不用每次都去人工合成病毒。當然,人工合成的病毒也可以作為後續研究的病毒樣本。

解讀八、

與2016年6月24日石正麗、達薩克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相關的是非問題。

為說明武漢病毒研究所在研究中未採取足夠的安全防護措施,可能造成了病毒泄漏,報告列舉了石正麗、達薩克等人共同撰寫的,發表於2016年6月24日的一篇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Bat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Like Coronavirus WIV1 Encodes an Extra Accessory Protein, ORFX, Involved in Modulation of the Host Immune Response(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WIV1編碼一種額外的輔助蛋白ORFX,參與宿主免疫反應的調節)
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936131/
https://journals.asm.org/doi/10.1128/JVI.03079-15

這篇論文說了些什麼事呢?論文指出,在蝙蝠冠狀病毒WIV1(rs3367)中發現了一種獨特的輔助蛋白ORFX(Open Reading Frame X,開放閱讀框X),這種輔助蛋白的功能是參與調節宿主免疫反應,但對病毒複製功能來說,它不是一種必需的輔助蛋白。

為研究WIV1病毒中ORFX輔助蛋白的功能,研究者基於WIV1製作了二個人工病毒:
第一個叫做rWIV1-ΔX,它是從WIV1病毒中去掉ORFX蛋白基因後得到的病毒;
第二個叫做rWIV1-GFP-ΔX,它是給rWIV1-ΔX加入GFP蛋白基因後得到的病毒。

製作rWIV1-ΔX是為了對比有或沒有ORFX蛋白,WIV1病毒的功能、特性會有什麼不同,從而推斷出ORFX蛋白的功能;

GFP蛋白(Green fluorescent protein,綠色熒光蛋白)能在藍紫光線照射下發出綠色熒光,是病毒研究中常用的生物染色、指示蛋白,製作rWIV1-GFP-ΔX相當於給rWIV1-ΔX病毒打上綠色熒光指示標誌,以便於實驗檢測、觀察。

武漢病毒研究所在這篇論文的研究中同時開發出了自己的反向遺傳系統,並用這一系統人工合成了論文涉及的三種病毒:天然病毒WIV1的克隆毒株rWIV1,及兩種人工改造病毒rWIV1-ΔX、rWIV1-GFP-ΔX。

報告強調武漢病毒研究所在2016年開發出了反向遺傳系統,暗示武漢病毒研究所具備人工合成新冠病毒的能力;報告強調武漢病毒研究所在論文研究中對WIV1進行了基因改造(改造出了病毒rWIV1-ΔX和rWIV1-GFP-ΔX),其邏輯大概是,武漢病毒研究所在2016年改造過病毒,因而有製造新冠病毒的嫌疑。

報告中的原話是這樣的:
2016年,石正麗和達薩克還共同撰寫了另外兩篇專注於傳染病的論文。一篇題為《蝙蝠嚴重急性呼吸綜合症樣冠狀病毒WIV1編碼一種參與調節宿主免疫反應的額外輔助蛋白ORFX》的論文是與王林發共同撰寫的。這篇論文代表武漢病毒所研究工作向前邁出重要一步。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在開展這個項目過程中,創建了一個反向遺傳學系統,並使用這個系統對WIV1進行基因改造。(報告第35頁)

首先提請大家注意,石正麗、達薩克論文標題中的“Bat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Like Coronavirus WIV1”(即Bat SARS-Like Coronavirus WIV1)的習慣翻譯是“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WIV1”,報告中的“蝙蝠嚴重急性呼吸綜合症樣冠狀病毒WIV1”可能是谷歌的機器翻譯,這種翻譯很嚇人,似乎WIV1非常危險。雖然叫類SARS冠狀病毒,但WIV1一點也不危險;雖然是少有的能進入人體細胞的蝙蝠冠狀病毒之一,但WIV1不會使人發病,不會使人體產生任何疾病症狀,是一種人類無害的病毒。事實上,自然來源的冠狀病毒絕大多數都是人類無害的(只有4種可使人產生普通感冒),包括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2018年以前,可使人類產生嚴重疾病的冠狀病毒只有二種(不包括來源明確的人造病毒):2002年的SARS,2012年的MERS(中東呼吸綜合症病毒)。

接下來,我要作三點說明。

第一。武漢病毒研究所(石正麗團隊)2016年開發出了可快速合成病毒的反向遺傳系統,這能加重他們製造新冠病毒的嫌疑嗎?完全相反,不必考慮其它因素,僅憑這一點就幾乎可以完全洗脫他們的嫌疑,僅憑這一點就幾乎可以證明:新冠病毒不是武漢病毒研究所設計、製造的。因為他們的反向遺傳系統開發得實在太晚了!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熟練度、足夠的經驗積累來設計和反覆實驗,以製造出功能極為全面、豐富、精巧的病毒集大成者--新冠病毒。參見:
科學瘋子設計的病毒集大成者(一)
科學瘋子設計的病毒集大成者(二)

武漢病毒研究所是反向遺傳平台的發明、首創者嗎?根本不是。反向遺傳平台的發明、首創者是Ralph S. Baric團隊、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范德堡大學醫療中心。他們開發出功能相同的反向遺傳系統是在哪一年呢?2003年!(見解讀七尾段)比武漢病毒研究所整整早了13年!

2016年才開發出反向遺傳系統的石正麗團隊,2003年就已開發出反向遺傳系統的Ralph S. Baric團隊,誰更有能力、更有條件、更有經驗、更有時間研究、設計、實驗、製造新冠病毒?

第二。在病毒研究中,難以避免地需要對病毒加以適當的改造。比如,為研究病毒中的某個蛋白的功能,需要對該蛋白進行改造或加工(如去掉或換掉),通過對比改造前後病毒特性的不同來推斷該段基因的功能。
再比如,上篇解讀一在討論2008年2月石正麗、達薩克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時已經提到,製造疫苗需要改造病毒,製作危險病毒的替代、模擬物--假病毒也需要改造病毒。我們能說製作疫苗者,製作假病毒者都有製造新冠病毒的嫌疑嗎?不能。改造病毒本身並沒有罪,關鍵是做了什麼樣的病毒改造,及出於什麼目的進行病毒改造(是為認知病毒既有功能,還是為了賦予病毒新功能)。2016年石正麗和達薩克論文所做的病毒改造是為認知病毒既有能力而作的最基本最必要的改造,這種改造並未賦予病毒新功能,特別是致病力、感染力相關的新功能。

第三。在普通病毒改造與病毒功能增益改造之間有一條紅線,這條紅線簡單地說就是:是否把無害病毒改造成了有害病毒,是否把有害病毒改造成了更危險、更有害的病毒,是否改造出了感染範圍(宿主範圍)更大、傳播範圍更廣的病毒。

WIV1是人類無害的,它的病毒骨架對人類沒有致病力。石正麗、達薩克為研究WIV1輔助蛋白ORFX的功能,基於WIV1改造出的兩個病毒(rWIV1-ΔX和rWIV1-GFP-ΔX)同樣是人類無害的。這一論文沒有增強WIV1病毒的致病能力,沒有增強WIV1病毒的感染、傳播能力,沒有擴展WIV1病毒的感染適應性,沒有擴大WIV1的宿主範圍。一句話,這篇論文不是功能增益論文。

WIV1或rs3367在上篇文章中其實已經幾次提到。嚴格地說,存在兩個幾乎完全相同的蝙蝠冠狀病毒WIV1與rs3367,它們的全基因組序列同一性(相似度)為 99.92%(它們S1蛋白的氨基酸序列完全相同),它們的功能、特性幾乎沒有任何分別,在研究中使用WIV1或rs3367是等價的。為表述簡便,我把它們當成一個病毒看待,並用WIV1(rs3367)或rs3367(WIV1)表示它(們)。

WIV1(rs3367)是非常特殊、神奇的蝙蝠冠狀病毒。它(們)是自然界中已知的跨物種傳播能力最強的病毒(與它們能力相同或相近的還有晚一些發現的WIV16病毒),它的刺突蛋白能夠結合眾多物種的ACE2受體,幫助病毒進入宿主細胞;它也能結合人類的ACE2並進入人體細胞,但奇特的是,它不會使人產生任何疾病症狀,如同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悄然過客。幾乎所有自然來源的蝙蝠冠狀病毒都是人類無害的,但絕大多數蝙蝠冠狀病毒不能結合人類ACE2受體,不能進入(感染)人體細胞,WIV1(rs3367)是7個例外之一。

WIV1(rs3367)在冠狀病毒跨物種傳播研究領域備受關注,它也得到了功能增益研究者的青睞。WIV1(rs3367)與新冠病毒有特殊淵源,新冠病毒決定ACE2結合能力的刺突蛋白RBD的5個關鍵氨基酸,3個與WIV1(rs3367)的對應關鍵氨基酸相同,一個與WIV1(rs3367)的對應關鍵氨基酸理化屬性高度相似。

新冠、rs3367(WIV1)決定ACE2結合能力的RBD5個關鍵氨基酸對照表

rs3367(WIV1)第三關鍵氨基酸--天門冬酰胺(N),新冠第三關鍵氨基酸--麩酰胺酸(Q)理化屬性對照表

有人參照WIV1(rs3367)的5個關鍵氨基酸,通過復用和替代,設計出了新冠病毒的5個關鍵氨基酸。可能是誰呢?rs3367、WIV1都是石正麗團隊發現的,但對它們研究最多、最深,並將之用於功能增益研究的,是Ralph S. Baric團隊。關於新冠、WIV1(rs3367)、Ralph S. Baric團隊的關係,可參考:
科學瘋子設計的病毒集大成者(一)
新冠RBD5個關鍵氨基酸抄襲、修改自rs3367

回到報告。報告中說:
根據論文,使用這個活體病毒(WIV1)的所有實驗都是在二級生物安全水平條件下進行的, 這種條件不要求防毒面罩或生物安全櫃。(報告第36頁)
註:論文仍指解讀八篇首提到的2016年6月24日的石正麗、達薩克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解讀八的內容都是圍繞這篇論文展開的。

報告還說:
SARS-CoV-2是由武漢病毒研究所在2019年9月12日之前的某個時候意外釋放的。病毒被釋放是由於糟糕的實驗室安全標準和操作,在包括二級生物安全水平在內的並不充足的生物安全水平下從事危險和不當的功能增益研究使得問題更加嚴重。(報告第70頁)

所謂在二級實驗室進行功能增益研究的問題在解讀三中已經作過說明、澄清了。報告這兩段存在4項錯誤:
1) 再次強調,武漢病毒研究所沒有釋放或泄漏新冠病毒。有關分析參見:
武漢病毒研究所是否泄漏了新冠病毒?

2) 如上篇解讀一、解讀二所分析、解說,及其它內容一再強調的,武漢病毒研究所沒有從事過功能增益研究,他們從未發表過任何一篇功能增益論文。

3) 武漢病毒研究所更沒有在二級生物安全條件下(P2實驗室)從事危險的功能增益研究。眾議院共和黨人需要明白如下常識:研究人員不會在P2實驗室進行危險的功能增益研究;一項研究可在P2實驗室進行,說明該研究不是功能增益研究,而且,它的研究對象是人類無害的微生物,或者是非高危的病原體。


4) 石正麗、達薩克2016年6月24日的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根本不是功能增益研究論文,如前所述,它沒有增強研究對象WIV1(rs3367)的致病能力,沒有增強它的感染、傳播能力,沒有擴展它的感染適應性和宿主範圍。同時,WIV1病毒本身是人類無害的,研究中製作的它的兩個衍生體rWIV1-ΔX和rWIV1-GFP-ΔX也是人類無害的。該研究沒有使用、製造任何高危病毒或高危病原體,它完全可以在二級安全條件下進行,即在P2實驗室進行。這沒有違背實驗室安全標準,沒有壓低實驗室安全標準,沒有任何不當之處。

武漢病毒研究所、石正麗、達薩克會在P2實驗室研究危險病毒或進行危險的功能增益研究嗎?
是武漢病毒研究所研究人員太視死如歸,業務水準太糟糕,還是眾議院共和黨人的常識、邏輯太糟糕?
是石正麗、達薩克太不職業太不老練,還是眾議院共和黨人太自以為是太外行?
是石正麗、達薩克工作方式不規範,工作作風不嚴謹,還是眾議院共和黨人欠缺專業知識和專業素養?或者他們背後的技術支持者們有意混淆是非、煽惑世人?


解讀九、

與2017年11月30日石正麗團隊PLOS Pathogens論文相關的是非問題。

繼2016年6月24日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之後,報告又列舉了石正麗團隊(列名的共同作者還包括達薩克、王林發)2017年11月30日發表的一篇研究SARS病毒起源的PLOS Pathogens(公共科學圖書館·病原體,國際病原學領域著名學術期刊)論文:Discovery of a rich gene pool of bat SARS-related coronaviruses provides new insights into the origin of SARS coronavirus(SARS相關的蝙蝠冠狀病毒豐富基因庫的發現為SARS病毒的起源提供了新的見解)
https://journals.plos.org/plospathogens/article?id=10.1371/journal.ppat.1006698

這篇論文說了些什麼呢?它的篇幅相當長,信息量很大,我將其內容簡單歸納如下:
1) 石正麗團隊在距雲南昆明約60公里的一處洞穴,收集了64個冠狀病毒檢測陽性的蝙蝠消化樣本(肛門拭子或糞便)。該洞穴有多種馬蹄蝠(即菊頭蝠)棲息,石正麗團隊已對該洞穴進行了為期五年的縱向監測和蝙蝠冠狀病毒收集;
2) 從64個樣本中的49個擴增出了蝙蝠冠狀病毒的RBD序列,從中挑選了具有代表性的11個RBD序列作進一步研究。注意:僅從一個樣本中成功培養出了蝙蝠冠狀病毒毒株(Rs4874),這是從64個樣本中得到的唯一蝙蝠冠狀病毒毒株;
3) 從11個RBD序列的對應樣本中進一步分析出了11個冠狀病毒的全基因組序列。這11個全基因組序列中的10個不是直接分析病毒毒株得到的,不存在它們對應的病毒毒株;
4) 11個新發現的病毒(其實是Rs4874,及10個分析出的基因序列),加上以前發現的4種病毒(rs3367、rsSHC014、WIV1、WIV16),一共15種病毒被作為繼續研究的對象;
5) 分析、對照了15個病毒與SARS病毒(SARS-CoV)基因序列的整體相似度,分析、對照了它們與SARS病毒在S1蛋白(刺突蛋白的一部分,也叫受體結合亞基) 、RBD(受體結合域,S1蛋白的一部分)、ORF8(一種輔助蛋白)、NTD(N terminal domain,N端結構域,S1蛋白的一部分)等編碼區域的局部相似度,發現多個病毒與SARS病毒分別在不同的局部區域高度相似;
6) 分析了15個病毒間基因序列的相關性,發現了多個疑似重組跡象,推測所研究山洞中的蝙蝠病毒間發生過頻繁的自然重組事件。進而探討了這些病毒與SARS病毒之間的進化淵源,推測SARS病毒的直接祖先與這些病毒的祖先存在進化親緣關係,猜測SARS病毒可能起源於該蝙蝠洞穴;
7) 在10種無毒株的新病毒中又挑選了8種,用它們的刺突蛋白(基因序列)和WIV1病毒的骨架(全基因組序列)製作了8個嵌合病毒並獲得了嵌合病毒的毒株。8個嵌合病毒是使用2016年6月24日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研發的反向遺傳平台(參見解讀八)合成的;
8) 實驗發現,對應新病毒Rs4231和Rs7327的兩個嵌合病毒WIV1-Rs4231S和WIV1-Rs7327S能夠通過結合Vero E6細胞(非洲綠猴腎細胞系細胞)的ACE2受體感染(即進入)細胞,並在細胞內有效複製,其它6種嵌合病毒都不具備這一能力;唯一獲得病毒毒株的新病毒Rs4874也具有同樣的Vero E6細胞進入能力(Rs4874已經有毒株了,沒有用它再去製作嵌合病毒);
9) 進一步實驗發現,WIV1-Rs4231S、WIV1-Rs7327S和Rs4874還能通過結合ACE2受體感染(進入)HeLa細胞,並在細胞內有效複製。HeLa細胞是一種人類宮頸癌細胞,是生物學、醫學研究中使用最廣泛的人類細胞;
也就是說,新發現了三種通過結合ACE2,能夠感染(進入)靈長類細胞和人類細胞的可跨物種傳播的特殊蝙蝠冠狀病毒(一種有病毒毒株,另二種只有分析得出的基因序列)。之前發現的這類特殊蝙蝠冠狀病毒還有4種:RsSHC014、Rs3367、WIV1、WIV16。
10)後面的小部分內容與調查報告所說內容無關,我就不介紹了。

那麼,調查報告對這篇論文又說了些什麼呢?報告說:
此外,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還利用一年前他們首次推出的反向遺傳學系統,將不同的與SARS類似的冠狀病毒的刺突蛋白插入WIV1,創造了八株不同的嵌合病毒。其中兩株嵌合病毒(WIV1-Rs4231S和WIV1-Rs7327S)和一種天然病毒(Rs4874)都在表達 hACE2 (註:human ACE2)的細胞中複製。
再次要強調的是,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在武漢國家安全生物實驗室生物安全四級實驗室投入運轉前的2017年,就創造了能夠感染人類的嵌合冠狀病毒。(報告第36頁)

報告稱,“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將不同的與SARS類似的冠狀病毒的刺突蛋白插入WIV1。。。”。請問,“SARS類似的冠狀病毒”是不是很危險的病毒?“將不同的與SARS類似的冠狀病毒的刺突蛋白插入WIV1”是不是很危險的操作?

答案都是否。首先,WIV1及新發現的病毒都是“SARS-Like冠狀病毒”(或SARS-Related冠狀病毒),但將它們稱為SARS類似的冠狀病毒”是不準確的,“SARS-Like冠狀病毒”的準確全中文翻法是“類SARS冠狀病毒”。類SARS冠狀病毒並不危險,類SARS冠狀病毒的致病能力與SARS不僅不相似,而且相去萬里。類SARS冠狀病毒中,致病能力與SARS類似的只有一種,就是新冠病毒。其它類SARS冠狀病毒,除不超過兩種可引發普通感冒外,其它全都不會使人發病。已知的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都是人類無害的,包括WIV1(rs3367)。既然致病能力、危險程度和SARS毫無類似之處,為什麼還叫SARS-Like或者類SARS冠狀病毒呢?因為它們和SARS病毒同處冠狀病毒β譜系的B支系(第二支系),相比其它支系的冠狀病毒,如C支系的MERS病毒(中東呼吸綜合症病毒),它們的基因序列與SARS更接近,更類似(如果屬於第三支系,那麼,它們就要叫類MERS病毒了)。一句話,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不是危險病毒,研究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不是危險研究,除非在對這些病毒進行功能增益改造。

報告說,“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將不同的SARS-Like冠狀病毒的刺突蛋白插入WIV1,創造了八株不同的嵌合病毒”。 這是事實嗎?確實如此。

為什麼不直接研究8個蝙蝠SARS-Like冠狀病毒,而要研究用它們製作的嵌合病毒呢?因為這8個病毒根本就沒有毒株可供研究,石正麗他們只從樣本中分析出了這8個病毒的基因序列。

為什麼不基於基因序列,使用反向遺傳平台直接合成、獲得這8個病毒的毒株,而要合成、獲得嵌合病毒的毒株呢?因為用8個病毒的刺突蛋白序列與WIV病毒合成嵌合病毒,所得到的8個嵌合病毒的骨架都來自WIV1,它們的其它部分都相同,不同的只有刺突蛋白,這樣可以更清晰、明確地對比8個刺突蛋白的功能、特性。

製作嵌合病毒是不是很高端很牛B?是不是能製作嵌合病毒就有製造新冠病毒的嫌疑?絕非如此。解讀一、解讀八已經一再指出,製作嵌合病毒或對病毒進行適當改造在病毒研究中非常非常常見,非常非常普通。在病毒研究中每每使用的,危險病毒的替代、模擬物--假病毒就是嵌合病毒,

(新冠-VSVΔG假病毒示意圖,此圖說明見解讀一)

廣泛使用的腺病毒(載體)疫苗也是嵌合病毒,它是將SARS病毒的刺突蛋白(S蛋白,Spike蛋白)嵌入到去除了複製能力的缺陷型腺病毒骨架得到的。


對病毒學家來說,製作嵌合病毒毫無高端可言,甚至,可以說它是一種爛大街的技術。早在2003年-2004年,SARS病毒的腺病毒疫苗就已經問世了。


我們能說製造假病毒這種嵌合病毒的科學家行為不端嗎?我們能說製造腺病毒疫苗這種嵌合病毒的科學家有罪嗎?同樣,為檢驗新發現蝙蝠冠狀病毒刺突蛋白的ACE2結合能力而製作人類無害、無功能增強、擴展的嵌合病毒,這種非常非常正常的病毒研究,有什麼可指責的?

報告稱,“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還利用一年前他們首次推出的反向遺傳學系統。。。”。武漢病毒研究所2016年首次推出反向遺傳系統,這是不是說明武漢病毒研究所的技術很先進很牛B?完全相反,這說明他們落後得太多了!美國科學家首次推出反向遺傳系統是在哪一年呢?2003年!比武漢病毒研究所早了整整13年!相關內容在解讀七、解讀八中已經提到過,我們再稍作重複。

Ralph S. Baric團隊早在2003年SARS疫情結束後,就與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U.S. Army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Infectious Diseases)、美國范德堡大學醫學中心(Vanderbilt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合作研發出了可快速、精準、無痕跡合成病毒的反向遺傳克隆平台,使用該平台合成的第一種病毒,就是SARS病毒:他們使用該平台人工合成、組裝了SARS病毒的cDNA並成功獲得了具有細胞感染能力和傳染性的SARS病毒的毒株。

2003年10月28日,Ralph S. Baric團隊、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范德堡大學醫療中心在PNAS(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聯合發表了一篇論文:Reverse genetics with a full-length infectious cDNA of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SARS病毒全長傳染性cDNA的反向遺傳學)
https://www.pnas.org/content/100/22/12995

這篇論文宣告了反向遺傳平台的問世。

報告稱,“再次要強調的是,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在。。。2017年,就創造了能夠感染人類的嵌合冠狀病毒”。這是事實嗎?是事實,但更準確地說,是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在雲南昆明附近洞穴中新發現了3種能夠感染人類的蝙蝠冠狀病毒,論文製作嵌合病毒,就是為了間接檢驗新發現病毒是否能夠感染人類,二種能感染人類的嵌合病毒是研究中的副產品,不是研究的基本對象。

解讀八已經指出,WIV1病毒雖然能夠進入(感染)人體細胞,但不會使人發病,是人類無害的蝙蝠冠狀病毒。WIV1的骨架對人類沒有致病力,以這一骨架製作的8個嵌合病毒也是人類無害的;WIV1-Rs4231S、WIV1-Rs7327S這兩個嵌合病毒之所以能夠感染(進入)人體細胞,是因為它們的刺突蛋白來自新發現病毒Rs4231、Rs7327,它們實際上繼承了這兩種病毒的人體細胞進入能力。2017年石正麗團隊PLOS Pathogens論文所作病毒嵌合沒有增強病毒的致病能力,沒有增強、擴展病毒的感染能力,沒有擴大病毒的宿主範圍,它不是一篇功能增益研究論文。

“武漢病毒所研究人員在。。。2017年,就創造了能夠感染人類的嵌合冠狀病毒”,這是不是很高端很牛B的事?壓根就談不上。

腺病毒疫苗就是能夠感染人類的嵌合病毒,它們通過感染人體細胞來刺激免疫系統產生抗體。前面已經指出,SARS腺病毒疫苗2003年-2004年就已經問世了。


在病毒研究中廣泛使用的,用來模擬或替代危險病毒的假病毒是嵌合病毒,用SARS刺突蛋白製作的可感染人類的假病毒同樣很早就問世了,它與SARS腺病毒疫苗的製作原理相同。下圖也適用於以SARS刺突蛋白製作的假病毒。


請諸位回答我,“武漢病毒研究所2017年就創造了能夠感染人類的嵌合冠狀病毒”,這件事值得一提嗎?值得大驚小怪嗎?能把它拿來作為指控武漢病毒研究所製造新冠病毒的證據嗎?

我們應該了解、對照一下,美國科學家製造嵌合病毒,製造能夠感染人類的嵌合冠狀病毒,製造功能增益性嵌合冠狀病毒的歷史。

前文已經指出,2003年10月,Ralph S. Baric團隊、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范德堡大學醫療中心聯合研發了反向遺傳克隆平台,這一平台可快速、精準地合成病毒,為病毒研究及病毒基因編輯、基因改造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使用反向遺傳平台,只要知道了某個病毒的基因序列,就能把該病毒合成、組裝、復活出來,設計好了新病毒的基因序列,同樣可以把它合成、組裝、復活出來。也就是說,反向遺傳平台不僅可以快速、精準地合成既有病毒的克隆,還能創造、合成人類設計、改造的,之前並不存在的病毒。

反向遺傳平台可以精準地合成、獲得與已知基因序列完全一致的病毒毒株或病毒克隆,也可以精準地合成、收穫與所設計基因序列完全一致的,之前並不存在的新病毒的毒株。反向遺傳平台實際上提供了一種無痕跡的病毒改造技術。

2003年反向遺傳平台開發成功後,Ralph S. Baric團隊使用該平台合成過無數病毒,該團隊2003年後(我閱讀過的)的每篇論文,都使用反向遺傳平台合成了一種或數種病毒。在2017年6月28日驗證瑞德西韋廣譜抗病毒能力的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論文中,該團隊使用反向遺傳平台一次合成了7種病毒(參見解讀二)。

Ralph S. Baric團隊使用反向遺傳平台合成的病毒包括自然來源病毒、人工嵌合病毒、其它基因編輯、基因改造病毒,包括功能增益性質的基因改造病毒。在該團隊設計、製造的功能增益性基因改造病毒中,一部分是擴大了宿主範圍,具有跨物種傳播能力的病毒,一部分是對人或動物有嚴重致病能力甚至致死能力的危險或高危病毒(包括使用抗體和疫苗治療無效的高危病毒),還有同時兼具前兩種情況的基因改造病毒。

Ralph S. Baric團隊使用反向遺傳平台合成功能增益性人工改造病毒的歷史至少可追溯至2008年。

2008年12月16日,Ralph S. Baric等人在PNAS(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發表了一篇論文:Synthetic recombinant bat SARS-like coronavirus is infectious in cultured cells and in mice(合成的重組蝙蝠類SARS冠狀病毒在培養細胞和小鼠中具有傳染性)
https://www.pnas.org/content/105/50/19944

該論文使用反向遺傳平台合成了可感染人類,可跨物種傳播的嵌合冠狀病毒Bat-SRBD,Ralph S. Baric是此論文的第一通訊作者。論文有關要點如下:
1) 首先基於4種蝙蝠冠狀病毒的基因序列,設計了一個4種病毒的共有基因序列。涉及的4種蝙蝠病毒是:HKU3-1、HKU3-2、HKU3-3 和 RP3。Rp3就是解讀一提到的,石正麗、達薩克2008年2月Journal of Virology論文中用到過的蝙蝠冠狀病毒;
2) 基於共同序列,使用反向遺傳系統首先人工合成了一個以該共有序列為基因序列的病毒Bat-SCoV;
3) 將SARS病毒刺突蛋白的RBD(Receptor Binding ,受體結合域)嵌入到Bat-SCoV的骨架中,替換掉Bat-SCoV的RBD,合成了嵌合病毒Bat-SRBD;
4) 實驗表明,Bat-SRBD能有效感染表達人類ACE2的轉基因小鼠DBT細胞、表達果子狸ACE2的轉基因小鼠DBT細胞,以及靈長類動物的Vero E6細胞,並在細胞內大量複製。Bat-SRBD還能感染人氣道上皮的纖毛細胞。

註:小鼠DBT細胞,指小鼠延遲腦腫瘤細胞,或稱為小鼠星形細胞瘤遲發性腦瘤細胞。

這一論文經過對蝙蝠冠狀病毒的兩輪人工改造、合成,改造出了一種能同時感染人類、非洲綠猴、果子狸、轉基因小鼠的人工病毒Bat-SRBD,它不僅能夠感染人體細胞,還具有跨物種傳播能力。

這篇2008年12月16日的PNAS論文人為擴展了4種蝙蝠冠狀病毒的感染適應性,擴大了它們的宿主範圍,把只能感染蝙蝠的蝙蝠冠狀病毒變成了可感染多個物種(包括人類)的可跨物種傳播的病毒。這是一篇功能增益論文。

石正麗團隊、武漢病毒研究所從未做過類似的人為擴大病毒宿主範圍的研究。

這篇論文相關研究是在美國國立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NIAID)的支持下進行的。NIAID是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NIH)的下屬機構,十幾年來,NIAID的所長一直是現任白宮首席醫學顧問安東尼·福奇(Anthony Fauci)。福奇、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院長弗朗西斯·柯林斯(Francis S. Collins),這兩個美國衛生系統的重要官員都是功能增益研究的積極支持者,也是川普政府撤銷奧巴馬禁令的二個重要推手(2017年12月)。這兩個人長期支持Ralph S. Baric團隊的病毒改造研究,包括功能增益研究,在奧巴馬功能增益暫停令(2014年10月)頒布後,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還特別批准Ralph S. Baric團隊繼續開展兩項功能增益研究。在NIH支持下,Ralph S. Baric團隊完成了兩項SARS相關的功能增益研究,先後發表了2015年11月9日的Nature Medicine論文和2016年3月14日的PNAS(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論文(兩篇論文的簡介在解讀一、解讀二中)。福奇為什麼長期聲稱新冠病毒來自動物?他和美國政界、科學界其他“新冠動物來源論”者是在為中共打掩護嗎?是在為中共撒謊嗎?是在為中國科學家兩肋插刀嗎?

請諸位回答我:沒有做過功能增益研究的石正麗團隊、武漢病毒研究所,和有十多年功能增益研究經驗的Ralph S. Baric團隊,誰更應該被質疑,誰更應該被指控,誰更應該被調查?

石正麗團隊和Ralph S. Baric團隊都在從事(冠狀)病毒跨物種傳播領域的研究,但他們的研究方式、研究途徑、研究內容有着本質的區別。

Ralph S. Baric團隊的多篇論文顯示,他們做過大量的功能增益研究和實驗,他們在長期積極探索各種基因改造方法,以增強病毒致病能力,增強病毒感染能力,擴展病毒宿主適應能力,擴大病毒宿主範圍。Ralph S. Baric團隊不是在病毒研究中偶然製造出了危險病毒,他們在有目的地刻意嘗試製造、培養各種危險的病毒人工改造物,人工變異體。

石正麗團隊則致力於SARS病毒的溯源,長期在自然界中搜尋、發現象SARS那樣可跨物種傳播的蝙蝠冠狀病毒,並研究它們跨物種傳播的機制。石正麗團隊大把大把的時間都花在了搜尋、分析蝙蝠病毒樣本上。石正麗團隊在研究中不可避免地對病毒進行過必要的嵌合或其它改造,但他們的病毒改造以解讀、認知病毒的既有特性、功能、機制為目的,他們沒有為病毒增加新的特性、功能、機制,他們沒有增強病毒的致病能力,沒有增強病毒的感染能力,沒有擴展病毒的宿主適應性,沒有擴大病毒的宿主範圍。石正麗團隊沒有任何功能增益研究的論文記錄、文獻記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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