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山西奴工 兵棋推演網民完敗

作者：等閒之輩
山西黑煤窯、黑磚廠買賣、奴役、殘害童工事件被曝光後，中國網民的憤怒驚濤駭浪般砸向山西的各級執法、行政機關和黑煤窯、黑磚廠，然而，可以預期的結局是：等怒潮消退之後，這些執法、行政機關、黑煤窯、黑磚廠，又會如同海岸的礁石一樣紋絲不動地浮現出來，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樣，完好無損。

我們不是國家的主人麼？難道民眾撼不動一個地方利益集團？我們來試着搞一次兵棋推演，看看能不能找出辦法——

首先依靠法律程序去解決：

“山西省一些黑磚窯非法用工的嚴重問題被媒體披露後，山西省委、省政府對此事高度重視，在全省全面開展‘打擊黑磚窯主，解救被拐騙民工’專項行動（見 http://zqb.cyol.com/content/2007-06/16/content_1796326.htm）”，據人民網山西視窗報導，山西“打黑解救”專項行動顯成效：解救被拐騙農民工351人(其中14歲以下童工16人，14至18歲未成年人6人)，刑事拘留25人，行政拘留23人，其他治安處罰34人（見http://society.people.com.cn/GB/1062/5871753.html）。

然而，這樣的惡性案件竟然被山西省公安廳定性為“非法用工”，官方網站新華網定性為“嚴重侵害農民工權益案（見http: //news.xinhuanet.com/society/2007-06/14/content_6243905.htm）”。當然，這還不是檢察院和法院最後認定的結果，不具有法律效力，但我們知道在中國官方的意見基本等同於法律、甚至高於法律，所以我們基本可以從官方的態度推演出最後的結局。

接下來的新聞果然不出所料：紀檢部門開始對曹生村黨支部書記等洪洞縣“黑磚窯”相關責任人開始調查取證、非法黑磚窯負責人王兵兵和其他３名打手已被公安刑事拘留（見http://news.xinhuanet.com/legal/2007-06/15/content_6250479.htm）、永濟市勞動局給予倒賣童工的勞動保障監察大隊隊員尚廣澤“開除留用”、降兩級工資等處罰（見http: //news.thebeijingnews.com/0567/2007/06-17/017@270080.htm）、洪洞縣已經抽調人大、紀檢、監察等部門人員，組成專門調查組，對相關單位及人員進行責任調查，近期內將針對失職、瀆職或其他行為，分別作出處理，嚴厲追究責任（見http: //news.xinhuanet.com/legal/2007-06/15/content_6245167.htm）。除開被刑事拘留的幾個人處理結果尚待揭曉之外，對其餘人等的處理已經可以預見：行政拘留的，一般是15天；治安處罰的，就是破點財消災；開除留用的，名義是開除實質為留用，過段時間視其表現再撤消處分；洪洞縣內失職、瀆職的相關單位及人員，也可能將受到紀律處分。

已知被調查的官職最大的是個村支書，洪洞縣的專門調查組頂多只能調查到縣長一級，那麼縣長以上的官員呢？其它幾個縣的官員呢？誰來調查？司法部門怎麼坐視不理？人大、紀檢、監察等部門給相關人等的大不了是紀律處分，等紀律處置完畢，才輪得到法律出面打圓場。這樣的處理結果，等於是給販賣、奴役、殘殺童工的人吃了顆定心丸，同時在鼓勵別人效仿他們。看來，想通過領導的震驚、政府的徹查、法律的制裁去消滅罪惡、維護正義，僅僅是個夢想，最終結局非但無損於官僚們的前途，反而增添了他們的政績。

其次通過合法途徑去解決：

法律靠不住，那就看看還能通過哪些合法途徑，給有關方面施加壓力，迫使他們依法查處此案。民意的主要表達渠道是媒體，電視報紙廣播這些媒體，一直掌握在政府手裡，沒我們說話的份，唯一可用的是部份非官方網絡媒體。所以，大家把憤怒一股腦兒傾瀉到了這些網站上。

為了促使政府下決心徹查嚴懲，笑蜀先生在網上發表文章，指山西黑窯事件為對公共安全構成巨大威脅的公共事件，並使用了一個駭人聽聞的詞來試圖引起高層的重視：叛亂（見http://club2.cat898.com/newbbs/dispbbs_1_1693553.html、http: //www.cat898.com/Infolook.asp?bclass=1&id=48900）。他在文章里剝離中央政府和山西地方政府的牽連，給中央政府找出不少懲治地方政府的理由，但這註定是徒勞的，就像鼓動一個人砍斷自己的手臂一樣不切實際—— 正常人都不會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情。網上山呼海嘯的輿論，和一個臭屁差不多，響一聲，臭一陣，就忽略過去了。

除去媒體，還有一個重要的民意表達渠道是遊行示威。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集會遊行示威法》第二章規定：舉行集會、遊行、示威，必須向主管機關提出申請並獲得許可。其負責人必須在舉行日期的五日前向主管機關遞交書面申請。自從《中華人民共和國集會遊行示威法》頒布的那一天起，中國就再沒出現過非官方授意的合法集會遊行示威，原因無需多說。想組織人上街抗議美國日本發生的暴行，在大氣候需要的情況下可能會獲得批准；上街抗議山西河南發生的暴行，那你得上國外的街道。

那就走一走某市人大代表說的“正常渠道”——通過人大代表向有關部門反映吧。要找到代表我們的人可不大容易，他們當選代表又不是我們投的票，我們沒見過他們，他們也不認識我們。去找他們說一個不是在他們的地盤上發生的事，要求他們去干涉中央決策和別省內政，想想就知道會是什麼結果了。若是單獨找上門去，他們可以說你不能代表民意；奔走呼號聚眾請願，得不到審批就是非法集會。就算他們接待你了，把你的意見要求反映上去了，最後石沉大海，你又能怎樣？下次改選別人，候選名單上那幾個人除了名字不同，思想都是高度統一的，選誰都一個鳥樣；那就乾脆自己去競選，我們都有被選舉權，但是未經組織同意個人參選最終成為人大代表的，幾乎沒見過，被冠以“擾亂選舉”罪名拿下的倒是時有所聞。

通過組織渠道施加壓力看來並不可行，那還有什麼合法手段可以制裁山西黑窯呢？有的網民呼籲抵制山西產品（見http://club2.cat898.com/newbbs/dispbbs.asp?BoardID= 1&ID=1693873）。山西奴工事件的罪魁禍首是煤窯、磚廠，株連其它無辜產業並不合理，再說山西生產的消費品很少，主要是產煤，和我們日常生活有關的購煤大戶是發電廠，你也無法分辨電力公司送來的電是不是以山西煤為發電原料的，外省人更用不到山西燒的磚。所以這個辦法不具備可行性，頂多少買幾瓶醋、不去山西旅遊、不看山西的影視作品，但這些給山西經濟帶來的影響幾乎為零。

還有網友發起所謂“藍絲帶行動”——請系一條藍色絲帶在你的手腕，請準備一條藍色絲帶給你的朋友，在你的愛車上系一個藍絲帶蝴蝶結，在你的背包上系一個藍絲帶小花，讓我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我們的關注，來傳遞我們的關心——我實在看不出身上掛條帶子能起什麼作用。

能否使用非法手段去解決？

法律途徑、合法途徑都起不了作用，那民眾是否還有另一種選擇——以非法的手段去消滅罪惡、維護正義呢？我們不妨探討一下幾種可能：

山西黑窯事件曝光後，有兩個怒不可遏的網友就說過，要去山西調查真相、解救奴工；我說如果你們去了，最後需要解救的奴工又多了兩個。有人說我會打槍，我弄支槍去，不行就幹掉他幾個；我說山西警方不是吃素的，收拾你們是小菜一碟，你們非法持有槍支，就有抓你判你的理由，想持槍拒捕的話就給你來個一槍爆頭。所以你們不帶槍去會被黑窯主收拾，帶槍去會被警察收拾，連北京的好警察都被山西的好警察吆喝一幫黑社會打死了，你們算個屁啊。你們去那裡等於是主動投身為奴，他們連幾百塊錢都不用花，又白撿兩個奴工。就算你打得過黑窯主，你還能打得過警察麼？打得過警察，你還能打得過武警部隊麼？打得過武警，你還能打得過人民軍隊麼？你那兩條破槍還想和戰無不勝的人民軍隊較勁？沒戲。

明的不行，來暗的也不行。花錢雇幾個殺手，去幹掉那些窯主，聽起來是不錯。那你得先摸清楚這些人的情況才好下手吧？找當地人了解情況是很危險的，一不留神就斷送在人家手裡了，此其一；等你摸清情況，找幾個外地殺手去到那裡，一伙人就跟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幾乎就是公開做活，坐等挨逮，誰願意去啊？此其二；那些黑窯主喪命不要緊，只要有錢掙，殺了他一個，自有後來人。你能殺幾個？制止得了多少？此其三。做這事是犯法的，案子一破你就是個死罪；他們可以得到行政、執法機關的保護，你也想行政拘留治安處罰開除留用紀律處分，門都沒有。

奴隸有解救奴隸的可能嗎？

窮盡了各種方法，民眾面對這樣的罪惡，完全可以說是無能為力的，唯一的途徑是依靠公權力去消滅罪惡。失去民眾制約的公權力可以為所欲為，我們既掌握不了、制約不了、也改變不了、推翻不了它，它為什麼要理睬我們的意見？當你????還是輕的，重則治你個造謠煽動罪，讓你去監獄辦的磚廠體驗幾年生活。

什麼是奴隸？隸屬於某個人，喪失了人身自由、可以被奴隸主任意殺死或買賣的人就是奴隸。什麼是現代奴隸？被某個組織所統治，喪失了政治權利，可以被統治集團任意擺布的人，就是現代政治意義上的奴隸。連我們自己其實都是現代奴隸，還夢想什麼解救山西奴工，還奢談什麼表達民意、施加影響？奉勸大家還是丟掉幻想，老老實實當家作奴，做個好奴隸，爭取早日升級到奴才，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