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平權法案”看上去如此崇高 卻是違憲的？

雷歌 2023年7月4日

今天是7月4日，美國獨立日。美國是全球第一個按現代人權思想和憲政原則建立起來的民主國家。從247年前美國建國起，從《獨立宣言》到美國憲法，自始至終都貫穿着這些作為美國立國之本的人權保護精神和憲政秩序規則。

6月的最後兩天，最高法院連續作出四項重磅判決，為美國恪守憲法精神，扼制“進步”思潮泛濫，回歸“保守”傳統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1）29日，裁定哈佛、北卡大學依“平權法案”考慮種族錄取學生的做法違憲。（6：2、6：3）

2）30日，裁定基督教網頁設計師有權拒絕為同性戀者提供婚禮服務。（6：3）

3）30日，裁定想參加安息日禮拜的郵遞員有權拒絕在星期天為公司加班。（9：0）

4）30日，裁定拜登政府無權取消4000億學生貸款。（6：3）

所有這四項判決都貫穿了同樣的理念，即美國憲法規定的有關人的自由、人人平等的權利必須得到捍衛，而政府的權力必須受到限制。

今天，我想從哲學層面，簡要談談這些判決背後包含的法理，包括那個看上去很崇高、被很多人特別是左派追捧的“平權法案”為什麼是錯的，它到底錯在哪裡。

一、左派熱衷平等  右派看重自由

《獨立宣言》開宗明義：“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賦予他們這些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這段著名的話表達了兩個意思：

1）造物主賦予人以基本權利，生命、自由及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的生命由我作主，我的財產不可侵犯，我的言說不受阻撓，我的幸福可自我定義。這些不可讓渡之權利的核心，可以概括成兩個字，就是自由。

2）每個人的權利與生俱來，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不因人的種族、性別、貧富或社會地位而改變。這是平等。

自由與平等，只要是個文明人都會承認它們是人的基本權利。哪怕那些獨裁者，現在為了裝點自己的門面，讓自己的獨裁統治更具表面上的合法性，他們也會說自己在捍衛老百姓的自由與平等。這說明，自由與平等已經成為當今社會主流文明的普世價值。

但在現實中，自由的實現卻有着自身的邊界，這個邊界就是別人的自由。也就是說，一個人行使自己的自由權利、追求自身的利益實現，以不能損害別人的自由權利和利益為邊界條件。你有自由，別人也有。這正是“人人平等”的內在含義。從這個角度看，我們也可以說，平等恰恰是自由得以成立的邊界條件。

自由與平等都不可或缺。一般而言，在自由與平等之間，左派更偏向於強調平等，喜歡大政府，通過擴大政府權力強制縮小社會差別，落實他們想要的平等。而右派則更強調自由，喜歡小政府，要求約束政府的權力以確保人們的自由，從而保持社會的創新活力。

激進左派則從起點平等、機會平等、法理平等出發，進一步上升到追求結果平等。為了追求結果平等，激進左派什麼事都可以做，包括限制自由，強奪財產，乃至剝奪人的生命。從中共的殺地主分財產，到紅色高棉在柬埔寨製造的駭人聽聞的大屠殺，都是左派以追求平等的名義干出來的，他們最初都高舉“世界大同”的理想旗幟。結果製造了一個又一個人間災難。

歐美的激進左派表面上看起來與蘇共、中共、柬共很不一樣，至少他們已經承認自由、平等以及民主和憲政這些普世價值。這是因為歐美發達國家與前蘇聯、中國或柬埔寨等國處於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和文明水平。但所有的左派在理念上卻是相通的。當平等高於一切時，自由就必然受到傷害。

而激進右派的顯著特徵，則是只強調自己的自由，為了實現自由的自由可以做任何事，而完全無視別人的自由權利。最終將導致唯我獨尊，在政治上則表現為獨裁極權，或國家的法西斯主義，像過去的希特勒和現在的普京那樣到處侵略擴張。

溫和的左派和右派只是強調的側重點不同，會兼顧自由與平等。如溫和的左派對自由尤其是別人的自由也很看重，而溫和的右派同樣強調人與人間的平等，當然是機會平等、起點平等、法理上的平等，而不是一味尋求結果上的平等。

而極端左派與極端右派則兩極相通，無論是從極端的平等出發，還是從極端的自由出發，最終殊途同歸，都會走向極權獨裁。

二、平權法案錯在哪？

不少人不理解最高法對哈佛錄取歧視亞裔案的判決。哈佛等一眾名校實行加入種族考量的錄取標準，其依據就是60年代通過的平權法案。平權法案設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消滅或減少種族歧視，倡導種族平等，這不正是為了實現美國憲法倡導的人人平等嗎？怎麼就違憲了呢？

確實，沒人否認平權法案的出台初衷的確是為了倡導種族平等，減少種族歧視。但平權法案使用的手段，卻是使用“逆向歧視”，即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來實現對另一部分人的利益補償。這不僅體現在大學錄取中，也體現在就業招工及政府招標中。

憲法要求的是人人平等，人人平等就意味着在所有社會領域和社會活動中，要儘可能減少因種族、性別、性取向乃至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等的不同而引發的區別對待。但平權法案卻依然以明確的種族劃分為標準，在入學、招工和招標中對不同種族的人區別對待。這當然是鐵板釘釘的違憲，無論你的目的或初衷如何。這也是幾十年來，不斷有人因入學、招工等問題向平權法案提出法律挑戰的原因，因為確實有人因平權法案的實施受到了利益侵害。

換句話說，你動機良好，目的正確，並不保證你的行為就合法。好心辦壞事的情況經常會有。平權法案就很典型，看上去名稱很好聽，目標很崇高，理想很偉大，用的卻是完全不正當的手段。最後的結果呢？在最初階段也確實起到了提高少數族裔特別是非裔待遇和社會地位的作用。但幾十年來，平權法案以身份或膚色劃線的理念向美國社會的方方面面滲透，在美國已經演變成一種邪惡的“身份政治”，形成了另一種嚴重的種族不平等。非裔的身份已然變成了美國社會的特殊通行證，不僅在入學、就業和政府招標中獲得優待，而且在職場升遷、政府構成，乃至違法犯罪後的處置中都受到了特殊待遇，變成了美國社會的特權種族。

“身份政治”已經演變成美國社會的一個毒瘤。如果追究病根，正在於違憲的平權法案。

無論是個人還是政府，都不能為了實現自己的利益，或某個族群的利益，而損害另一些人的利益。平權法案名字很好聽，實質卻恰恰是無視別的種族的利益，製造了新的種族歧視。

或者說，平權法案不擇手段地追求結果上的平等，最終卻造成了新的不平等，而且嚴重損害了人們的自由。

在評價自由與平等的關係時，曾獲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弗里德曼說得非常精彩：“在我看來，一個把平等放在自由之上的社會，最終將既得不到平等，也得不到自由。而一個把自由放在平等之上的社會，雖然得不到平等，但會比其它任何存在過的體制都更能接近於平等。”其中包含着對人性、對人的存在和社會發展規律的深刻認識。

所以，光名稱好聽沒用，看問題要看實質。就像激進左派倡導的所謂“進步主義”、“覺醒運動”，名稱都很高大上，做出來的事呢，卻很荒唐。比如允許變性人參加女子體育比賽，不斷刷新女子比賽紀錄，那這還叫女子比賽嗎？又比如奧巴馬時代開始，就允許一個自認為是女性的男人使用女廁所，考慮過其他女人的感受嗎？我們可以包容有特殊性取向的LGTPQ人群，但激進左派卻不是順其自然，而是讓變性人走進中學甚至小學，向懵懂未知的孩子們講解變性，要求孩子們自己選擇性別，而不是順應其身體的自然生理結構來認同自己的性別。這開始困擾眾多的家長和父母。

去年還爆出一則更奇葩的新聞，一個19歲的男青年自認為是女性，要求參加美國小姐的選美比賽。這個長相很不好看，身材肥碩，體重達200公斤的“跨性別人士”，連變性手術都沒做，生理上還是個完完全全的男人，最後卻通過打官司獲得了參加女子選美比賽的權利。而評委們最終都遵守“政治正確”，在新罕布什爾美國小姐的地區初選中，一致把這個男青年評為“2023 年大德里區美國小姐”。一時成為全世界的笑柄。這個男人在“身份政治”加持下，搶奪了本該屬於其他年輕女性的榮譽和獎金，這就是激進左派的所謂“進步”和“覺醒”。

三、政府權力必須受到限制

最高法在30日判決的幾個案子，也遵循類似的法理。

科羅拉多州一位信奉基督教的網頁設計師開辦了一家婚禮服務公司，為新婚夫婦提供網站設計服務。一對同性戀夫婦要求設計師為他們提供服務，這位設計師因為同性戀違背自己的信仰而拒絕。但這種拒絕違反了科羅拉多州的一項州法律，女設計師因此遭到罰款處罰。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利，她告上法庭，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最高法最終判她勝訴，理由是憲法第一修正案，每個人有表達自己思想的權利，這種權利不容否定。

也就是說，同性戀者可以尋求想要的服務，但如果別人因對同性戀行為有自己的想法而拒絕提供服務，這是別人的正當權利，同性戀者不能因為自己的要求強迫看法不同的人為自己服務。同性戀者可以尋求認同他們看法的人提供相關服務。

另一個案子，是信教的郵遞員希望在星期天參加安息日禮拜，因此拒絕在星期天為美國郵政公司加班，替亞馬遜送快遞。美國郵政依據一個幾十年前的判例，認為這名郵遞員的行為影響了公司效率，損害了公司利益。最高法最終推翻了幾十年前的判例，認為星期天（也叫禮拜天）本來就是休息日和宗教傳統的禮拜日，員工有權拒絕公司的加班要求，以捍衛自己參加禮拜的權利。公司的加班要求，不能損害郵遞員的信教權利。這個案子9：0一邊倒地支持郵遞員，連自由派的三名大法官也與保守派大法官站到了一邊。

這兩個案子中包含的法理，同樣是你（或公司、政府）的自由權利實現，不能以損害他人的權利為代價。道理與判平權法案的違憲是一樣的。

最後一個案子，是最高法判決拜登政府無權取消4000億學生貸款，理由是如此龐大的政府支出，只有國會才有權決定，總統單方面取消學生貸款屬于越權。

取消學生貸款的事發生在疫情後期，中期選舉之前，也就是去年的事。在2020年大選時拜登就作了如此表態，理由是幫助窮困學生。去年有2600萬人申請了貸款減免並獲批，總共涉及貸款約4000萬美元，占目前學生貸款總額1.7萬的四分之一不到。但一項調查顯示，申請減免的學生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有正常的還貸記錄，也就是說，至少一多半人有能力還貸。那憑什麼這些學生可以減免貸款，而更多同樣條件的學生不能獲得減免呢？這就意味着一種不公平。

這就像拜登政府開放邊境，兩年內讓600多萬非法移民進入美國，人為製造了美國的難民問題，也嚴重損害了合法國民的正當利益。美國是個移民國家，但移民必須合法。拜登政府以“人道救濟”的名義放縱非法移民入境，實際上卻慫恿了更多非法移民闖關，在長途跋涉中製造了大量的人道災難。

與減免學生貸款一樣，無論它披着怎樣的“道德”外衣，都掩蓋不了這是不擇手段地追求選票，是骯髒政治的下作表現。

另一方面，政府使用資金必須經國會批准，這是憲法的規定。拜登政府卻挖空心思擴大政府權力，為了選票慷國家之慨，亂花納稅人的錢。

最高法的這四項判決，每一項都讓拜登氣急敗壞。就像去年墮胎案判決後拜登大罵最高法，並稱“最高法的判決不是最終決定”的胡言亂語一樣。今年這四項判決出台後，拜登繼續表示不服，說教育“多元化”必須堅持，而被否決的學生貸款減免，拜登也誓言會想其他辦法“曲線救國”。你看這還像美國總統說的話嗎？連三權分立的常識都不懂嗎？因為壞了他的選票生意，他連對最高法院判決的起碼尊重都沒有了，這是什麼鳥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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