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宣稱，只要中國政府下決心，全民齊心協力，霧霾的治理五到十年即可完成，就像建高鐵那樣。這種說法實在是太樂觀了。本人在美國環保署的一位朋友告訴我，大面積霧霾的形成一般需要二、三十年，對它治理的時間只長不短，三十年都不一定夠。例如，對倫敦的霧霾治理用了五十多年。又如，洛杉磯一九七十年代的霧霾，經過近四十年的治理（包括立法、遷廠、汽車排煙檢查、停用不合格器件與材料、設備設施更新等），結果已經相當不錯了，但仍要到2030年方能達標。

霧霾的治理不光是環保的事，它涉及政治、經濟、社會、民生等方方面面，牽一髮而動全身。中國的霧霾治理至少需要三四十年或更長的時間。這是因為除了上述提及的複雜性和歷史經驗，還有下面幾個具有中國特色的原因。

（一）中國現在的GDP是7.5%左右。在全國範圍內大力展開霧霾每年將耗費2%左右的GDP。這樣一個實際上降低的GDP會引發嚴重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分配問題，也不符合中國發展的既定政策與經濟運行。

（二）中國政府在2008年中國奧運期間所採取的“停車停產”的措施在短期內（幾個星期或個把月）尚能奏效，卻不能用於長時期。因為人們必須吃穿住行、要有基本收入，全面停車停產將會引發大規模的社會問題，甚至騷亂。

（三）環境治理是長久戰，十年十五年都算是短期。中國的現幹部遷升制度基本上採取五年換屆的原則。大部分幹部因此都沒有長遠的戰略眼光，而多注重於“短、平、快”的政績工程，鮮有人願意為他人做“嫁衣”。儘管中央最近出籠了“幹部考察不光看GDP”的政策，在人們的認識中，發展還是“硬道理”，除非今後的省委書記中有一半以上因為是環境治理成績斐然而晉升的，這項政策只是裝裝門面而已。

（四）不少國人常以倫敦、洛杉磯等地的霧霾為例，認為中國的霧霾問題是工業發展的必經之路，不必大驚小怪，將來自然而然地就會解決。這樣的想法比較幼稚。中國霧霾的嚴重程度早已高出倫敦、洛杉磯等地的霧霾一個數量級都不止。西方的曾發生的霧霾涉及幾個都市及其郊區；而中國的霧霾由於遍地開花的鄉鎮企業與普遍的高污染生產，每每爆發都涵蓋二十幾個省、上百座城市，達整個領土的一半之多，並且愈演愈烈。可憐的是，中國在環保方面的人力物力和相關的科技水平與西方國家相比連個零頭都不到，而這一情況在五到十年內不可能有大的改觀。所以霧霾治理在中國是：說到容易做到難。

（五）霧霾治理在中國將會牽扯到包括央企在內的各個階層和集團的關係和利益，也必須面對非法生產營銷行與官商勾結。就像李克強曾經說的，“改革中觸動利益比觸及靈魂還難”。從這個角度來看，霧霾治理跟消除“地溝油”一樣，很可能治而不止，理而不清。

（六）因為霧霾的治理不能在短期內奏效，加之日益惡化的水污染與不安全食品問題，國內的權貴精英大款大腕們將逐步實施“三步移民法”：（1）先送子女出國留學；（2）然後在子女所在國購屋置產；（3）等退休後遠離環境污染與子女在國外團聚，以享天倫之樂。這個“三步法”實際上已經在西方（尤其是北美）華人聚居地區的房地產市場造成了相當的影響，而這個影響在今後會不斷加強。長此以往，國內又有多少幹部精英老闆們會真正關心霧霾的治理問題呢？

總之，根據上述討論，現在還看不出來中國的霧霾問題能夠在三十年之內得到有效地解決。

韞棟砳

2013-12-11

（此為停博前最後一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