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地方選舉結果都有些什麼驚人意味？

大家都知道，剛剛過去的法國市政選舉，左派慘敗。事前，大家都在準備用什麼藍色浪潮（ Vague bleu）之類的詞彙來形容。但周一早上起來，看見《費加羅報》用的字眼居然是“Le tsunami bleu déferle sur Hollande藍色海嘯席捲奧朗德”作為頭版大字標題。具體數據？最簡單地說，9000人以上的城市，左派丟失超過155座。而極右的國民陣線則歷史性地贏得11個市長席位並將近1200個市議員席位。

人人都知道，左派丟票的最大罪魁和右派得票的最大功臣是同一個人，就是現任的總統奧朗德。他的執政成績之差真是到了怨聲載道的地步。一個左派的總統，卻做得比右派還過分，不停地增加各種稅收，同時不停地削減各種福利。而付出這些代價，法國的失業率卻依然一路高挺，產業競爭力一點也未得到提升。

大家也聽得見，法國周圍的國家，包括南面的病豬國家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臘，經濟形勢都已經在極度的艱困之後，有了一些起色，那裡的人民起碼可以相信，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那隧道盡頭的亮光已經熹微可見。可是在法國，我只能向周圍的人說，所有的鄰居都開始從泥潭裡往外爬，法國沒有理由獨自沉淪。

       可是，奧朗德就有本事獨創這樣的業績。筆者找到一個數據能最準確地表達這種狀況，就是建築成本指數。這個指數表達的是整個建築業榮枯的總況。近年來，只有在金融海嘯最猖獗的2009年，法國的該項指數曾淪於負數。以後一路轉正。在2011年的歐洲主權債務危機開始後，這個數據又開始下跌，但程度比2009年輕得多。2012年奧朗德上任以來，就有一個季度的數據略有起色，其餘都是一路下滑，重達負數。下面一張關於失業率的統計圖講述的也是同樣的趨勢。這個奧朗德實在是太讓法國人失望了。

前一位總統薩科齊上任五年，連抗兩場完全不應由他負責的嚴重經濟危機。其拯救希臘於崩潰時的氣魄，真讓人感佩。但總的效果還是不能讓法國人滿意。換上一個奧朗德，果然不出所料，在沒有任何大難發生的情況下，到得如今境狀。我問到當初投左派票的一些人，現在作何感想，有人答曰：“這個局面誰也治不好。”我問他們：“南面那些本來情況更糟糕的國家都能有所好轉。法國的基礎好得多，為什麼卻看不到一點起色？”他們無言以對。

周二，報紙頭版大標題繼續驚怵。《費加羅報》的頭條是：“瓦爾斯到馬提尼翁，奧朗德孤注一擲（joue son va-tout）”。然後的社論題目是“不可能的任務”，“因為他（指瓦爾斯）用不停地批評社會黨的方式偽造了他的身份，很可能也包括他的人望。”總之，他是公認的社會黨頭面人物中立場最右的一位，和他的黨內左派人物，尤其與綠黨，關係不睦。他的前路顯然也不可能順當。

我看到的一幅載於《巴黎人報》的漫畫中，奧朗德身邊一個官員說；“這個新總理有點薩科齊的輪廓。”而奧朗德則說：“我相信，2017年，我將與他打對台。”

奧朗德在周一的8分鐘講話中，坦承他和總理埃羅讓法國人大失所望了，承諾痛改前非，急起直追。決定性的動作就是選了左派現在最孚眾望的，但與自己顯然政見不合，而且有公開野心競爭2017年總統的瓦爾斯做總理，也算奧朗德的痛下決心，不計個人得失了。

我想起了俄國的前總統葉利欽，也是胖胖的他當政十年，把俄國的GDP搞掉一半（當然這也不是他的故意），但最後卻做了一件大好事，就是選出普京當他的接班人。

下面只是我個人的期許，實在不敢說有多少把握，就是：奧朗德實在有點象法國的葉利欽，但願他選出的瓦爾斯能夠成為法國的普京，拯救國家於危難之中。

看看那葉利欽和善的目光是不是和奧朗德很相仿。而瓦爾斯的炯炯目光又是不是神似大家早已熟悉的普京鷹目。

還有一點，瓦爾斯和新任的巴黎女市長伊達爾戈都是出生在西班牙的第一代移民，瓦爾斯1982年20歲時才入籍法國。伊達爾戈則至今擁有雙重國籍。這次我們華裔有6-8位能進入巴黎市議會，據說陳文雄先生還有機會榮任助理市長（maire ajoint，通常都被譯為副市長）。本人當然高興並表祝賀。看來，法國的多元文化還是當真的。

這裡再做一個政策建議。法國的左右派始終在加稅減稅上爭鬥。加稅當然會損傷法國企業的競爭力和百姓的購買力。但減稅又會讓政府失去經濟力量或者讓債台繼續高築。為什麼左派就是想不到，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不用減稅，就可以提升企業的競爭力呢？那就是延長法定工作時間，做當年約斯潘推行全世界絕無僅有的35小時工作周相反的事情。如果做成了，在不花一分錢的情況下，就能讓法國企業的競爭力提高10%。具體的做法建議如下，就是企業可以和新進員工簽訂39小時的工作合同，當然工資也比35小時的多一點，比如多3-5%。過一段時間，再建議已經享受35小時工作周的員工改簽合同，也可以類似地增加一點工資，總之不要加10%。如果能不加當然更好。

有人會說，這樣會阻礙老闆僱傭新員工的意願。那麼，合邏輯地，把工時繼續往下減是不是就可以降低法國的失業率呢？事實早已說明不是那麼一回事。工時越短，法國的勞動力成本就越高，競爭力就越差，產品和服務的銷售就會越少，自然就業崗位就會繼續喪失。而反過來，自然是提高了法國企業的競爭力，法國就可以多銷售產品和服務，然後自然才會有更多的就業機會。前面是惡性循環，後面是良性循環。為什麼左派的大腦們就是不能懂得每一個小老闆都能懂得的這個道理？法國的就業形勢已經是如此地艱困，難道真的就找不到人願意每周多工作四個小時而換取一份工作合同嗎？

這算是筆者給新總理瓦爾斯的一份獻禮，希望他能聽到。

以前薩科齊當總統時，筆者也在《歐洲時報》上提出過這個建議，甚至請何福基先生向薩科齊直接轉達過這個建議。也沒有下文。薩科齊一直說“多勞多得”，但他的這個政策也成效不彰。法國人寧可長期臥在病床也不肯吃苦藥，真的是讓本人太過失望。

還有國民陣線勢力的大漲，又是一個警訊。隨着法國人口種族構成的進一步演變，這種情勢恐怕還會加劇。總之我覺得歐洲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歐洲文明失去歐洲人的支撐而一句話不能說不敢說。作為一個華裔，我也沒有立場去支持他們。不過即使設身處地，我也想不出什麼高招來替他們扭轉這個無法扭轉的種族構成演變趨勢。因為這已經與移民無關。就算從此移民為零，也於事無補。因為進來的另一種文明已經夠多，他們拿着法國籍，只要繼續可勁生孩子，就可以在數十年內完成在這片土地上取歐洲人而代之的千年未竟的大業。

總起來說，筆者認為，法國的這次選舉雖然投票率極低，依然還是完成了它應有的扭轉政治方向的歷史任務。如果瓦爾斯能夠不負眾望，有所成就，那真是法國社會黨幸甚，法國幸甚，歐洲幸甚，本人也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