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躊躇滿志,以天下事為己任,總以為干一番經天緯地、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才算不枉過一生。時光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頗經歷了一些雨雪風霜、世態炎涼之後才知道少年時的想法不僅幼稚可笑,而且大謬不然。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事者天下人所作之事。這豈是一人所包辦得來的?若好高鶩遠、眼高手低地瞎闖一場,不但與世無補,恐怕連自己起碼應該作的事也耽誤了。比較可取的作法倒是低調一些,一切順其自然,先將自己起碼應該作的事————保持身體健康、孝敬父母雙親、操持成家立業、加強道德修養作好,自身先在這個世界上立住腳跟,這時若有餘力才可以觀照一下社會事務,也只有在這時才能夠觀照好社會事務。
更重要的是觀照社會事務的最佳原則是無為而治。無為而治並不是無所作為,更不是消極遁世,而是無為無不為,也就是儘量按照客觀規律去作一切事情,也能夠作好一切事情,而不是庸人自擾地別出心裁地亂來。作到不怕事、不找事、最好沒有事。只要目的能達到了,百戰百勝不如不戰,雄辯無敵不如不辯;不得已而戰而辯時則力求適可而止,決不以百戰百勝、雄辯無敵為榮。
說起來,人生在世的最高境界並不是權位有多高、財富有多少、名望有多廣、成就有多大,而是在滿足溫飽後自己能夠得到自我完善、充份發展,在此基礎上澤及他人、澤及社會。自己心中始終沒有牽掛,也就是作到心中無事,這可是人世間最大的受用了。古人所說的“石畔坐消無事福,花間補讀未觀書”,此之謂也。我認為一個人若能達到這種境界才算不枉過一生。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