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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等到，已不重要

許多看似擁有的，其實未必真的擁有。
那些看似離去的，其實未必真的離開。
倘若因果真有定數，有朝一日，
該忘記的都要忘記，該重逢的還會重逢。
只不過歲月亂雲飛渡，
那時候或許已經換過另一種方式，另一份心境。
而信步尋夢的人，在擁擠的塵路上相遇，
也許陌生，也許熟悉；也許相依，也許背離。

——白落梅

過去幾年了，現在想把自己經歷的那一段寫下來，也是最近的感觸而已。在大學裡，有的時候覺得把心裡的東西寫下來真的會輕鬆很多。

高一的時候只知道班上有這麼一個人，高高的，喜歡打籃球，數學挺好，當了數學課代表。僅此而已。

和你開始熟悉是在高二的一次素拓。

那一年的初冬，在那個郊外的素拓中心。男生全部睡在一間宿舍，高低鋪挨在一起。陽光從破舊的窗戶里灑進來的味道，伴着高低鋪上落下的木屑，那純粹的初冬的香味至今記憶猶新。我的下鋪在陽光邊，而你的下鋪和我隔一個走道。你一邊鋪床一邊和班上另一哥們嬉笑，笑容在陽光中是那麼爽朗。那個時候，我忽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知道自己和別的男生不一樣是在我初中的時候。那個時候和班上一哥們兒走得很近，每次他無意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時，心裡總是有種莫名的興奮與溫暖。不否認我曾經對那個哥們有過感覺，但是那個時候，只是一個懵懂的孩子而已，也不知道怎樣去面對自己的這樣一份感情。至於能不能接受自己是Gay，我一直很坦然。沒啥大不了的，只是，心可能會受更多的傷。

好了，言歸正傳吧。那個下午學校沒有安排什麼事情，所以同學們都在宿舍吃零食玩遊戲。你離我那麼近，自然會和我產生話題。聊的是什麼，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從那個下午開始，我和你漸漸熟悉起來；我只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你一腳踏進了我的心裡，至今也沒有離開。

素拓的那幾天，也許是我故意接近你，我們幾乎整天在一起。當然，只是在一起嘻嘻笑笑而已。我們熟得很快。素拓結束那天上午，我們好幾個人打算在宿舍拍照留念，拍照時你的手臂摟着我的脖子，手做出“V”的形狀。還是和來時一樣的陽光，我們站在窗前，伴着漂浮在空氣中有着初冬氣味的木屑，留下了我高中最美好的一張合影。

那3天只是你走進我心裡的開始。

素拓回學校以後，一切照常，只是你的身旁總是出現我的影子，而我的桌邊也總是能聽到你調侃我的聲音。你傷心的時候我安慰你，你開心的時候就調侃我。我嘴上罵着你，說你天天嘲笑我真沒良心，而心裡確實暖暖的。

還是那個冬天，期中考試的日子，天上飄起了雪。中午全班人在教室休息，我出去走走，卻發現你在樓道的欄杆邊。白色的羽絨服和你的臉龐在大雪中是如此帥氣卻又有幾分俏皮。我說：“你在這兒幹嘛？”“我站着發發呆而已嘿嘿。”“這白色的羽絨服挺萌的啊！”“去你的，哥這叫帥！”“唔，那我以後叫你北極熊好了！萌萌的哈哈！”“滾開！”你裝作很氣憤的樣子不准我這麼叫你，但是這個綽號，我叫了1年半。

高二下學期平淡無奇，對你的感情迅速升溫是在高三的一年。而我也是在高三，心痛了一年。

記得剛剛高三的時候，你半開玩笑半嚴肅地對我說：“我想出國讀大學！然後留在國外生活！”我竟幼稚地當真了，回家以後找了好多關於出國的缺點然後在學校講給你聽，好像你是我男人我不想讓他走一樣。現在想想，那時候真傻，但是如果讓時光倒流，我估計還是會做相同的蠢事。你每次聽完我對出國的“不支持”，都會白我一眼，然後還是那麼樂天派地說：“放心吧，我早晚有一天要出去，因為我有夢想。”你甩甩剛剛打完籃球滿是汗水的頭髮，然後轉頭：“走，買水去！”我跟着你，走在那一年的夕陽中，像一個琉璃般的夢。你不會走的，因為我是你男人。傻傻的這樣以為，可是現在都懷念那個時候心裡是那樣的甜，儘管只是我獨角戲一樣的感情。

暑假的時候，我有幾張買書的優惠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說：“我們去買高考複習資料吧，我有券。”你樂呵樂呵地說：“喲！今天怎麼對爺這麼好哇？”切，我一直對你很好。只是你沒感覺到而已。那天下午買的書其他的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有高考化學的5·3，我和你都買了一本。我把它當做是我們的約定，一定要把這本書做完。然後，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

高三每天10點下晚自習。10點鐘收拾書包，等你一起下樓，一起出學校。校門口只有一家燒烤店還開着門，白天熱鬧的小街到了那時候只有那家燒烤店橘黃色的燈光在夜色中搖曳，在冬天的時候特別溫馨。每次我都和你一起去買吃的，我會買一個玉米排，囑咐老闆給一點點辣椒和多放些番茄醬；你會買一串肉丸或者雞塊。然後我們站在關了門的文具店門口，聊聊自主招生，聊聊大學，聊聊理想。我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望着你，偶爾笑笑，不忍打破你的憧憬。當然，我也有我的憧憬，關於大學，關於你。

後來，你喜歡上了同班的一個女生。和你一樣高高的個子，比我都高，當然我個子矮也沒辦法。你和她原來一起共事過，後來她經常找你問題目，然後你和她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微妙。我只能保持沉默，然後偶爾厚着臉皮去噹噹電燈泡。

一天晚上，在文具店門口你跟我聊到她。你說她覺得談戀愛耽誤高考，然後因為自主招生失敗的事你也很失望。聊了很多。最後我說，我不跟你搞基，但是就算她不在乎你我在乎你，你不高興我心裡也不舒服。你回頭白了我一眼，終於擠出笑來：“走開走開！我才不跟你搞基呢！”你不知道，那句話是我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你也不知道，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仰着頭，眼裡有着比星星還光亮的東西。

後來，離高考越來越近，老師為了讓我們習慣高考考場的布置，把座位安排成了單人單座。而你和她，只隔了一個走廊。和1年多以前我和你鋪位的位置一樣。更要命的是，我坐你前面。我就這樣看着她每天問你題目、和你聊天，然後你們倆在老師不在的時候做出一些親密的舉動。我什麼都不能做。我依舊保持我的沉默，然後埋頭，做題。

因為我和你的關係依舊很好，並且我和她也很熟，所以她偶爾會腐一腐，開玩笑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也表面上隨了她的心願，偶爾和你玩玩曖昧。在有幾次換桌子的時候，我等你把東西清完，順便開玩笑來一句：“親愛的，你快點！”你會故意擺出一個鄙視的表情，然後豎起中指：“操！走開！看我這麼多東西沒清還來玩我！”然後我和她就笑開了。其實你知道嗎，我的心裡根本就笑不出來，我多希望我能認認真真地這麼叫你，然後你爽快的答應。當然這一切只能出現在我的幻想中，平時也只能開開玩笑而已。

後來一直到高考，我就這樣每天看着你和她曖昧，你和她親密，這時候我偶爾會看看窗外，然後埋頭，繼續做題。也就是這樣，高三才是最傷我的一年。

就這樣到了高考前。最後一天上學，我問你：“高考完那天晚上你要幹嘛？”“先去接她，然後我們一起出去玩。”那個時候我真正明白了自己是有多麼無力。之後我不再問，也不想再說話。

高考就這麼過了。

6月底，全班在KTV班級聚會。你和她穿着情侶裝，你坐在吧檯椅上拿着話筒，而她坐在你的腿上，摟着你的脖子對你說悄悄話。那個時候，我發現你對我來說你那麼的陌生。我表面很淡定地和其他同學一起吃着薯片喝着啤酒，其實我內心已經碎得和渣一樣了。你們倆情歌對唱的時候被班同學圍得里三層外三層，而我站在最外邊，極力地保持着我的沉默。好就好上了，為什麼還要在我面前來刺激我？當然我心裡喊了無數遍你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那個暑假，我一直感覺心裡空空的，也沒敢再見你。

後來上大學了，我留在了本省，你到了四川。聯繫就慢慢淡了。我本以為我的傷口漸漸不會再痛了，但是事實不是這樣。

有一天你在QQ上跟我說，你和她分了。分的原因你也跟我說了，有現實原因也有個人原因。在我確定他已經走出來以後，我說：“當時我就覺得她對你不是認真的，而你對她是認真的。分了算了。”他說：“但是她現在是認真的啊！很無奈啊。”我也不知道說什麼。然後你說前一天晚上要室友陪你去喝酒，喝着喝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你不知道我在電腦前面差點就哭了出來。我假裝嗨皮地說，酒精過敏了吧，誰要你喝酒。你說：“說不出的感受。你也不懂。”我怎麼會不懂？我只是不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有一個假裝神經大條的我在這兒陪着你。

後來，雅安地震了。我心裡再次因為你而激起了波濤。知道地震後，我第一時間給你發了一條短信，問你是否沒事。一會兒你回：“我離震源很遠呢，當時有震感的時候我從宿舍樓跑出來了。PS. 我穿了褲子。”我“噗嗤”一下輕鬆的笑了，我回：“你怎麼知道我會問你有沒有穿褲子？”你說：“就你，我太了解了。”我沒有再回短信，我只是長長舒了一口氣。既然你說你了解我，那我的心意你為什麼現在都沒有看出來。

寒暑假的同學聚會我都沒有去，你每次問我為什麼不去，我說因為班上一些不想看到的人。你說，不要因為他們而不見其他人嘛。我還是沒去，然後要你幫我找理由推掉了。一方面確實是因為有的人我不想理，不過，我也害怕看到你。我怕我的心再一次的不平靜。

所以，從高考完的暑假到現在，我都沒有再見到你。本來以為自己會很不淡定，但是慢慢地發現不那麼疼了，只是偶爾能聽到心裡風吹過的聲音。涼涼的，空空的。

等你？我不知道，也許會放棄，因為你跟我不是一路人。愛你？“愛”這個字太沉重也太抽象，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我很快樂，我很溫暖。

那，會放棄？應該會吧，因為我等不到。但是在我的心裡永遠有個位置為你而留。雖然那個位置現在是空的，以後都會是空的，但是那個位置的鑰匙一直留給你。時光從鑰匙的紋路間流過，留下銅綠的足跡，便有了光陰，便有了年歲。但是，唯一不變的是，那把鑰匙對應的那把鎖。

有的時候發現自己確實已經放下了，但是有的時候卻發現，我依舊在等待。而對於我，你記住也好，忘記也罷，腳步匆匆，終歸不會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