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小人物的命運與掙扎

　　　　——讀顧曉軍短篇小說〈仙人跳〉有感

　　轉前小語：柔軟地存在，終究是實在地存在着。剛烈地折斷，也終究是折斷了。折斷時，或許會贏得喝彩，然，時間一久，誰還會記得？掃墓，都不過叄代，何況其他呢。

　　短篇小說〈仙人跳〉，是《顧曉軍小說》第五卷（又名《玩殘歐·亨利》）中的第叄篇作品，創作於2021年1月份。小說通過塑造小花這一人物，以一個職業二奶的視角，表現這一特殊行業從業者的過往、現狀以及對命運的掙扎。

　　這篇小說的情節，是向讀者講述一個仙人跳騙局，沒成想最終布局仙人跳的、反被其敲詐對象反噬，使作局的人落入別人的圈套，作者把小說叄要素——人物、情節與氛圍，緊密地揉在一起，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無縫對接：人物和氛圍推動情節發展，情節和氛圍豐滿着人物、體現着人物命運。

　　主人公小花居住於二奶村，是職業二奶大軍中的普通一員，包養她的是一位香港人。小說開篇就是“百無聊賴”四個字，一語道破小花的生活現狀，即主人公日常精神生活上的空虛。也許做二奶的年輕姑娘們，在物質生活上曾經隨心所欲，小花過去確實也已習慣於“喝下午茶”、“去咖啡廳、聊聊各自的心事”，但她們的精神世界的荒涼應該是常態，因為這一行業終歸還不能獲得社會普遍的尊重，她們自己恐怕大多自卑，所以也難言幸福。

　　小花就是這樣，她雖然年輕漂亮，但她也深知包養她的香港人對她根本談不上愛，只是“那種男人都喜歡既年輕又漂亮的女人的、喜歡”，她自己也僅是把二奶當做職業、當做謀生的手段。

　　年輕人都渴望愛情，這是人之常情，小花因此也懷念過自己的初戀，渴望異性的關懷和關愛。在如今這個主流社會崇尚金錢、講究致富光榮的時代，貧窮就是婚姻的攔路虎，一般百姓怎麼能抵擋？既然致富光榮、貧窮就是可恥的。小花自己家就窮，可她的初戀男友比她家更窮，她只好忍痛與初戀斷絕來往。雖然現在遇到個“總會替她着想，也總在意她的感受”的戀愛對象大個兒，可小花覺得自己做過二奶，自卑心理就這麼折磨着小花。

　　得不到愛情的滋潤，小花已很不幸了，可命運依然沒放過她。“因大家都知道的特殊情況，生意太難做了，這已影響到了生活，特別是二奶村的小姐妹們”，雖然小說沒有明說是什麼樣的特殊情況，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經濟形勢照樣遵循這個規律。剛剛經歷的新冠疫情就攪亂了全世界的供應鏈，每個國家的經濟都深受影響，更不要說還有戰爭發生。香港人也不例外，所以給香港人做二奶的小花，一下子斷絕了生活來源，於是為了維持生計，她和她的小夥伴根據自身優勢條件選擇了各自作局、再彼此互作幫手，玩兒仙人跳這條路。

　　本來做二奶就是生活與生存壓力的逼迫；現在靠山靠不住了，她除了最“懂得察言觀色”，善於對付男人、拿捏分寸這些本領之外，又沒有其他技能，這個選擇同樣是被逼無奈之舉，這麼設計我覺得符合人性，使得作品情節發展合情合理。反過來，這更進一步印證了主人公在思想認識上認定了：錢，對她來說是第一重要的！在一個“一切向錢看”的大環境下，讀者如何忍心去責備一個弱女子呢？

　　小花選擇大個兒作敲詐對象，其實內心也是矛盾的：她渴望大個來電話，對大個的電話“十分期待”；收到“一條短信、大個約她”，她先是本能地嗔怪，轉瞬“可心裡連一絲埋怨都沒有，就趕緊梳洗打扮”；“路上，才想到、還沒有跟小姐妹們聯繫”；男女之間的約會，女人原本可以“欲擒故縱”、可以“考驗男方”，但小花覺得“她沒這資格”；跟大個在一起，是可以“假裝生氣的……但她不會這麼做”、“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些跡象表明，她內心愛上了大個，當然更表現出她本質的善良。

　　小花的過往、經歷和她的性格，就決定了她的命運：自己渴望的愛情近在眼前，她卻不敢主動爭取。

　　幸福的時間過得快如閃電，吃飯、看電影的歡樂時光過後，正當兩人都沉浸在濃濃愛意之時，還是理智（當然更是善良）的小花回想起已埋伏好的小姐妹們，她“心裡不落忍，低聲道‘今晚，不能去……’”就這樣提醒了大個，終止了仙人跳的實施。

　　放走大個，小花忐忑不安，糾結在如何向小姐妹們交待，“馬路上、燈光下的樹影，被小花踩過來、又踩過去，踩過去、再踩過來……就這麼、來來去去地、不知道被她踩了多少遍，也不知還要再踩多少遍、才可以結束”，這些文字既是故事情節，又是氛圍的營造。

　　之後，是大個又只發來一條短信，提醒“叫她以後別跟那些姐妹來往了”。小花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小區很晚了，可一直到天快亮了，姐妹們住宅的燈都沒亮，手機也沒聯繫上。直到“第二天一早，報紙上卻已登出來了：昨夜，現場抓獲仙人跳……”“詳細介紹了，如今的二奶村如何蕭條，做二奶的姐妹們、又如何發起、互幫互助，如何做局、又如何玩仙人跳……”

　　善良的小花“先是擔心，而後是不知所措，最後、不由得開始討厭自己”，既是如此，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也不願懷疑大個參與作局害得她的姐妹們被抓。

　　小說最後，小花才慢慢醒悟，“覺得自己、和她的小姐妹們，是被別人作了局、被人玩了一把。”

　　看完這篇小說，我不禁聯想到以下兩個問題——

　　首先，二奶現象絕不是作者的杜撰，而是真實的社會現實，之前就有很多的網絡媒體報導過，此時擺渡“二奶村”就有“手機鳳凰網”、“網易新聞”等結果。產生這一醜惡社會現象的根源着實引人深思。

　　二奶吃的是青春飯，從業者不會不明白——即使包養她們的權勢階層能夠一直有經濟能力揮霍、可她們總會有人老珠黃的那一天。她們為什麼冒着風險選擇這個職業的呢？我不知道與“不管黑貓白貓，能捉住老鼠就是好貓”有沒有關係。全社會都在那樣的輿論環境中，人們為了致富，有誰還會在乎手段呢？在從嚴治黨十餘年後仍然“不收斂、不收手”的貪污腐敗們，不就是最明顯的例子嗎？

　　第二，主流社會在對待二奶等弱勢群體時缺乏人情，給人的感覺這是便衣警察設套、釣魚執法，過於強調懲罰與制裁，而缺少關愛與幫助。

　　主人公小花選擇玩兒仙人跳，其實是在沒有其他謀生技能情況下的無奈之舉，她們除了年輕、漂亮之外，沒有其他一技之長，只剩下會討好和逢迎男人。小說的結局小花沒有被抓，許是作者留給小花重新走上正常人生路留下機會。

　　筆者也衷心祝願小花們，能浪子回頭、自立自強，重新選擇一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和辛勤勞動來正常謀生的道路，去追求個人的幸福！

　　　　　　　　　　　　　　天馬行空 202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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