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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生平简介(二)
送交者: 一片冰心 2014年10月10日08:32:17 于 [天下论坛] 发送悄悄话

宋美龄生平简介(二)

四;宋美龄五次遇险:前线慰问险些被炸弹炸死

2013-01-05

抗日战争时期,宋美龄为了抗战事业经常奔波于前线,武汉会战之际,有几次险些捐躯沙场。

首次遇险,由于军官们的掩护宋美龄没有受伤

1938年6月,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薛岳,命令第二○○师副师长邱清泉、第二十八军军长桂永清率部前往兰封县阻击日军进攻武汉。当二人赶到兰封后,桂永清不屑一顾地对人说:“这些敌人算得了什么!看我们来打他个落花流水。”果然,他打了一场小胜仗,更是忘乎所以,将其夸大为“兰封大捷”。

不久,日军大部队发动反攻。桂、邱二部抵挡不住,兰封很快失守,使得前敌总指挥薛岳围歼日军土肥原师团于兰封附近的计划流产。蒋介石得报大为震怒,责令桂永清在两天之内攻克兰封,否则军法处死。桂永清吓得不敢呆在军部,亲自到第一线督战。

由于兰封城四周地形开阔,日军居高临下,又有飞机助战,占尽优势。反攻部队前仆后继、浴血奋战,牺牲很大。师长李良荣泪如雨下,哭着对桂永清说:“军长,你看到的啊,我这个四十六师全完了!全完了!”桂永清也难过得转过身去。突然,他一下子惊呆了,他发现宋美龄一身戎装,在几个军官陪同下正朝他走来。他迅速迎上前去,吃惊地问:“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宋美龄泪眼婆娑,哽咽着说:“你这个军长怎么当的?什么黄埔高才生!哪有这样打仗的?这不是拿弟兄们的肉体去塞敌人的炮眼吗?”说着,泪水顺颊而下。正当此时,忽然一排炮火射来,爆炸声震耳欲聋,宋美龄应声倒下。由于军官们的掩护,她倒在了掩体下面,没有受伤,只是弄得满身泥灰。

湖北黄梅县前线,遭遇日机轰炸,宋美龄多处受伤

1938年7月初,宋美龄一行在赴湖北黄梅县前线慰劳前方将士返回途中,不幸被日军侦察机盯上。日机发现由3辆卡车组成的运输队,后面还跟着一部小汽车,认定小汽车内是位重要人物,便对其穷追不舍,不断投弹、扫射。

司机见势不妙,想停车掩护宋美龄脱险,但宋美龄认为,四周都是开阔地带,根本无法藏身,就叫司机加大油门快跑,虽然小汽车左躲右闪,避开了好几枚炸弹,但最终还是被掀翻在地,宋美龄的头、臂、腿好几处负了伤,好在伤势不重。

司机飞快地钻出车门,迅速打开另一扇车门,将宋美龄拖了出来,扶着她拼命朝前奔跑,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小汽车被完全炸毁。猛烈的气浪将二人掀倒在一个高坎下面,二人就势紧贴在坎壁下的沟缝里,逃脱了敌机飞行员的眼睛,捡回了性命。

武昌市区,一枚重磅炸弹在蒋氏夫妇身边炸开

1938年7月23日,蒋介石和宋美龄正在武昌市区的“军事委员会”的办公大楼内,大约是日方得到了有关他二人行踪的情报,派出日军机群飞临武昌上空,在凄厉的警报声中,对着大楼反复投弹、扫射。

此时,蒋氏夫妇已由几个卫士护卫着躲进了楼下的防空壕,但仍有一枚重磅炸弹在防空壕附近炸开。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几人全部倒下,因有卫士掩护,蒋氏夫妇没有受到伤害,但宋美龄却被震昏过去,几分钟后才清醒过来。而几个掩护她的卫士都牺牲了。

去前线给战士送慰劳品,宋美龄弄得污秽不堪

1938年9月,七十一军军长宋希濂率部在河南抗守富重山,阻止日军西犯。从9月2日开始,宋希濂部与日军拼死血战,重创日军十二师团,使其五次补充兵员皆未占领山腰一线主阵地。到了第九天,守军旅长沈芝生、张绍勋突然发现宋美龄出现在战壕里。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举手敬礼:“夫人,您,您怎么来这里啊?”宋美龄笑吟吟地握着沈芝生汗泥污垢的手说:“你们在这里浴血奋战,我还不该来看望看望?弟兄们,七十一军打得好哇!你们大长国威呀!不愧是中华男儿,民族英雄!运输困难,我没带什么慰劳品,只给你们带来几卡车弹药,机枪、步枪和手榴弹!”沈芝生兴奋地说:“啊呀呀,夫人,这当儿,再没有比军火更好的慰问品了!”

消息传来后,战壕里一片欢呼声。沈芝生忙将此事报告给山头指挥所里的宋希濂,宋希濂大惊,忙嘱咐沈芝生要保护好夫人安全,他马上就下来。宋美龄一把抓过电话严肃地说:“荫国(宋希濂号荫国),你是一军之长,战斗这样紧张,你万万不可离开指挥所!我一会儿去看望你。”并要宋希濂半小时后派军械处官佐下来接收军火。正说着,日军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飞机凌空投弹、扫射,霎时间阵地上枪炮齐鸣,弹如雨下,许多官兵伤亡,连担架队也死伤不少。宋美龄则在战壕里来回奔跑,帮着抢救伤员。

其随从后来回忆,她的力气还真不小,能独自将一个伤员抱上担架。直到打退了日军这一轮冲锋,她才由4名士兵护送前往山头指挥所。不料,还未走出多远,敌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投弹、扫射,山坡早被炸得寸草无存,宋美龄等人或滚动,或跳跃,从这个弹坑到另一个弹坑,总算赶到指挥所,宋希濂惊讶地发现,眼前的“第一夫人”已是一身泥土,军装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一脸泥土、汗渍经过硝烟熏染,更加污秽不堪。宋美龄说:“慰劳就该到火线上,与士卒同甘苦、共生死!”www.stnn.cc

在九江以南的万家岭,宋美龄险些陨命沙场

1938年9月下旬至10月初,武汉会战已进入后期。此前,日军沿瑞武公路进犯,企图迂回德安,被第九集团军司令吴奇伟在杨坊街、白水街、麒麟峰击破,歼其一部,但其余部仍分两路抄袭德安后路。其中一路由杨坊街进入哔叽街、万家岭等地,给德安、隘口造成很大的威胁,吴奇伟亲自率部在万家岭阻击,全歼日军四个联队。

在这次战斗中,宋美龄与吴奇伟的夫人龙文娱一同到前线慰问。龙文娱大革命时期肄业于中央军校武汉分校,也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二位夫人军装绑腿,步履矫健,风尘仆仆地奔赴前沿阵地。

此时,日军倚仗着“空中优势”,飞机轮番轰炸,密集的炮火又倾泻在阵地上。日军估计中国军队已无还手之力,先以飞机进行低空侦察,看到中国阵地上的掩体大部分已被摧毁,日军步兵这才放大胆子发起进攻。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当他们冲到阵地前沿时,机枪、步枪子弹突然从战壕里猛烈射出,无数手榴弹劈头盖脸砸来,日军顿时成排成排倒下,只有少数残敌狼狈逃回。

原来这是吴奇伟的用兵妙计,在战壕厚壁横穿许多壕洞,洞顶土石很厚。敌机和大炮肆虐时,官兵们都钻进这些横洞里,等到日军冲锋时,他们就像猛虎出洞,给侵略者以致命打击。但这种壕洞也非绝对安全,如果炸弹或炮弹刚好打进壕洞入口处,那么躲在壕洞里的人就会全“军”覆没。

宋美龄和龙文娱也同其他官兵一样,钻进了这种防弹洞。一颗炸弹刚好落在紧邻宋美龄所藏洞口的右侧附近,如果炸弹再偏左一些,宋美龄就极可能陨命沙场了。

(刘海波摘自《大河文摘报》)

 

 

五;宋美龄往蒋介石的棺材里放了哪四本书

星岛环球网 www.stnn.cc 2013-07-17

当年,她发动“夫人外交”攻势,以她摄人心魄的风姿和演讲,迷倒了不知多少美国人,为处于艰难抗战中的中国争取到了宝贵的援助。来华参战的美国军人,凡是见过第一夫人的,无不为之倾倒。在华的美国军人,无论是陈纳德天上的飞虎队,还是史迪威印缅战场上的陆军别动队,均堪称是全美国二战中最勇敢、战绩最显赫的军人,由于欧美特有的崇拜夫人的传统,所以这种勇敢和战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宋美龄不无关系。

不仅如此,在西安事变中,宋美龄力压国民党高层力主讨伐的呼声,亲自犯险进入西安,对推动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起了积极作用。其勇气和见识,绝非一个普通的贵妇人所能望其项背。

在中国抗战独立支撑的年月,在国际法西斯阵营扩张势头猖獗,“国民政府”内部高层分裂的年月,在推动“国民政府”坚持抗战,并且最后站对队方面,应该说宋美龄和宋家的兄弟姐妹起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凡是见识过宋美龄的人,都对她的能干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是中国“第一夫人”,但宋美龄从来就没有想到专门做夫人,她是要做事的。刚与蒋介石结婚不久,闹着要做事,蒋让她去管北伐军的遗族学校。她没有嫌这个事情小,把个小小遗族学校管得井井有条。美国人来参观,说它是“东方第一新兴学校”。

此后,无论是参与政务,还是参与妇女界活动,都有声有色。蒋介石发起的“新生活运动”,由于有了她和一干新派人物的掺和,才避免了沦为一场霉味过重的复古运动的命运。

然而,有魅力而且能干的“第一夫人”,就像她的这个头衔一样,其实并不属于她身处的这个世界。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宋美龄等于是“皇后”,她的行为方式应该是这样的:或者像唐朝的长孙皇后那样,躲在丈夫的身后,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或者像武则天一样,凭借丈夫的权力飞扬跋扈。无论采用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至少要聚敛一些财富,争取生个儿子,或者抱养一个。

然而,这一切距离宋美龄是太远了,宋美龄出身中国最早的基督教家庭,从小就在美国生活和受教育,读的是威斯里女子学院这种很贵族化的学校,饱浸了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她的优雅、她的活力甚至她的能干,更像是美国式的,不怎么“中国”。她的英语无论说和写,都比她的中文好,甚至连她的思维方式都是英语的。

尽管贵为“第一夫人”,但她的交往圈却还是欧美化的中国人,连打电话都用英语,给接线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英语的人看她,和她看人家,都显得那么地顺眼、和谐。

抗战前和抗战期间,她自己或者陪同蒋介石,从慰问伤兵到视察前线,没少在军队里转。几乎个个精通英语的空军,对“第一夫人”的感情之深,都恨不得为她去死;然而在陆军里,却找不到这样的人。

在蒋介石的棺材里放了四本书

一位美国的传记作家写道:在宋美龄和蒋介石结婚以后,“美丽的新娘子伴随着总司令转战各地。车站、农宅、临时屋都曾是他们的落脚处,不过有件特别的事情,那就是不论到了多么恶劣、简陋的地方,夫人对她所素持的干净标准丝毫也不肯打一点折扣。每到一个地方,她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抹地擦窗,务必直到看起来纤尘不染后才肯罢手。当然,漂亮的窗帘和芬芳的鲜花是绝对不可免的。”

1927年她和蒋介石的结合,使颇有理学气味的蒋介石入了基督教,但是多年来,她并没有将蒋介石变成一个真正的基督徒。虽然到了台湾之后,蒋对基督教感情日深,但更多地只是求助基督的庇佑。可以说,到死,蒋介石依然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一个中国的专制强人。

在蒋介石的棺材里,宋美龄放入了四本书,一本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一本《圣经》、一本《荒漠甘泉》、一本唐诗,西方基督教的书占了一半。也许,这样的陪葬品,只是代表了宋美龄的一种愿望。

事实上,宋美龄虽然身在中国的土地上,却一直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典雅、美国老式中产阶级的世界。尽管人们把她列为四大家族中的一份子,然而报上说,她死后的遗产只有12万美金,她惟一的房产在上海。可以说直到死,她都维持了一个老式的美国中产阶级的财产水平。

蒋介石去世后,台湾的继任严家淦特派倪文亚、田炯锦、杨亮功、余俊贤、张群、何应钦、陈立夫、王云五、于斌、徐庆钟、郑彦菜、黄少谷、谷正纲、薛岳、张宝树、陈启天、孙亚夫、林金生、沈昌焕、高魁元、赖名汤等21名大员组成治丧委员会。

与此同时,“行政院”宣布三件事:

(1)46日起,历时一月为“国丧”期,“国丧”期间停止娱乐、宴会及各项庆祝集会(后改为46日至17)

(2)军公教人员一律着素色服饰,并佩带2.5寸宽的黑纱。

(3)蒋介石遗体停放“国父纪念馆”5天,供民众瞻吊。

46日凌晨2时,蒋介石遗体由士林官邸移至荣民总院。翌日,允许民众瞻仰蒋介石遗容。在蒋介石灵堂四周播了88根白蜡烛,正中供奉着蒋介石的巨幅遗像及遗嘱。灵前有5个用素菊缀成的十字架,正中一个为宋美龄的,上款书:“介兄夫君”,下款书“美龄敬挽”。

49日,蒋介石灵柩移至“国父纪念馆”。移灵前,蒋经国亲自为其父穿衣服,按照乡例,给其父穿了7条裤子、7件内衣,包括长袍马褂。遗体贴身包着丝绵、黑裤、黑皮鞋。胸佩大红采玉勋章,左右两旁佩带国光勋章、青天白日勋章。《三民主义》、《圣经》、《荒漠甘泉》和《唐诗》四部书也被宋美龄放在灵柩之中。另有毡帽、小帽各一顶,手套一副,手帕一块,手杖一支。这些都是蒋介石晚年平日常用之物。一切料理就绪之后,才由荣民总院移灵至“国父纪念馆”。

移灵时,由于蒋经国在蒋介石遗体前一次又一次地“长跪致哀”,并把照片登在报纸上,于是,他手下的一批人也就纷纷上行下效,率领他们自己的手下人在灵堂或路边跪祭蒋介石。为了证明蒋介石得到台民众的拥护,台“中央日报”刊登了省政府主席谢东闵率各县市长长跪蒋介石灵前泣悼的照片。在20世纪70年代号称“民主社会”的台湾,竟然出现了穿西服官员匍匐跪地“吊祭先王”的场面,实在有点可笑。

49日起,严家淦和全体治丧大员轮流在“国父纪念馆”为蒋介石守灵。

416日是蒋介石的大殓日,85分仪式开始。8845秒,蒋介石灵柩的棺盖放在7尺铜棺之上。之后,由张群、何应钦、陈立夫、薛岳、谷正纲、黄少谷、黄杰、谢东闵等8位中国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中央常务委员将一面青天白日旗覆盖在灵柩之上。

接着,严家淦与“五院院长”、“行政院副院长”徐庆钟、“总统府”资政王云五、“光复大陆设计委员会”副主任于斌等在灵柩上覆盖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然后,严家淦恭读祭文。

礼毕后,台湾当局还怕蒋介石不能升天堂,又在蒋介石的大殓日,以基督教仪式行之。牧师周联华为蒋介石主持了追思礼拜与安灵礼。周在证道中引述了蒋介石的所谓嘉言:

“忍受试练越深,赞美的歌声越高。属灵的奥秘祝福即在试练之中。丰盛的生命必须经过在狂风暴雨之中生长的。以信为本的人必定有1000次顶大的试练等在前面。”台湾“中央日报”社编:《领袖精神万古常新》。

其后,周联华领导读经文、诗篇第23篇,读启应文。追思礼拜结束,响起圣乐,纪念馆外鸣礼炮21响。接着,蒋介石的灵柩在执绋人员的护送下,停放在灵车之上。

灵车前身用20万朵深黄色的菊花装饰,两边各有几条白绋,车前挂一青天白日“国徽”及鲜花十字架。灵车队由99辆宪兵队开道车领前,包括“国旗”车、党旗车、统帅旗军、奉行蒋介石遗嘱令车、捧勋车、遗像车。车队后面是宋美龄挽蒋介石的大型黄菊十字架,家属随其后。2000多执绋人员缓缓驶向蒋介石灵柩的暂厝地——慈湖。

据台湾报载,在蒋介石灵柩驶往慈湖的路上,政府发动了成千上万的学生在灵车所经途中跪地迎灵。绝大多数行业停止营业,建筑上一律奉命改漆素色,不合丧悼气氛的广告,也一律从改。交通路口则搭牌楼,各家要挂挽额,平常失修的马路和未铺柏油的路面一律要整修,害得沿路各商家和修路工人日夜赶工,满肚子的怨言无处申诉。

当日,治丧委员会的大员们还想出了“路祭”这个名堂,沿路分配各机构行号另设供桌,同时规定灵车经过时不许迎灵的人们抬头正视。此外还要求民众在大典鸣炮之时,在原地悼念3分钟。

《话说民国》勾勒了自1911年孙中山南京就职,至1949年蒋介石黯然离别大陆为止的历史。按年代铺排,文汇读书周报撷取了历史事件的精彩片段,选取“民国”人物的传神花絮,以一种责任和诚意,为历史留存记忆,为记忆补上血肉和肌理。

假牙落地炮车熄火旗绳断裂

长江中下游、东南、华南大部已经解放。国民党只剩下西南一隅。蒋介石梦想能重演抗战八年坚守大西南的一幕。

1949912日,蒋介石以国民党总裁身份,从台湾几经辗转飞到成都。上午1140分,“中美”号专机在成都北郊的凤凰山机场降落,蒋介石走下舷梯,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大陆的土地。

蒋介石这次在成都停留了五天,扫墓、重大的人事安排、接见官兵、抚慰遗属、出席茶会、演说……活动一个接着一个。

914日,蒋介石来到中央军校(即黄埔军校)检阅。蒋介石看着台下精神饱满的6000名官佐,情绪异常亢奋。他大声地说:“全面反攻已指日可待,区区共匪何足畏惧,要消灭它,不过如秋风扫落叶……”一阵激动之后,他忽然又伤感起来:“我很伤心,伤心的是有的学生背叛了我……”接着哽咽起来。正在这时,语无伦次的蒋介石嘴一张,口中的假牙竟掉落在地。

蒋介石是拾也不好,不拾也不好。这时,蒋经国顾不上台下众目睽睽,手一挥,两个侍卫飞步上前拾起了假牙……

中央军校校长张耀明急中生智,马上宣布:“阅兵开始!”这才解了蒋介石的围。

军校官佐的步兵方队走过来了。接着,炮兵方队轰隆隆地开过来。蒋介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又抖擞起精神。就在这时,一台加农炮车在“中正”台前停住不动了。蒋介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马上,10多名卫士手提长短枪冲向炮车,几名贴身警卫靠向蒋介石的两侧。

原来,炮车开到蒋介石面前时,确确实实是抛锚了。一名军校少校中队长正在满头大汗地排除故障,可熄了火的炮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阅兵指挥官只好下令把这台炮车推到一边去,后面的炮车,因前面受阻,都挤到了一起。蒋介石嘴里喃喃地说:“我一生阅兵上百次,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啊!”就这样,军校官佐们忙了好几天的阅兵式,不到半小时就草草收场了。

123日,蒋介石又向黄埔军校校长张耀明提出要检阅黄埔军校全体师生。

检阅地点仍是军校大操场。“中正台”四周,彩旗飘飘。这天,正赶上四川的大雾天,故阅兵式的时间一推再推。蒋介石一早起来,几次抬腕看表,仰头看天,雾就是不散。直至9时半,蒋介石等不及了,遂下令阅兵开始。张群陪蒋介石登上“中正台”。“三民主义,吾党所宗……”的“国歌”奏起,一名军官打开一面青天白日旗,手拉绳索,在蒋介石及全体官佐的注目下,徐徐升上旗杆。就在旗子升到旗杆的一半时,突然间,“嘣”的一声响,紧接着,“呼啦啦”几声,旗子竟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全场的人都惊呆了!蒋介石脑门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手心手背前胸后心直冒冷汗……他呆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原来,是旗绳断了。说来也怪,军校升旗升了几十年,成百上千次,可从来没有断过绳,可今天偏偏就……

全场的空气足足凝固了几十秒钟。这时,两名升旗官才缓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放倒了旗杆,换了一根绳子,总算把污染了的青天白日旗升上了旗杆的顶端。

“落旗”,使蒋介石原本亢奋的情绪,一下子落到了最低点。他仅仅用嘶哑的喉咙哽咽着说了几分钟,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阅兵式再一次不欢而散。

这是蒋介石在大陆最后一次检阅黄埔学生。

到死,蒋介石依然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一个中国的专制强人。而当时中国的“第一夫人”宋美龄却也有着强烈诉求:从来没想要专门做夫人,她是要做事的。

不同的生活方式磨合了几十年。张鸣在《历史的坏脾气》一书中讲到,在蒋介石的棺材里,宋美龄放入了四本书作为陪葬品。

宋美龄走了,享年106岁。在世界二战期间的风云人物中,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整整比别人迟了二三十年。俗话说,盖棺定论,然而对于宋美龄来说,在她没有告别这个世界之前,历史对于她的“论”其实早就已经定了。正如她自称“蒋宋美龄”一样,她的功过事实上是跟她的夫君蒋介石联系在一起的。

作为当年中国的“第一夫人”,宋美龄曾经有过无限的风光,美国人称之为“亚洲第一夫人”,她委实当之无愧。

 

 

六;宋美龄自述:西安事变回忆录

编者按: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在西安发动兵变,扣押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介石)。事变后,蒋夫人宋美龄在局面危难时力排众议,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劝说张学良以大局为重而释蒋。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显露了宋美龄的大智大勇和勇气,使她成为中国现代史上一位传奇女杰。

下文是宋美龄西安事变问题解决后,随蒋介石回到南京后所写的回忆录。

外国作者有视西安事变为一滑稽之喜剧者,余则视此为决定我国命运最后一次革命正义之斗争也。盖去年十二月十二日以后,半个月内,西安事变之经过,其情状之复杂,决非中国既往一般称兵作乱之叛变所可比拟;而其关于国际与外交者,尤有特殊之形势,倘处置失当,即酿成民国以来空前之战祸。至其对于内者,则包涵个人与全国各种复杂问题,且有最猛烈之爆炸性蓄积于其间。今欲事后回溯,表现其准确明了之事实,固非易事;苟勉为之,首应排除个人之情感,以客观的态度,分析各方面同时活跃之经过,方能窥得其真相之全豹。

余初闻余夫蒋委员长为西安叛兵劫持之讯,不啻晴天霹雳,震骇莫名。时适在沪寓开会讨论改组“全国航空建设会”事,财政部长孔祥熙得息,携此恶耗来余寓,谓:“西安发生兵变,委员长消息不明。”余虽饱经忧患,闻孔氏言亦感惶急。时西安有线无线电报交通皆已断绝,越数小时,仍不能得正确消息,然谰语浮言,已传播于全球,骇人者有之,不经者有之,群众求知之心切,颇有信以为真者,世界报纸,竟根据之而作大字之标题矣。

南京虽为首都,其在黑暗中摸索之状况,不减上海。余偕孔部长及端纳(余已约彼伴余飞赴西安)匆促入都。时政府中人深受事变刺激,情态异常紧张。中央常务委员会及中央政治委员会已于星期六深夜开会,决定办法,立付执行;并将叛变首领张学良明令免去军事委员会委员及西北剿匪副司令职,交军事委员会严办。命令措词,异常严峻。京中已于是日晨接到西安发来之通电,署名者除张学良、杨虎城及其重要部将外,复有在西安之中央官吏多人。电中列举非难中央之事状,皆足令人发指者,并称彼等曾“‘涕泣诤谏,屡遭重斥,故不得不’对介公为最后之诤谏,保其安全,促其反省”。最后提出自命为“救国主张”之八项要求,希望南京当局“俯顺舆情,开诚采纳,为国家将来开一线之生机”。至所列八项要求,则为:改组南京政府;停止内战(实际注重于“剿共”军事);立即释放在上海被捕之

救国联合会分子七人;释放一切政治犯;保障言论、出版、集会 自由;开放民众爱国运动;实行总理遗嘱;立即召集全国救国会议。

此我等于十二月十三日(星期日)晨抵京时,京中紧张迫切之状况也。此时当余之前者,不仅为余夫一人生死之关系,实关系全民族最重大之问题,其变化实易受热情与狂想之激荡,而余本人复系有严重个人之利害。第一念袭我心头,余为妇人,世人必以为妇人当此境遇,必不能再作理智之探讨;故余必力抑个人感情,就全局加以考量。继余复念,此事若处理得宜,必能得合乎常情之解决,余必坚持我主张,将一切措施纳诸合理轨范之中。

中央诸要人,于真相未全明了之前,遽于数小时内决定张学良之处罚,余殊觉其措置太骤;而军事方面复于此时,以立即动员军队讨伐西安,毫无考量余地,认为其不容诿卸之责任,余更不能不臆断其为非健全之行动。军事上或有取此步骤之必要,委员长或亦悬盼此步骤之实现,然余个人实未敢苟同。因此立下决心,愿竭我全力,以求不流血的和平与迅速之解决。是非得失,将付诸异日之公论。

是晨八时前,余即电张学良,告以端纳拟即日飞西安,端纳亦同时去电,盼其即复。余等到处搜索消息,而消息始终沉寂;周遭接触者惟紧张之流露,形形色色之猜测;辗转传布,如飞沙,如雷震,诸凡捕风捉影之传说,眩人欲迷。时西安电线早已中断,不特西安之真相无从探索,而亦无人能一究事实发展与结果何如也。

余迭向京中诸要人剀切陈述:于未得确实消息之前,务镇定其态度,信任民众精神上之后援,勿采急遽之步骤。余主张:既未能确证西安将领别有企图,曷若姑信 其言之由衷,一方面迅速搜寻其动机之真相。余曾作臆断曰:“或者彼等确有不平之情绪,而自谓其有相当的理由。一部份国人若对中央怀抱不平,中央应虚怀若谷,探索其不平之究竟,而尽力纠正之,同为国人,苟有其他途径可寻,又何必求军事解决也。”

西安来电所提八项要求,余初未加以重视,当前一般人亦多作如是观。盖张学良部以西北地瘠民贫,驻军其间,早感不满,故测其所提政治条件,实只备为移调丰腴省份谈判时之藉口而已。主张讨伐者或即因此而益坚其主张欤!

是日晨,得张学良来电二通:一致孔部长,一致余者,皆经中途阻碍,延搁已久,读其致余之电,涉及委员长,语多不逊,余初愤甚,继念:安知此电果为张所亲笔签发者,安知张非与其部下有隔阂者;即此电确为张所亲发,又安知张非在激昂情绪下措词失检耶?时端纳西安之行,待张学良复电尚未至,为节省时间计,端纳决于午后先飞洛阳,余恐或有需译员处,派黄仁霖偕行。余复请端纳携一函致委员长,函中述余深信吾夫一切措施,皆以民族利益为本,余日夕为彼祈祷上帝,愿彼宽怀。余复以长函致张学良,告以彼等此举将使国家前途受严重之打击,余深信其鲁莽灭裂之举动,初无断送国脉陷害领袖之恶意,应及时自拔,勿贻噬脐之悔。

端纳于夜间由洛阳来长途电话,称于日落时抵洛,彼处离西安虽只余一小时半之飞行,然消息之沉寂,不减于南京。且言是日已有飞机三十余架在西安上空飞行示威,目的欲告谕叛军:洛阳飞机场仍在中央之手,以张学良预令其驻洛直接指挥之炮队占领机场之命令,其部下实未遵行也。端纳复称:彼不问张学良有否复电,决于明晨飞赴西安。余于是夜卒得张学良致端纳电,欢迎入陕,于是端纳所乘飞机中途被击之顾虑,始得释然矣。

时军政部长已受命,在委员长未回京前,执行指挥调遣全国军队之职权,空军亦归其统辖。然余仍继续进行“全国航空建设会”改组事宜,盖不独事务本身之重要,未容诿卸;且努力从公,亦暂时可使身心得所寄托。闻左右偶语,竟窃窃私议委员长已不讳,且谓即幸存,亦无生还望。诸人于面对时,未尝不表示同情与慰藉;然一转背间,即充满悲观之空气,而全国斥责西安叛将之怒焰,则已蓬勃不可抑止矣。然余个人于事变发动之初,即决心与劫持我丈夫之西安将领作正义之周旋,任何牺牲,任何代价,皆所不顾;至咒诅谩骂,则非所愿为。盖余深信,惟诚挚与真理乃能建树永久之基础。此为余生平之信念,遇西安事变而益坚。

当时局势虽黑暗危殆,然余深感必有可以解决之途径,故愿中央诸公共信之。因此反覆申述,请各自检束与忍耐,勿使和平绝望;更请于推进讨伐军事之前,先尽力求委员长之出险。盖战事开始之后,委员长即不为其亲自统率之陆空军轰炸所误中而丧生,亦将为怨恨暴戾之叛军所残害,不料此时余已陷入甲胄森严与战斗意识弥漫之重围中矣。

或有责委员长不应轻赴西安作此不必要之行,可免躬蹈危机者。余即告之曰:“委员长若欲不愧为委员长,无论在何时何地,皆应作冒险牺牲之准备。彼所朝夕萦心者为国家大计,更安有余晷顾虑其个人之安全?策划其安全者,实非委员长分内之计,而为其部下及其左右义不容辞之责任。彼为其干部者,实应随时随地敬谨注意,策其万全,如委员长自抱其本身安全之顾虑,又安足为全国领袖哉?”复有人言:“为维持国民政府威信计,应立即进兵讨伐。”余又告之曰:“今日国难至此,若无委员长,即不能有任何统一之政府。”今舍委员长外,更有人不明余所主张之理由,词色之间似谓“彼一妇人耳,仅知营救丈夫而已”。余乃详告诸人曰:“余虽为妇人,然余发言,绝非为营救丈夫之私意。倘委员长之死,果足为国家造福,则余必首先劝其牺牲。惟目前处置西安叛变,若遽张挞伐之师,迳施轰炸,不独使举国所拥戴领袖之生命,陷于危殆,即陕西数千万无辜良民,亦重罹兵燹之灾,且将使为国防而建设之国力,浪作牺牲。故为国家计,不得不吁请诸公妥觅和平解决之途径。愿诸公深信我决非朝夕萦怀于丈夫安全之妇人。今日此举,实抑制情绪,抓紧现实,乃以公民之资格,要求以最少之牺牲,为国家与民众解决此严重问题之症结。倘余夫或余个人之牺牲可以为国家造丝毫福利者,余必不假思索,力主牺牲。今日若遽用武力,确将危及委员长之生命,而国难严重如今日,在余心目中,在全国民众之想念中,委员长之安全,实与国家之生命有不可分离之联系,此余之所以主张必用和平方法以保证其安全也。诸公今日,一面尽可作阵地之配备,惟须力诫勿开枪,勿轰炸以启衅;而一面当乘此时机,努力营救委员长出险。倘和平已至万分绝望之时,再开始战争,亦未为晚。凡余对此大局之观察,以及余所贡献解决之方策,事后必能证实其不谬,深信诸公虽与我观感两歧,而态度之诚挚则同;余今自信所取态度之不误,必将竭全力以求我主张之实现,谩骂不足以慑服叛徒,更不足以解决现局,幸诸公深思之。”

余言既,复明告彼等即亲自飞往西安。群议哗然,以为不可,反对之声纷至。盖当时谣传,血与火充塞西安,该处已成赤色恐怖世界,而悲观者更以为委员长即未死,亦难幸免。故向余进言时,不曰余此去决无收获,即劝余勿作不必要之牺牲;不曰余去被 囚,徒令叛变者多一要挟我夫之藉口,即曰最少我投身作质,徒扩大事件之纠纷。悲戚、失望绕我四周,欲思索真理固难,欲坚持我信仰更难。余虽未受悲观者之影响,然亦不禁黯淡凄怆。尝自反问曰:岂我等求出生民于水火之努力,已至最后绝望时期耶!岂我等复兴民族,建立国家之计划,果将从此毁灭耶?深思终不得解, 然余终坚持我信仰不舍。于是迷梦渐去,始恍然惟“信仰可以移山”,欲纠正一切错误,惟有坚持我对上帝及全人类之信仰耳。

年来委员长出巡各省,余必相随,此次独因病未果,深觉怅然。盖余每自信,倘余在西安,局势当不致恶化至此。然此种思索不足自慰,徒增烦扰。而群集我室者,宾朋如云,或进同情之辞,或索时局真相,更有作消息之报告者,扰攘终朝,益增我之烦恼。

余日无晷刻之闲,各机关首领纷纷向余询问对于应付现局之意见,尤以黄埔军校同学代表要求指示为更切。军校学生皆为余夫亲自教育之生徒,坚请训话,余不能却,因向其集会作公开之演讲。余告诸生:于未明事实真相前,切勿遽加断定,遇事镇定,勿尚感情;民众对西安叛变之负责者,怨恨愤怒已不可遏,诸生幸勿再以行动或语言刺激之。并告诸生:已嘱端纳赴西安探真相,迄今尚无一人出入西安;故吾人所知西安消息,除孔部长与余所得二电及西安将领之通电外,无片纸只字可为凭藉。继复诫之曰:“委员长统一全国军队之功绩,固为国人所乐道,然其手创之新生活运动,更对国家精神建设有积极之贡献。诸生既为彼忠实之信徒,不惟须努力继续推行此运动,更对国家精神建设有积极之贡献。诸生既为彼忠实之信徒,不惟须努力继续推行此运动,且应恪遵其信条为终生之圭臬。余深信西安叛变者,目睹其妄动所引起之全国反响,必能憬然悔悟,痛恨前非。凡诚意悔悟者,应开其自新之路,则谈判之途径,自当勿令壅塞。叛逆如有悔罪之诚,我黄埔诸生当宽大为怀,迎其来归,不究既往。”继余复言曰:“凡余所言,绝非为叛逆求开脱,盖其妄动无开脱之可言;余所努力者,欲令叛逆反省其妄动之影响国家者为如何可怖,求其及时悔悟,自赎其罪谴而已。”

当余精神肉体忧劳交迫之时,孔部长及余两姊孔夫人、孙夫人与其他戚友,掬诚慰藉,爱护之情,至足铭感。然西安真相仍笼罩于消息沉寂之中,悲剧之阴影,紧依彼等心头,则其慰藉之辞,亦黯淡甚矣。最可感者,孔部长兼代理行政院长之职,既代委员长为一国行政之首领,所处地位备感困难;然彼于谨奉职守之余,仍能充分同情余所坚持之主张。

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一)晚,始发现第一次希望之曙光,确证余主张之未误;盖端纳自西安来电,告委员长平安,居处甚适,彼正随侍在侧。该电复称张学良亟盼孔部长赴西安,尤盼余偕行。后又得张学良直接致余电,邀余赴西安,并保证无危害委员长之意。

时论忽有致疑端纳来电者,余闻之骇然;盖南京一部份人士,咸认叛部计划异常险恶,以为委员长即不死,亦必身陷危境,对于与此歧异之消息,反不愿轻予置信。彼等之言曰:“端纳来电,实近合西安心理,欲诱孔部长入陕,多一重要作质者,以加厚其谈判之力量而已。至张学良致余电,用意亦同,亦欲诱余入陕而加以拘禁耳。”凡此种种推测,皆不足以动摇余之初衷,反令余信念益坚,知避免战争之奋斗,更有努力推进之必要。因此余竭全力求赴西安,孔部长与余之诸姊弟皆愿伴余同往,尤足感人。然主张讨伐者仍竭力阻我成行,余始终未为所动,当激烈辩论,情绪亢张之时,竟无暇计及发言之态度矣。

是时西安电报交通虽已中断,不料余于星期二(十二月十五日)下午,突得端纳由洛阳打来长途电话,诚令余惊喜欲狂。盖端纳于是晨冒恶劣的气候之危险,飞抵洛阳,直接告我以西安之真相。彼以简短之言辞,叙述全局,谓:委员长并未受苛刻待遇;端纳到达后,委员长已允迁入较舒适之房屋;斯时委员长始初次与张学良谈话,惟怒气仍未息;张表示决随委员长入京,盖彼自承举动虽错误,然动机确系纯洁;张盼余入西安,亦盼孔部长同行,彼与其部下,对余推崇备至云云;最后又言委员长坚嘱余切勿赴西安。余请端纳明日来京,端纳称彼已允委员长及张当日返西安,惟气候恶劣,不利飞行,决于明晨返西安,京行势难办到。余因告以军事长官已决定立即进攻西安,彼返西安,或有危险,并嘱其以此真相设法转告委员长。端纳复言,彼虽不能来京,张学良亲信之爱而德与彼同机出陕,将于明晨飞京,可当面详述经过情形;并嘱携一函致我,补充未尽。

是晚,余又以长途电话告端纳:孔部长因医生坚嘱,不令飞陕;况孔为代理行政院长,势难离职,因嘱端纳征求对方意见,可否以宋子文或顾祝同代之。且告以各方阻我成行,然余已决心飞陕。余复告以外间传言,彼有袒护张学良之倾向,询其曾否发送新闻电。端纳答称,彼曾发二电:一为新闻之概述,一为答纽约泰晤士报记者阿朋之询问。

是日,适有人以端纳致阿朋电示余。电中略述委员长健康如恒,张学良已承认劫持领袖之错误,惟自称其动机为爱国。来人即持此为端纳捏造消息,袒护张学良之确证。此种推论实难理解,或者军人为情绪激发,应作如此想像。余因即电端纳,嘱其此后勿再拍发任何新闻电报。端纳昔随委员长赴边远各处,各报记者每去电探问真相,端纳辄一一致答;今突守沉默,各报记者骇怪之余,当不免武断西安局势之恶化,以为端纳亦已被扣,不知彼处发生如何不幸之变局。此时实施检查之影响,更使消息沉寂,而谣诼亦因以丛生。盖此时之西安,就新闻观点言,已成死城矣。

星期三晨,余乘端纳未启行前,复与通话一次。余嘱端纳告张学良,彼若不愿手造惨酷之国难,应立则护送委员长返京,并请以目前余所处之境遇告委员长,详述余努力阻止战争之经过。余复嘱端纳抵西安后,应速乘机返京。彼答曰:“否,我愿留西安。”余最后曰:“余若不阻止战争,则尔在西安或有生命之危险。”彼答曰:“或有其他办法,我今不能多言。”时孔部长在余旁,即接电话机继续向端纳说话,嘱其转告张学良:彼即不计令誉,当知彼之生死存亡,亦将以能否确保委员长之安全为断,彼欲拯救自己,拯救国家,当以飞机护送委员长赴太原,恢复其自由。倘能照办,一切皆可不究。

此后余即运用我忍耐之全力以待爱而德所乘由洛来京飞机之到达,该机在蚌埠被迫降落,又向南飞一小时,故爱而德于午夜始来见我。据彼诉述:委员长失足倾跌,今尚负伤;事件发生,实属意外,当日天明时,西安城中张学良部队已为杨虎城缴械,杨氏统制全城,即张学良部下出入城门,亦必先向杨氏领取通行证;张学良部队在城中者,只有卫队四百人,在城外者亦只六千人,是即驻守飞机场之防空队也。其被缴之枪械,至是日下午始得发还。当日并有杨部兵士一队赴飞机场,初意欲将停留该处之中央飞机,捣碎油箱,击毁机身,后经爱而德劝阻,仅倾倒其箱中储油而去;高射炮皆经封口,严禁使用;飞机场职员皆经遣往他处,只留若干哨兵看守。黄仁霖已于昨日晤委员长,惟因委员长嘱其携亲笔致夫人之函,故被扣不得来京。但委员长草毕此函时,曾当众高声朗诵,故爱而德犹能忆其概略。据称:“委员长函中表示宁死不受挟持,且以身后事向夫人叮咛嘱咐,足证其已抱牺牲之决心。”

端纳在洛阳电话中之最后一语,所谓“或有其他办法”者,犹震荡余之耳鼓而不能去怀,因询爱而德以张学良自备之鲍音飞机今在何处,爱而德称该机尚在西安。余又问曰:“倘攻击开始,张学良有否挟委员长乘此机离陕他去之意乎?”彼曰:“颇有可能。”余因作推测曰:“此殆准备中之计划欤?”又询:“张学良之正驾驶员巴尔安在?”答:“在汉口。”余愕然曰:“然则鲍音机将由何人驾驶耶?”曰:“将由其副驾驶员李奥那任之。”余托其邀巴尔由汉来京见我。爱而德诚挚言曰:“我等皆愿为夫人效忠,当立电巴尔,想彼必乐受驱策也。”因嘱其速招巴尔来。

凡上事实,皆为余等以前绝未闻知之真相。今则危机毕露,明示其他部队哗变之时,张学良实无保护委员长之能力。因此余阻止进攻之决心益坚。在委员长固公忠为国,不计个人生命之安危,亟盼挞伐之实现,余则未愿作如是想。委员长致余函之内容,余亦未告军事长官;盖深知此函立意之宣露,更将影响彼等之心理,益艰余之处境。余知轰炸西安必置委员长于死地。为中国计,此时万不能无委员长以为领导;委员长生还之价值,实较其殉国尤为重大;此为余始终坚持之信念,故愿决死为和平奋斗,以期其成。因此余决意立赴西安。此时虽张学良在城内无甚部队,其在城外之兵数亦甚寥落,明知事态异常险恶,然余亦不愿多加考虑矣。

已而避免武力以求和平解决之希望,又微露其一线光芒;盖是晚接端纳来电,称已抵西安,向委员长及张学良转达我电话中之意旨,今西安将领已欢迎子文与顾祝同之入陕矣。于是余以和平方式营救委员长出险之主张,始得第一步事实之佐证。然此后数日,焦虑奔忙,困惫更甚。因潼关以西之军事,业已发动,虽幸飞机为雪所阻,不能超越华山而向西安轰炸,然洛阳与群山间沿路各处,被轰炸者已不胜数,又安能保证群机之无冒雪西飞径向西安投炸者也!后来端纳来电,称委员长已遣蒋鼎文主任飞京,携其亲笔致军政部长函。不料政府中人闻讯,声称彼等不独不愿与西安作谈判,且亦不愿在委员长离陕前,接受任何命令,盖此书即出委员长手,又安能确证其为出于委员长之本意者。诸公竟测其领袖将屈服于劫持之下,宁不可异?余因直告之,并叹曰:“诸公与彼共事多年,竟未能了解其真性格至此耶!”二日后,蒋鼎文果来,彼等闻其面述委员长令,始服从无闲言。蒋鼎文并恳切劝告,勿任南京、西安间之裂痕日见加深,谩骂之无线电广播及恶意之报纸论文,皆以中止为佳。同时其他方面阻止冲突之努力,亦在进行中。孙科、王宠惠等诸先生访余,拟商请阎锡山主任出面调停,营救委员长出陕,因决定由党政领袖联名电阎,此电亦经拟妥发出。

巴尔由汉来,余即与研究张学良是否有挟委员长同乘飞机出陕他往之可能。余昔日飞行曾深入西北边省,故详知彼间地形崎岖,人烟寥落,难觅飞机着陆场地之情况;余更预料凡有中央军驻守之机场,必为张学良所不敢去者,则其目的地点当在共产军阵线之后,或者即在新疆。余问巴尔:“倘鲍音飞机满载其携带油量,足敷飞往新疆之用否?”巴尔答曰:“可。”又问:“张学良曾提及乘飞机往新疆否?”巴尔答曰:“曾言之。”余因与再研究地图,倘张迫于环境,须乘机出陕他去时,张挟委员长至何处最为可能。余并告以张学良若真挟吾夫他飞,余必跟踪往探;故余愿深知何机所携油量,足达鲍音机满载后中途不再添油而可往返之地点。巴尔答曰:“德格拉斯机如只有夫人一人乘坐,舱中储油,足应长途之用。”余因嘱其留待后命,倘余不能阻止进攻西安,乃有飞行之必要也。

委员长被禁后一星期,十二月十九日(星期六)余电告端纳,子文决入陕;后因阻力横生,余又去电取消前讯;一小时后,再电告其最后成行。盖子文力排群议,请以私人资格前往。我等主张:政府虽不能与叛变者直接谈判以自贬威信,亦应准许我等作劝导叛变者之工作。故子文行后,政府令各报登载,充分说明子文此行,纯为私人资格之意义。(未完待续)

十二月二十日晨,停止进攻之期限已届,余力争展限三日,决偕子文同机入陕,神经兴奋,几不能持。行前最后一瞬间,政府中高级长官群集余所,坚请暂留。亦有余若留京,尚可于委员长未离西安以前,劝止中央军之进攻者;余乃自动与彼等约,倘子文去后,三日内不能返京,则不得再阻余飞西安。同时接张学良来电告余,倘不能阻止进攻,切勿往陕。盖彼亦无力护余矣。

次日晨,得子文二电:一告委员长平安,一告端纳即日飞京。然是日端纳未抵京,惟由洛阳来电话,据称坐机在黄河岸被迫降落,将于二十一日(星期一)来京。余复接子文电,亦称将于是日到京。星期一下午,端纳、子文先后到达,各述闻见。余坚持明晨必偕彼等同机返陕。端纳云:“张确有计划,拟于进攻开始后挟委员长乘机离陕他行。”余闻言,自觉能想像张之心理如见其面;因此益自信,倘能与张当面商谈,必能以余信心感其迷瞢。当时余对西安事变已具一种感想:譬之造屋,端纳既奠其基,子文已树柱壁,至上梁盖顶完成之工作,实为余无可旁贷之责任矣。

时蒋鼎文亦已出陕来京,余念委员长或需军官如彼者为代表,请彼与戴笠偕行,且对西安表示中央之信义,决不一去不回,稍示怯懦之意。然鼎文夫人方喜其夫得离危城,故力请偕行,坚持不让其夫独冒此险。翌晨,余在机场恳切劝之曰:“余非强蒋主任为余所不愿为者,余一妇人,所冒危险实较汝夫更大。汝夫为军人,其生命本已贡献于国家,汝为一高级军官之夫人,应鼓励而安慰之,此方是汝之本分。”鼎文夫人乃默许余言,慨然允诺,不复悲戚。孔夫人在侧,亦以温言慰之,携之侧立,余等即登机行矣。人或有称余此行为勇敢者,然余自念,所作所为并无异行之处,二万万中国妇人处余地位,皆必取同样步骤。鼎文夫人经余说明后,竟不坚持同行,而肯为国家利益牺牲其丈夫之安全,即其一例。余登机前,已熟闻各方危险之警告,即余本身,亦详悉西安城中军队之性质。但余启行时,神志清明,镇定坚决,绝无怯意。然冒险而入叛军统制之区域,能了解此危机之巨大者,当时固无人较余更深切也。

一星期来,今日独异常晴朗,然机抵洛阳上空,视机场,轰炸机罗列待发,心坎突增阴影。余下机与该地中央驻军及空军将领面谈后,即登机,坚嘱洛阳空军司令,未得委员长命令,切勿派机飞近西安。及机启飞,余渐感悬悬,不识前途如何。时飞机正在盖雪群山中循铁路线前进;过华山,远望如晶莹之冰山,闪烁作光;最后见平原,知近西安矣。端纳于白色山丛中遥指一方形城邑告余曰:“彼处即为临潼,委员长被劫处也。”此时余万念集,枨触若狂。俄顷,余等似已盘旋于西安及飞机场之上空。余于飞机着陆前,出手枪授端纳,坚请彼如遇军队哗噪无法控制时,即以此杀我,万勿迟疑。余复筹划,面对劫持我丈夫者,应取若何态度;盖余深知成败契机,全在于此瞬息之间。最后决定余对彼等之态度,即使彼等行动暴戾,而余必须强为自制,勉持常态,只有动以言辞,以达余来西安营救委员长之惟一目的。

飞机盘旋机场上空,乃未见机场中有迎候之车辆,只有三两守兵木立于其间。继思我等启行时所发之电报或未送达西安,因此折飞西安城上环绕数匝,引起城中注意。俄顷间,乃见车辆陆续向机场来矣。

机方止,张学良首登机来迎,其状甚憔悴,局促有愧色。余仍以常态与之寒暄。离机时,乃以不经意之语气,请其勿令部下搜查我行装,盖惧紊乱不易整理耳。彼即悚然曰:“夫人何言,余安敢出此!”时杨虎城亦踵至,余坦然与握手,似偶然过访之常客。杨状甚窘,但见余镇定,又显觉释然。

车行街道间,初未见意想中之紧张,及抵张宅,彼即问余是否欲立见委员长。余请先得杯茗,盖欲示意,余信彼为君子,愿以安全寄彼掌握间,此等余忆在京时,曾有人戒余,倘赴西安,不独不能晤委员长,且将被囚作质,丧尽尊严。余固知张之为人,不至如此,今更得证明矣。时委员长尚未知余至,余不愿其延候焦急,故戒勿通报。委员长被禁处离张宅只一箭之遥,禁卫森严,且多携机关枪者,盘旋于四周。

余入吾夫室时,彼惊呼曰:“余妻真来耶?君入虎穴矣!”言既,愀然摇首,泪潸潸下。余强抑感情,持常态言曰:“我来视君耳。”盖余知此时当努力减低情绪之紧张。时吾夫以背脊受伤,方卧床,面甚憔悴,因先加看护,缓言其他,使得少些舒适。此时目睹吾夫,负伤床笫,回忆遇劫当时,黑夜攀登山巅,手足为荆棘与山石刺破,遍体鳞伤之状况,余实情不自禁,对于事变负责者,不能不深加痛恨矣。

吾夫言曰:“余虽屡嘱君千万勿来西安,然余深感无法相阻也。今晨余读圣经,适阅及:‘耶和华今将有新作为,将令女子护卫男子’句,今君果来此。”我夫历述被劫之经过,并称在劫持中,决不作任何承诺,因要求我勿以签订某种文件相劝。余告之曰:“余本视国家福利重于吾夫之安全,幸勿虑我有强劝吾夫屈服之举。”吾夫屡言,苟利国家,愿以身殉。余告以自彼被困之后,全国民众,忧疑惶急,向所未见;即平日反对其政策者,亦抱同感,祈祷其出险者,遍布全球;稚龄学童,号哭如丧考妣;兵士闻其不讳之误传,竟有自杀者。因劝之曰:“此后君不应轻言殉国矣。君之责任乃在完成革命以救国,君更应宝贵君之生命。愿君自慰,上帝常伴我等。余此来,分君苦厄;上帝愿余死,死无悔;若愿余生,亦当保此生命,与吾夫共为国家努力也。”余复告以感觉劫持彼者已萌悔祸之意,倘处理得宜,或可立即解决。我等目前应自制,应忍耐。吾夫述十二日晨经过情形时,感情冲动,不能自持,余即温慰之。出圣诗就其榻畔诵读者有顷,始见其渐入睡乡。

余今又来西安矣。西安本为我中华民族产生地之摇篮,今岂将变成其棺木欤!倘委员长不获生还,中国之分裂与灭亡立见,此后不幸之变化未易测也。若幸而脱险,则国家之团结益固,可怖之祸乱或将蜕变而为国家之大庆。余之心头似嘤鸣“祸中得福”之颂辞,余深信之。然到此关头,需具信心与智慧,偶一错失,立入死亡之陷阱。我等处境,实遭大难;四周军队皆整装待发,叛军之后,复有共军,此又为委员长多年剿讨之寇雠也,凡此各方,皆屏息以待,立可爆发。而中国境外,复有各国静观此间之结果。所谓东北军者,人数众多,军械精良,其作战之计划,即以后方之共军为其惟一之后盾;万一战争发动之日,即共党重生其活力之时,则其影响将如电流之疾走,酿成空前之内战,召致不可预期之浩劫。而虎视眈眈之帝国主义者,正悬盼中国内战之爆发,俾得藉口以大规模之侵略,完成其统制中国之迷梦,则此种现象之造成,自将引起彼方无限制之干涉。凡上述之危状,皆为日来缠绕我心坎之魇影,自闻军事长官坚决主战之论调后,未能一日忘怀者也。

余见委员长后,再召张来见;彼或因余未加斥责,显有快慰状。余立以镇静诚挚之态度与之商谈,告以彼等自谓此举得全国民众之拥护,实属错觉;今大错已成,若何补救,实为当前惟一问题。并语之曰:“汝若向余问以后之方针,余可以诚意告汝,尔等欲将武力以强迫委员长做任何事,皆无成功之希望。”张曰:“夫人如在此,决不致发生此种不幸之事。”此语殊出余意外,骇然久之。张续曰:“我等劫持委员长,自知不当;惟我自信,我等所欲为者,确为造福国家之计划。然委员长坚拒不愿与我等语,自被禁后,怒气不可遏,闭口不愿发一言。深愿夫人婉劝委员长暂息怒气;并望转告我等实一无要求,不要钱,不要地盘,即签署任何文件亦非我等所希望。”余表示深信其言之由衷,不然,则彼等行径又何异于旧时军阀。惟目前欲示世人以无他,应放弃胁迫态度,立即恢复委员长之自由。因复语张曰:“尔性太急切,且易冲动。尔当知世上有许多事,皆非躁急之举动可以成功者,惟步骤一致渐进之行动,乃可得真正之进步;换言之,即全国人民程度进至适当之水平线后,仍将感效果之迟缓。然余之经验告余,躁急者百分之力量,只能得一分之收获;而徒求快意一时之举动,决不能致中国于富强,惟坚忍卓绝之苦干,始能得理想中之成功。”张闻言,颇感动,诚挚言曰:“夫人,余已觉悟此举之不当,决不愿托辞掩饰。惟自信动机确系纯洁。倘此次夫人能一如往昔偕委员长同来者,余敢断言,决不致发生此不幸之事变。今余屡欲向委员长有所申述,彼辄禁我启齿,厉声呵斥,奈何!”余曰:“汝仍未能了解委员长也。彼所斥责者,每为其寄有厚望之人;倘对汝鄙为弃材,则决不再费如许精神对汝斥责矣。汝每称事委员长如事父,彼信汝此言之诚,故不假颜色。”

张应曰:“夫人应信我敬戴夫人之诚,即余部将亦一致敬戴夫人。委员长被禁后,彼等搜索其文件,得夫人致委员长函二通,拜诵之余,益感夫人之伟大。盖此二函中,夫人为民众求福利之至诚毕露,故深信夫人此来必可调整现局,使委员长早日离陕之热情初不后人,盖我等不独不愿阻碍其政治上之工作,且一致推崇彼为我等惟一之领袖。今但求向委员长面陈款曲,一切皆无问题,深信夫人必能助我了此危局。”余骇问所称二函究竟何指。张曰:“一为请筹援绥经费与补充空军事宜;在另一函中,夫人缕述救国感想,实足动人。夫人告委员长,有‘深感我二人共同救国之事业,未能尽责之处甚多,此后当加倍努力,一方面不负人民付 托之重任,一方面不背我二人结婚时为民服务之誓言’之语。我等读此二函,实感动万状。”余即乘机向彼劝导:“汝当更忆及函中之又一语,即谓我等救国之努力,乃随时默祷圣灵之启导,始能免于错误。汝若诚意欲有所建树,亦应随时祈求圣灵之向导也。”盖彼此次举动,不独扰乱秩序,自坠人格,且身为军人,竟甘超越轨范,毁灭纲纪如此之甚。更可痛者,数年来辛苦经营之统一,幸告完成,正足增进中国之信誉,造成万世之福利,今竟为彼等毁其垂成于一旦。余复令追忆彼欧游初返时余向彼告诫之言。余当时之言曰:“活动能力之强盛,若不能纳之轨范,危险实大。”曾嘱彼处事要随时谨慎。至彼称无伤害委员长之意,余又告之曰:“十二日事变发生之晨,枪声四起,委员长未衣棉衣,备受严寒之侵袭,且流弹飞舞于四周,若未获上天之默佑,彼不饮弹而亡,亦将罹肺炎而死矣。然而已过者今勿再提,目前应讨论者,如何可使此事件迅速结束;盖委员长留此间愈久,国家之损失亦愈大。汝意以为如何方可收拾此危局?”余复述前言,促其速自悔悟,力图善后。张屡颔其首,并言彼个人亟愿立即恢复委员长之自由,惟此事关系者甚众,不得不征求彼等之同意,余因促之曰:“然则速将余意转告彼等。倘彼等欲与余面晤者,可遣之来见;凡委员长所不愿见者余皆愿代见之。余留此候汝复音。”我等谈话至此告一段落,时夜已深矣。

余坐候至十一时,张尚未至,以电话询其行踪,据答称,彼尚在开会。因留语,散会后嘱其来我所。及清晨二时,仍不至;复以电话询,越数分钟,始至,目光疲倦,为状惫甚。彼言散会过迟,料我已入睡,不愿扰我,故未来。余急问:“彼等何言?”张曰:“杨及其部将不愿释委员长回京,彼等言,子文与夫人与我交谊甚厚,我固可自保生命,彼等将奈何?彼等责我使其牵入漩涡,并称所提之条件无一承诺,遽释委员长,岂非益陷绝境?明日将再开会。”余见其疲惫不支,知多谈无益,因曰:“已将三时矣, 明日可继续再谈,汝当去休息。”

此后数日,令人焦悚之问题益多,盖疑惧之军官,因急欲保证其本身之安全,随时有囚禁我等之可能。因此人抱不安,空气益呈沉默之紧张,剧变之发生,固意中事。即屋外监视之卫兵,似亦受此种心理之影响,盖当子文与余往来各室,与诸人会晤时,彼等咸现探询究竟之目光。余与子文惟一可以暂弛神经之法,为散步于积雪之前院中。院中各处皆有荷轻机关枪之守兵,日夜巡逻,以防外人之擅入;而院墙之外,更有大队之守兵,以防委员长之出走。仰首上瞩,天宇清朗,白日行空,此昭昭之青天白日,殆为此间惟一具有光明之物像。余二人绕院行,周而复始,守兵皆作怪异状,不辨我等有无用意;及闻我等发笑声,骇怪益甚,殊不知我等故意纵笑,以减去紧张空气之压迫也。

是日,子文正往来各将领间,作多方面之接洽。各方说辞纷至叠来,所谓“最后要求”“最后论据”竟层出不穷,说服其一,第二第三乃至十余种之“最后”与“不可能”者接踵而来。然就西安军人之心理观察之,盖皆惧遭国法谴责之闪避行为耳。我等此来实已造成彼等内部之分裂,端纳入陕,张学良即招群疑;自子文及余与彼谈话后,张坚主立释委员长,西安将领竟目彼为“我方之一分子”矣,于是欲将彼与我等一网打尽之危机益迫。此所以各将领每次开会议决之办法,散会之后,突起疑团,于下次开会之时又全盘推翻,坐致一无成就。怀疑顾虑,笼罩一切,似已无止境可寻。余告委员长曰:“此中央军日迫西安之故也。”然此时之委员长,对于事件之开展,已不感关切,彼厌见周旋,厌闻辩难,尤厌倦与周遭疑虑之空气,出陕与否已不在彼顾虑之中。曾语余曰:“事态既继续如此,余决不作脱险之妄想,望吾妻亦不枉作匪夷所思矣。”然余深知在此重要关头,惟忍耐自制为成功之要素;我等当使叛变诸将领深信我言之诚挚,彼等若能悔祸,我可劝委员长呈请中央不究其既往,决不兴师讨伐,以造成内战之危机。

我等此次到陕,尚未闻赤祸之威胁,有如外间所传之甚。曾有人向我等申述,共党无劫持委员长之意,且主张立即恢复其自由。然我辈不能健忘彼等过去残酷之行为,今虽一时沉默,乃未减其威胁之危险性;更有人告我等,彼等早已放弃其昔日之政策与行动。然我亦不愿信此无稽之谈也。我等不惟自警,且警戒西安人士,告其勿中彼等之诡计也。

余全日出入室中,每有新转变,辄报告委员长。某次,余正与委员长谈话时,余之侍媪忽牵余入邻室,耳语余曰:“夫人出言务请谨慎,窗外守兵正在门隙窃听,幸余及时阻止之。”余问如何阻止之,彼曰:“余瞪视之,并告之曰:‘尔必听有趣新闻,余愿伴汝同听之。’因是坚留不肯远离,彼始悻悻去。”

时张学良正竭力解劝疑惧中之各将领,并介绍一参加西安组织中之有力分子来见,谓此人在西安组织中甚明大体,而为委员长所不愿见者。余与此人长谈二小时,且任其纵谈一切。彼详述整个中国革命问题,追溯彼等怀抱之烦闷,以及彼等并未参加西安事变,与如何酿成劫持委员长之经过。余注意静听,察其言辞中,反覆申述一语并不厌赘,其言曰:“国事如今日,舍委员长外,实无第二人可为全国领袖者。”述其对于国防上所抱之杞忧,亦喟然曰:“我等并非不信委员长救国之真诚,惟恨其不能迅速耳。”余俟其言竟,然后温语慰之曰:“青年人血气方刚,每病躁急。中国为一古国,面积之大,人口之众,领袖者欲求成功,理当做合理之进步,安可求快意于一时。更有进者,领袖之实行其理想,决不能超越群众之前而置群众于不顾,尤当置意于经济问题之重要。”彼言经济实为国防最重要之部份。余复言:“汝等若真信委员长为全国之领袖,即当遵从其主张之政策;不然,则混乱扰攘,国家与民族更受巨大之损害。若欲达同一目的,固可遵由不同之路线;然既择定一途,即当坚持不舍。不负责任与不重程序漫无计划之行动,必无达到目的之一日。我人对领袖既信任其有达此目的之诚意与能力,则惟一之道,即矢我等忠诚,步其后尘而迈进。”彼又言,此次兵变实出意外。余又告之曰:“如此小规模之政变,彼等尚无力阻止其流血与暴行,又安能自信其有主持国家大政之能力耶?”彼又言,彼等崇敬委员长十年如一日,未改初衷;奈委员长始终不愿听彼等陈述之意见何!谈话结果,彼允劝告杨虎城早日恢复委员长之自由,并约次日再见。

次日,余又见彼,嘱其转告各方,反对政府实为不智,并历数最近十年来称兵作乱者皆无幸免之史实。倘彼等果有为国为民服务之诚意,必在政府领导下共同努力,方是正道。今日此等举动,徒增加人民之痛苦与彼等个人之罪戾,应及早悔悟。我等皆为黄帝裔胄,断不应自相残杀,凡内政问题,皆应在政治上求解决,不应擅用武力,此为委员长一贯之主张。即对共产党亦抱此宽大之怀,故常派飞机向共产党散发传单,劝告彼等,如能悔过自新,作安分之良民,决不究其既往,一念从善, 即可为中国造福……国难如此,今日民族运动者如为真正之爱国者,应即放弃其不能实行之政策,各尽其在中央领导之下诚意协作之任务。

圣诞夜转瞬至矣,是日一日间之前后形势,希望固迭生,而失望亦踵至。余告张学良,圣诞日为停战限期之最后一日,如今日不能释委员长回京,则中央军必开始进攻。我等固死,汝亦不能独免。此外,正如孔部长在南京所言,若于此日恢复委员长自由,不啻“赠国家以无价之圣诞礼物”也。张闻言,状甚踌躇,惟允当勉力达我期望;但彼既无多数部队驻于城中,城门又皆为杨部所把守,此为难耳。彼又曰:“如杨部反抗,我等固可与之抗战;然夫人为一女子,则处境极危。或者夫人与端纳先飞洛阳,余再设法潜偕委员长出城,此计如得售,则大佳。余可向彼等托词,请夫人再赴南京交涉罢战言和;一方面暗中将委员长化装载以汽车,混出城门,迳赴东北军所驻营内,再派车送赴洛阳与夫人会合。”彼并以此计告子文,谓最后办法,只可如此。子文亦以为一切计划失败后,不妨留此作最后之尝试。然余坚决反对,不独委员长背伤不能受汽车长途之颠簸,且如此鬼祟行藏,亦决非委员长所愿为。余曰:“委员长决不肯化装,倘彼不能公开乘飞机离陕,余必同留此殉难,决不愿离此一步也。倘彼因中央军开始攻击而殉国,余决不愿独生也。”余知张及子文咸憾余不屈不挠固执之态度,不能稍为彼等移易委员长之决心;然余已具决心,不能妥协。张将出,余又语之曰:“汝当劝告彼等,应立即释放委员长,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皆向汝等作此要求。全球各处之中国人皆纷纷通电要求恢复委员长之自由,斥汝等为卖国贼,汝等知之否?”张曰:“余知之,彼等亦有电致余,然彼等实未知余无加害委员长之意也。”

子文与张之努力,益增沉默中紧张之程度,正不知圣诞日将发生如何之景象;然就现状观之,乐观成分实甚少。余频频警告彼等,停战之限期已届,余深知南京掌军权者之感情与心理,过此限期后,大规模之进攻即行开始,无人能挽此浩劫,尔等亦不能幸免此巨祸之临身。西安将领所惴惴者,实只其本人之安全。余因告之曰:“尔等如真能悔过,个人安全决无问题;若不知悛改,任何人决不能保证尔等之将来。委员长平素之大度容人,为尔等所深知,今日即当信任其度量。”时张已躁急不能自持,向彼等声称,倘彼等不即“改变旧态”,彼将自取适当断然之行动。所可喜者,双方辩论虽甚激昂,始终绝未提及金钱与权位问题。历来叛变军人所斤斤不能去怀之主题,此次竟未有一人置怀,由此足见彼等此举有异于历来之叛变。民意与公论已促成自私心理之消灭,实为中国政治进步最大之征象,足令人认此实为最后一次叛变之史实。就事实言之,中国将领所主张之种种要求,委员长亦早有加以详讨者;彼等读其日记及私人文件,已稔知之。委员长之性情,每有计划,非俟其成熟,不愿告人;遇他人向其陈述意见时,或有不容异议之见,而以对其部下为尤甚。盖彼以为服从命令为军人惟一之天职。委员长为主张厉行纪律之人,见其部下将领有违反军人基本信条之举动,自将深嫉痛恨。彼所期望于部下者,为军人惟有严守命令,战死沙场,不能擅加探讨。然深蕴于委员长心底之惟一信心,则永远为求人民之幸福,以完成真正足以代表民意之三民主义,为其努力之标的,不惜竭全力以赴之。当其推进剿共军事之时,仍注重于招抚投诚,开其自新之路。……使了解行政上种种革新,实皆为大众求生活之改善。此即新生活运动之所以能奠定广大之基础,而赣省农村运动之所以有今日显著之成效者也。……即开始恢复地方之繁荣,重奠人民生活之基础,先于各处成立组织,指导民众自力更生之方法;复经赣省教会之合作,成立“江西省基督教农村服务联合会”;继续发起新生活运动,使人民得精神生活之信条,教以家庭卫生,自力工作,与合作服务,以及其他新国民应有之常识。此项运动今已遍布全国矣。

圣诞之前夜,失望之成分仍较希望为多,直至深夜,谈判尚无结果,于是圣诞日至矣。每至圣诞日委员长即于被褥深处,呼“圣诞快乐”。余对此寒冷清晨,颇感不怿,然仍抑此情绪,欣然应曰:“祝君圣诞快乐。”时余不睹圣诞树,心殊怏怏;然深知在此颠危中,何来圣诞树?圣诞老人即过西安,亦将望望然去之矣。此念闪过我心头尚未消失时,忽见室门顿启,以委员长卧室之外,监视者始终看守,无论昼夜,不能锁门也。二仆人相随而入,每人手中各携一沉重之长物,酷似巨大的圣诞袜。审视,果为袜,惟为“高尔夫球”置棍之长袜,先见一袜,系一手提打字机,并系片祝余夫妻圣诞快乐;另见一袜,系一厚暖之旅行毯,是为致委员长者,盖余夫旧有旅行毯已在兵变时遗失矣。噫!圣诞老人竟来西安耶?而此老人竟与余等共居一屋中!彼昔为我先父之友,现常为我家之宾,亲朋皆呼为Gran,或呼 为“端”。委员长仰首笑曰:“真老人至矣。”此为余首次在西安闻委员长之笑声。

圣诞阳光挟希望与快乐而俱来,然在上午,疑云仍未去。叛变者仍要求于释放委员长前必得其亲笔签字之令,而委员长坚持不愿落一字,且亦不愿发一言。余为助长勇气计,开始整理行装,希望于日落之前飞达南京。如以此作标准,则必于十一时半启行;及至十时,结果杳然。俄十二时半过矣,张来言:“飞机已准备,然一切仍未决定。”至一时半,我等希望已粉碎,然仍不愿放弃。有人言曰:“我等可先飞洛阳过夜。”余急应曰:“然,余等万勿失望,若诚挚祷告,必能达我愿望。”时诸人皆奔走往来,状甚混乱。子文入新城访杨虎城,其他各人亦分头疏通,求解此结。然午后二时又至矣,仆人告曰:“午饭已备。”但并无人来报消息, 希望似绝,然我等仍进餐;既饭,希望似又复生。即有人建议曰:“即四时启行,我等亦可于日落前抵洛阳。”因此我等决定下午四时为最后关头矣。三时响未既,见张越庭院来,身后随一工役,荷一提箱,守兵皆露惊异状。时子文等方在各处向诸将领反覆说明,即委员长在此决不能有亲笔命令,但返京之后余信其决不咎既往,以释其疑。然迄无消息传来,电话仍继续不断,交涉迄未完结。正焦虑间,子文忽入门,携来喜讯,城防司令杨虎城已同意我等成行矣。张曰:“日云暮矣,曷勿明晨径飞南京?”余呼曰:“尚欲等候耶?离此愈快愈佳!岂将等候彼等之改变态度耶?犹欲等候彼等之恐惧与妄念,而发生变故耶?当知今日为圣诞日。不!决不能作片刻留!应速行,毋再滞疑。"张忽又言:"杨虽允我等行,然其部下多有未知,苟飞声传播,或有不稳;故我等虽行,仍应小心,请勿带侍媪。”余呼曰:“岂将留彼任变兵处置耶?我等离此后,真不知彼等若何结果。”张曰:“彼足可安全。”余曰:“否,彼等忠于我,余决不忍令彼冒此险。当余离京时,余曾告以此行危险万状,彼若恐惧,可不随行,后彼答余,愿随我至任何处所。”最后解决,余以此媪交黄仁霖,始双方皆无间言。

余告委员长可以行矣,彼言:“且暂缓行,余等行前,须与张学良及杨虎城作临别训话以慰谕之。”因即召杨虎城;此时杨不在家,约候半小时后始至。张告委员长,彼已决心随委员长赴京,委员长反对甚力,称无伴行之必要,彼应留其军队所在地,并以长官资格命其留此。张对余解释:谓彼实有赴京之义务,盖彼已向各将领表示,愿担负此次事变全部份之责任;同时彼更欲证明此次事变,无危害委员长之恶意及争夺个人权位之野心。余等深知此次事变确与历来不同,事变之如此结束,在中国政治之发展史中,可谓空前所未有;张之请求亦有其特殊之意义,足使此后拟以武力攫夺权利者,知所戒惧而不敢轻易尝试。故余与子文赞成其意,允其同行。余更愿在此特别声言,负责叛变之军事长官,竟急求入京,躬受国法之裁判,实为民国以来之创举。此中央政府之所以赦宥张学良,而为若干人所骇为不解之 真实理由也。

当杨虎城率卫队若干人来时,空气益形紧张。彼偕张径入委员长室,立正敬礼。委员长邀其就坐,彼等皆屹然不敢动;余即进言,委员长尚病不能起坐,故不得不卧谈,如彼等就坐,较易听受,乃始勉就椅坐。委员长与彼等语,余即在座速记,彼等闻委员长诚挚之言,余从旁察觉彼等容态,实显现一种非常感动与情不自禁惭愧之色。

谈话约半小时始毕,时已四时余矣。急整装行,委员长与余偕张学良共乘一车,张径就车之前排坐;子文、端纳与杨虎城另乘一车。车抵飞机场,迳开至张坐机之门旁。机已开热备用,一声怒吼,离地腾空上升,余夫与余乃向西安作愉快之告别。是夕安抵洛阳,祝颂圣诞佳节。此日之纪念,不惟恢复委员长与余之自由,而中国全民众解放之基,实亦肇于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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