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面對文革，也坦然面對可能的被批鬥

　　　　——隨筆·五千零七十四

　　答Weiggg——

　　感謝Weiggg的〈若文革重演，你咋知道你會斗人不會被斗？〉一文對我的〈為何不可以再來次文革？〉的質疑。

　　然，Weiggg既然已經看出了〈為何不可以再來次文革？〉之標題的設計、為一雙面繡，且也看出了我的〈為何不可以再來次文革？〉一文所賣的破綻、並挺着丈八長矛〈若文革重演，你咋知道你會斗人不會被斗？〉、精準地戳了過來，咋看不出在我的文中、文革只是引子，旨在完成一如「公正第一」樣重大的「造反合理」的社會學探索呢？

　　我以為，憑着Weiggg的聰慧，我的這點小伎倆，是逃不過他眼睛的；大約，Weiggg是為他的質疑文章行文方便，故放棄「造反」，而抓住了「文革」。如此，我深感可惜；因為，「造反」是個遠比「文革」有深度的話題。

　　在我的〈為何不可以再來次文革？（二）〉（即〈「造反合理」是人類社會的基本邏輯〉。這是我為前文寫的之二）的另一處，俞先生跟帖，「毛澤東說，馬克思主義千條萬句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其實，西方自由主義思想家早就提出過這個口號」，「英國哲學家洛克在他的《政府論》一書中早就說過了：如果政府違背民意，人民就有權推翻政府。這發生在英國革命前。西方人的政治思想史內提到洛克的思想的時候，經常會提到洛克的這個言論」。

　　約翰·洛克（1632年8月29日~1704年10月28日），是一位著名的英國哲學家、社會學家，他主張政府只有在取得被統治者的同意，並且保障人民擁有生命、自由和財產的自然權利時，其統治才有正當性。洛克相信只有在取得被統治者的同意時，社會契約才會成立，如果缺乏了這種同意，那麼人民便有推翻政府的權利。

　　可見，毛澤東與洛克，都只說出到了大意，卻沒直面「造反合理」，並予以證明。如是，我在〈「造反合理」是人類社會的基本邏輯〉中說的「在〈為何不可以再來次文革？〉中，我提出『造反合理』。這當是首創」，並不為過。且，俞先生的跟帖中，也是沒有反對之意。

　　「造反合理」，是一做學問且能立千古功名的題，然Weiggg決意要我棄萬世功名而論文革，我若不從之，又怕論壇諸公及今人們恥笑，只得從之。

　　好，就論若文革重演。

　　《禮記·中庸》曰，「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時刻關注着，倘若文革重演，即如〈為何不可以再來次文革？〉所言，成立造反兵團，上北京、去清華，揪斗孫立平，報一箭之仇。

　　報了仇，我即回家，將家財統統轉於妻子名下；而後，離婚，淨身出戶。從此，帶着一張退休金領取卡，雲遊四方、浪跡天涯。秋天，由北向南走，去雲南過冬；春天，再由南向北走，去哈爾濱度夏。

　　豈不快哉？當然，退休金領取卡或許會被停發；那也沒啥，我可拾荒度日。

　　當然，如今中國科技發達，到處有攝像頭，我可能會被抓回。然，能躲一日是一日。君不見，各種運動都是剛開始時較出格；漸漸，就步上正軌，我也不至於一死。

　　而如果我被抓回，那就回到Weiggg的〈若文革重演，你咋知道你會斗人不會被斗？〉之質疑上，及我今日文章的標題「坦然面對文革，也坦然面對可能的被批鬥」之上，我的回覆是：

　　Weiggg既在文章中提到、知我「22歲，刷出『打倒張春橋』的大標語，遂成為『天安門【四五邉印康南嚷暋壞摹耗暇┓礃聳錄��壞氖甲髻剛摺溝耐�蕯n�想必覀}�螕u伏/span>文革之初，不滿13歲的顧曉軍，即站在主席臺上被批鬥、『坐飛機』」的經歷。其實，這不是當時的全部。

　　文革之初，我父親即被批鬥了。我母親也被批鬥，然，她及時逃脫了，逃到北京去上訪。其實，那時上哪能找到答案呢？上訪無果，逗留在京城的親戚的家裡，可人家並不待見。為此，我母親還很不高興；其實，她那時沒想過，那是文革，她逗留在人家的家裡，是很可能會連累人家的。

　　當然，我母親是聰明的，她的上訪、討說法，躲過了文革初期最亂的一段時光。而我們院中，我的一小夥伴的母親，則被造反派抓去，被剃了陰陽頭、游了街等等。

　　Weiggg的〈若文革重演，你咋知道你會斗人不會被斗？〉文中提到的羅宇的父親，約也這樣，那是當時的普遍現象（只是我和我的父母及院裡的人，實在是無法與羅宇的父親相比）。

　　當時，這些現象；而如今，再回頭看，算不算是種文化呢？

　　如果可以算是種文化，我覺得，像我這樣在這種文化中長大的人，就更應該懂得——「坦然面對文革，也坦然面對可能的被批鬥」的起碼的道理。

　　何況，我早已搶先批鬥過孫立平了、報過一箭之仇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夠坦然面對的呢？

　　我不贊成羅宇的父親的做法。羅宇的父親，從井岡山那會開始，就是搞政工的；AB團等等，他沒錯過嗎？就算沒錯過，1949年後，作為公安部長，鎮反、三反五反等等，他也沒錯過嗎？還算沒錯過，那麼，彭德懷、劉伯承、粟裕等事件，他還沒錯過嗎？人，不能委屈別人時不覺得，被別人委屈時就想不開，是不是這理？

　　想通了這樣一些道理，我覺得，「坦然面對文革，也坦然面對可能的被批鬥」，就容易得多了。人，不能只能斗人，而不能人斗你。

　　我們都是普通人。像我被孫立平掠奪了，就想報仇。而我報過仇，別人想找我報仇，就該正確對待；關鍵，是我平時要少結仇，而不是滅掉仇人。

　　其實，「坦然面對文革，也坦然面對可能的被批鬥」的真正的立足點，是——文革是否重演，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一切盼望文革重演的人們及種種努力，或許是種徒勞；而一切反對文革重演的人們及種種努力，或許也是種徒勞。

　　如此，不更應該「坦然面對文革，也坦然面對可能的被批鬥」嗎？所以，參與討論的朋友，無論持何種觀點，都沒必要太激動；畢竟，大家都是作一番假想，而不是真的，是不是呢？

　　最後，再次感謝Weiggg及其文章，讓我有機會在此敞開心扉。

　　　　　　　　　　　　　　顧曉軍 2024-4-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