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將軍的哭聲里我們聽到了什麼?
《人民論壇》的一篇評論文章介紹了這樣一個故事:一位剛剛從領導崗位退下來的老將軍,驅車數千里,來到當年八路軍總部所在地的太行山深處,尋找他的老房東。看到步履蹣跚、滿頭白髮的老大娘,老將軍急忙上前,攙着她的胳膊,叫了聲“大嫂”。“大嫂”望着將軍身邊前呼後擁的衛兵和陪同人員,輕輕問了聲:“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想起了我們山里人?”老將軍哭了。
“大嫂”的話——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想起了我們山里人?——樸實而經典,既是家常話,又出人意料。十分感人,也發人深思。這僅僅是“大嫂”在跟老將軍打招呼?還有沒有別的含義?這則故事就介紹到這裡,我們只能揣摩“大嫂”的心思。這句打招呼的用語肯定有對老將軍的問候,是否也有報怨,也有責怪?
老將軍的哭同樣感人,也發人深思。老將軍為什麼哭了,從老將軍的哭聲里我們聽到了什麼?幾十年過去了,老將軍是感嘆時光流逝,往日的大嫂已經變成步履蹣跚、滿頭白髮的老大娘,還是感嘆大嫂如今生活的窘迫,還是為大嫂的這句問候而自責?也許兼而有之吧!
從這則故事裡,有的網友說,千萬不要等到打仗的時候再想起老房東,有的網友追問:人民還會像當年那樣嗎?而我則看到了大嫂的親切、怨艾、期待,聽到了老將軍的無語、愧疚、誓言。
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革命勝利多少年之後,老軍人、老幹部回到當年工作過的地方,尋找房東,尋找救命恩人,尋找生死與共的戰友,敘舊、擁抱、流淚是自然而然的,但這則故事的特別之處在於,“大嫂”並沒有像老將軍期望的那樣,多麼高興,多麼歡喜,而是說了這樣一句又讓人感動又有些“刺人”的話。老將軍也許時常念叨“大嫂”,可是多少年沒見“大嫂”一面;也許時常惦記“大嫂”,可是始終不知道“大嫂”的生死,生活得怎樣。這可能就是老將軍自責、愧疚的原因。我想,老將軍還有誓言,那就是:再也不能不關心“大嫂”了,再不不能不為“大嫂”做些什麼了,再也不能讓“大嫂”繼續貧困下去了。
陳毅元帥說過,淮海戰役的勝利是人民用小車推出來的。沒有人民群眾的支持,淮海戰役是難以取得勝利的,新中國的成立也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作為革命的倖存者,作為革命勝利果實的享受者,一刻也不能忘記為革命勝利做出貢獻的“大嫂”們,一刻也不能忘記關心他們,一刻也不能忘記為他們做些什麼。自己過上了好日子,應該多想一想當年的“大嫂”生活還有什麼困難,想一想怎樣讓“大嫂”們的日子越來越好。這不只是責任,也是回報。
2006、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