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非而是——聖經中的Paradox

文/任運生

生命季刊微信專稿

摩西是聖經中的著名人物，他的一生可以平均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在埃及王宮學習埃及人的學問四十年，第二，在米甸曠野為其岳父牧羊四十年；第三，帶以色列人出埃及曠野漂流四十年。

摩西在埃及王宮，“學了埃及人一切的學問，說話行事都有才能。”（徒7: 22）四十歲時看見一個埃及人欺負他的弟兄以色列人，就動手打死了那埃及人。第二天他遇見兩個以色列人爭鬥，就上前對他們說，“你們二人是弟兄，為什麼彼此欺負呢？”（徒7:26）那欺負鄰舍的一把推開他說，“誰立你作我們的首領和審判官呢？難道你要殺我像殺那埃及人嗎？”（參出2:14）

摩西見事情敗露，因害怕就逃走了。在米甸遇見後來成為他妻子的西坡拉，於是便為他的岳父葉忒羅放羊四十年。在他八十歲的時候，耶和華的使者在荊棘火焰中向他顯現，要差遣他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

此時的摩西，乃是一個八十歲的牧羊老翁。他的學問早已廢棄，他的楞角早已磨平，他的血氣也早已蕩然無存。然而，就在這時候，神要摩西帶以色列人出埃及。這怎麼可能呢？四十歲血氣方剛時不能成的事，到八十歲風燭殘年時能成嗎？

在推卻再三、軟磨硬纏之後，摩西只有聽命。聖經告訴我們，摩西的確帶領以色列男女老少至少二百萬人浩浩蕩蕩出埃及。更奇妙的是，面對法老龐大的軍隊、戰車、馬兵，摩西手中僅有的，只是那一竿放羊的杖！

實在不可思議，不是嗎？

摩西的故事引出了一個概念。在英文中有一個專用名詞，叫做Paradox。聖經中的Paradox，是指那些表面看起來不合邏輯，不合常識，不合理智，沒有可能的事物，但實際上，卻蘊藏着內在的神的智慧、真理、榮耀和大能。Paradox，中文常譯為“反和性”，或“正反和”。為通俗起見，本文借用漢語中的一個成語，“似是而非”，調換一下“是非”二字的位置，稱之為“似非而是。”

下將列舉聖經中常見的幾組Paradox，並簡析其內在的真理和涵義。

一、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

“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約12:25）

耶穌的教導與世人的哲學完全背道而馳。有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只要看看清晨馬路上、公園裡跑步、打拳、踢球、練氣功的人們，就可以看出人是多麼愛惜自己的生命。傑克·倫敦的那篇《熱愛生命》，更是將人對生存追求的頑強執着描寫得淋漓盡致。漂洋過海到海外的人們，也是懷着一個所謂“五子登科”的夢想。但聖經明確教導說，“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豐富。”（路12:15）

耶穌給了一個比喻：一個無知財主，田產豐富，無處收藏，便心裡思想：“要把我的倉房拆了，另蓋更大的，在那裡好收藏我一切的糧食和財物，然後要對我的靈魂說，‘靈魂哪，你有許多財物積存，可作多年的費用，只管安安逸逸地吃喝快樂吧！’神卻對他說，無知的人呢，今夜必要你的靈魂，你所預備的要歸誰呢？”（路12:18-20）

是啊，“你所預備的要歸誰呢”？

耶穌沒有教導我們不要愛惜自己的生命，但真正的問題是：你生命的內涵究竟是什麼？

如果你僅僅是顧惜保養自己的身體，或者“五子登科”就是你生命的全部，那麼終究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喪失了那真正的生命。

二、願為大的要先為小

“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必作你們的用人；……誰願為首，就必作眾人的僕人。”（可10:43-44）

這是耶穌對門徒的教訓，顯然也不符合世人的邏輯。

在人看來，你若願為大，就要排除你面前的障礙，爬至最高，方可為大。宮廷爭鬥，歷來如此。但耶穌的教導，卻斷然否定了特權與地位的價值，也完全顛倒了人們關於長幼尊卑的概念。

“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並且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可10:45)

耶穌身體力行祂自己的教導，在被釘十架之前的最後晚餐上，祂“離席站起來，脫了衣服，拿一條手巾束腰，隨後把水倒在盆里，就洗門徒的腳，並用自己所束的手巾擦乾。”（約13:4-5)

為大的要先為小，這在世人的哲學裡實在不適用，但在教會裡，在神的大家庭教會裡，確是如此。作長執的，作帶領的，要作眾人的用人，要服事弟兄姐妹。因此，屬靈的權威，不是在地位或頭銜中找到，而是在一條洗腳的毛巾中才能找到。

書寫至此，不禁感嘆，要是國家各級政府官員，都能遵循耶穌的教導，有一顆僕人的心，百姓實在福莫大焉。果如是，則國家幸甚，民族幸甚，人民幸甚！

三、施比受更為有福

“有施散的，卻更增添；有吝惜過度的，反致窮乏。”（箴11:24）

這也是一個Paradox。人們通常認為，金錢和財富是人的膽量，是安全的保障。人擁有的越多，保險係數越大。因此，要多多聚斂財富才好，豈可隨便施與？但聖經明確教導：“施比受更為有福。”（徒20:35）而且，愈是施散，卻更增添，吝惜過度，反致缺乏。在人看來，這實在是難以理解的邏輯。

傳說一個吝嗇的財主，一次發大水，水快要淹沒他的頭頂，兩手在拚命掙扎，幾乎喪命。他的傭人過來救他，說，“把手給我。”財主沒有反應，仍在拚命掙扎。傭人說，“拿住我的手。”財主立即抓住了傭人的手，被救上來。原來在財主的概念里，只有“拿，”從來沒有“給。”

有一位弟兄，多年前在芝加哥大學讀書時，和其他同學一樣，只靠獎學金生活，但他的生活卻很從容，沒有缺乏。其他人大惑不解，問他說，“你和我們一樣拿獎學金，我們恨不得把一分錢分兩半，省吃儉用，尚不寬餘，你的日子怎麼過得象Faculty（教授）一樣滋潤？”該弟兄的回答更是讓人迷惑，“我和你們的唯一區別是，我把我一部分的錢奉獻到教會去。”

同樣數量的錢，你如果奉獻出去一部分，應該更少，怎麼反而更多呢？

你是否見過這樣的情形，有人常取不義之財，而且吝嗇非常，從不施捨別人，突然有一天，在一夜之間錢財丟失得一乾二淨！

耶穌說，“你們要給人，就必有給你們的，並且用十足的升斗，連搖帶按，上尖下流地倒在你們懷裡，因為你們用什麼量器量給人，也用什麼量器量給你們。”（路6:38）

四、我軟弱的時候就剛強了

保羅給哥林多教會寫信說，我若必須自誇，就誇我的軟弱，“因我什麼時候軟弱，什麼時候就剛強了”（林後12:10）。

這又是一個Paradox，人怎麼可能在軟弱的時候就剛強了呢？

人人都願意作個強者。因此，奧林匹克運動的口號是：更快，更高，更強。“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至今仍被多數人奉為真理。國家間的較量尤其如此，外交官的談判是以國家實力作後盾。強就是理，弱就要受欺，這是人的邏輯。

但聖經教導說，你軟弱的時候就剛強了。為什麼會這樣呢？耶穌自己回答了這問題：

“我的恩典夠你用的，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林後12:9）

因為人剛強時是依靠自己，軟弱時無所依靠，只有靠主。這恰巧就對了，因為“神的軟弱總比人強壯。”（林前1:25）摩西、彼得、保羅等聖經中的屬靈領袖，無不證明這一真理。

筆者剛開始讀神學院時，神就親自教導這一功課，有趣的是，神是用一個極大的幽默來教導本人這一功課的。

上神學院的第一學期，對希臘文不大重視，欠賬越來越多。期末考試時，很是憂慮，只好向神禱告祈求。結果考完後試捲髮下來，大出意外，考了98分。再一看錯誤的所在，更是吃驚異常。在翻譯題中一個Humas（胡麻斯）不認識，這是英語中的“You，”漢語中的“你”字複數賓格形式。

這實在讓人哭笑不得，哪個人學外語，不首先學會“我、你、他”三個字嗎？一個連Humas（胡麻斯）“你”這個字都不認識的人，怎麼能考98分呢？

奇妙的是，“胡麻斯”這個字在這裡是雙關語，它的本來意思就是“你。”此時，聖靈在心中有一個清晰的感動：“你”就是那個“胡麻斯”，“胡麻斯”就是你。從現在起，離開你的主，你將一事無成。

這個哭笑不得的經歷實在是終身難忘。神是幽默的，也是慈愛的。

“萬軍之耶和華說，‘不是依靠勢力，不是依靠才能，乃是依靠我的靈方能成事。’”（亞4:6）

五、十字架——無能中的大能

耶穌基督並祂釘十字架，這是曠世最大的Paradox.

哥林多前書一章十八節至二章五節，對這個Paradox有比較詳細的論述。這段經文又包含三個Paradox：神揀選一幫軟弱的人；講說一個簡單的信息；傳揚一個被釘十架的基督。

神沒有揀選有智慧的，有能力的，有尊貴的人，相反卻揀選了愚拙的，卑賤的，被人厭惡的，無有的“沒有學問的小民，”（林前1:26-29；徒4:13）（大學問家保羅例外），去傳講一個簡單的信息：“耶穌基督並祂釘十字架”（林前2:2)。神沒有差人傳講一套博大精深的理論或深奧複雜的哲學，而是“耶穌基督並祂釘十字架”這樣一個簡單的信息。而這位基督也不是一位能征善戰，運籌帷幄的英雄，而是一位受苦的僕人，“釘十字架的基督。”（林前1:23)

在人看來，耶穌的一生是一個道地的失敗者（loser）。祂生於卑微，長於貧寒，無佳形美容讓人羨慕。傳道三年多，四處奔波，顛沛流離。帶了十二個門徒，乃是漁夫、稅吏的烏合之眾；最後，一人賣了祂，一人三次否認祂，其餘的四散逃命。祂被逮捕，鞭打，辱罵，嘲笑，被釘十字架，被埋葬。

但奇妙的是，耶穌被埋葬三天后從死里復活，這一事件的直接後效應是，祂那些膽小如鼠的門徒，一反常態、放膽無懼地傳揚祂；並且奉祂的名，將悔改赦罪的道傳至萬邦。昔日那些不成氣候的漁夫稅吏，卻將整個世界翻了個底朝天！

兩千年來，數以億萬計的跟從者，無一例外地從祂那裡得到新生命！

這位木匠的兒子，似乎自身難保的拿撒勒人耶穌，怎麼可能是全人類的救贖主？

神的智慧和奧秘恰巧就在這裡。

“世人憑自己的智慧，既不認識神，神就樂意用人所當作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這就是神的智慧了。”（林前1:21)

這位耶穌到底是誰？

祂——看來弱小，實乃為大；看來降卑，實乃高升；看是低微，實乃尊貴；看似無能，實則大能；看似羊羔，實為雄獅；看來軟弱，實乃剛強；看是羞辱，實乃榮耀；看似囚犯，實乃君王！

祂看是被人厭棄的人，實乃主宰宇宙的神！

你信嗎？

摩西帶以色列人出埃及時，因以色列民常發怨言，神就允許火蛇進入他們中間，咬死咬傷了許多人。百姓呼求，於是摩西為百姓禱告。神對摩西說，“你製造一條火蛇，掛在杆子上，凡被咬的，一望這蛇，就活了。”（參民21:8-9）聰明人帶着一臉的卑夷和蔑視，在自己堅定的自信中痛苦地死去；愚蠢人真的傻傻地望一眼那掛在杆子上的銅蛇，竟真的活了。

耶穌說，“摩西在曠野怎樣舉蛇，人子也必照被舉起來，叫一切信祂的都得永生。”（約3:14-15)

朋友，你今日可否願意暫時放下你的才華，你的理智，你的聰明，你的邏輯，你的驕傲，你的輕視，回頭望一眼那為你我的緣故，被掛在十字架上、那死了又活了、今天仍然活着的耶穌？你是否願意讓祂賜給你豐富而且永恆的新生命？

在本文結束之際，請你回顧一下文中述及的聖經中的這些Paradox，這些似非而是的真理：

任運生 來自中國大陸，牧師，現在美國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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