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伊甸園之夢(49) 

紅葉 作品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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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正是鄭雲波，他此時的臉色，同死人一樣蒼白。 

“陳之亮死了，他的血，濺在我的身上。。。” 鄭雲波神經質地拼命地擦着自己的手，雖然他的手上面是乾乾淨淨的，什麼血跡也沒有。但是，他的神情，他的舉止，卻不象是在開玩笑。尤其在鄭雲波的衣服上，有着一片驚心動魄的鮮血。

許晨曦的臉色也變了，他知道肯定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我正巧經過那兒，本來是想找陳之亮借本書的。。。宋毅拿着槍命令道：‘ 鄭雲波，滾開！ ’我就真的逃跑了，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鄭雲波夢囈般地說着。

他的雙腿仿佛再也不能支撐他全身的重量，踉踉蹌蹌地還沒有走到沙發前，腿一軟便跌倒了。

鄭雲波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似乎整個人都被抽去了靈魂， 兩眼發直，目光散淡。他的臉象所有突然受到難以忍受的打擊的人一樣，沒有一絲血色，簡直慘白得可怕。  

所有的聲音忽然都停止了，所有的人也都怔住了，大家面面相覷， 每個人都一言不發，每個人都神色凝重，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空氣中的歡樂，輕鬆的氣氛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 是初遇巨變後那一刻的不知所措。 

“ 在哪兒？” 許晨曦打破了沉默問道。

“ 聖海倫大樓。”鄭雲波答道。  

平日裡寧靜的蜚聲大學美麗的校園裡，氣氛大變，警車呼嘯而來， 人們都紛紛打聽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有重大的血案發生了。

許晨曦柳雨薇等一行人首先趕到了聖海倫大樓。鄭雲波沒有隨同一起過來，他至今仍然沒有從極度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沈燦蘭只得留下照顧他。 

初春的校園，繁花盛開，滿樹依然碧綠的楓葉，象未經風雨的青春， 向藍天驕傲地展開一面面綠色的旗幟。建造在山頂之上的蜚聲大學，景色宜人，抬頭望天，藍天澄澈如同大海，俯瞰山下， 是人間煙火無數溫馨的家園，眺望遠方，可以望見寧靜的海灣，在陽光下沉睡着。

但是，這個春天的下午卻不再溫柔美麗，取而代之的是紛亂的人群同呼嘯而來的警車，救火車同急救車。 校園裡失去了往日的恬靜，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緊張，茫然的神情。  

警察已經將聖海倫大樓包圍得如同水泄不通，不准任何人接近。許晨曦他們剛到大樓門口，就被荷槍實彈的警察不客氣地擋住了， 每個人都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不知會有什麼最新消息傳出。 

“受傷的人，已經送到醫院搶救，聽說威利斯教授已經被證實當場死亡了。。。”有人在耳語。 

許晨曦抬頭望天，明媚的藍天在眼中變得昏暗了，陽光照在臉上， 也失去了往日的溫暖。  

“ 怎麼回事？” 

“ 怎麼會這樣？”

每個人都在詢問。 

誰也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不是一場惡夢，而是嚴酷的現實。。。

在悲劇發生的第三天，傳來消息，陳之亮被送到醫院搶救後，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溫斯頓教授手臂上受了槍傷，目前已無大礙。

但是，威利斯教授的生命卻再也喚不回來了。他同宋毅一起，躺在醫院冰冷的停屍房裡。

許晨曦作為學生會的代表，被允許進病房去探望陳之亮。那天他從醫院回來，整整一天都心情沉重。 

“ 陳之亮怎麼樣了？” 柳雨薇問。

“ 他已經不是過去我們認識的那個人了，他從胸部以下全部癱瘓，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而且，他的意識也模糊不清，我同他談起校園，談起我們以前的聚會，他茫然地看着我，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醫生說，他從此一輩子都要在病床上度過了，而且他的記憶，恐怕也永遠不能恢復。” 許晨曦痛心地說。

“ 陳之亮的夫人同女兒呢？”

“ 他的夫人已經哭了幾天幾夜，女兒被送到親戚家裡去了。 ” 許晨曦沉痛地低下頭：“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勸她，語言已經是多餘的。”

“威利斯教授的夫人不知怎樣，她失去了丈夫，一定非常痛苦。我不知道，她怎麼度過這個時刻？ ” 柳雨薇說。

從今以後，陳之亮的一生都要在病榻上度過，柳雨薇不敢想象， 等待着他同家人的，是怎樣痛苦的，漫長的掙扎？ 

柳雨薇走後，許晨曦提起筆來，代表學生會給陳之亮的父母寫一封艱難的信： “ 現在我不得不告訴您們這個悲劇。。。” 

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在校園槍擊慘案發生後的一周，這天沈燦蘭又遇見了一個怎麼也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打開房門，沈燦蘭楞住了，原來站在那兒的，一個憔悴不堪的女人，居然是往日光彩照人的張琳琳。

“ 沈燦蘭。。。” 張琳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一把握住沈燦蘭的手，張琳琳的手冰涼，臉色蒼白，全無了當日的風采。

“ 他居然離開了我，他扔下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張琳琳哭起來，雙肩抖動着：“ 我在這裡舉目無親，我現在身無分文。我不知道該向誰去求救，所以，我只能找到你了。”

沈燦蘭扶着張琳琳的肩頭，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 最糟糕的是，我懷孕了。而他居然開着車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屋裡，聽見他發動車的聲音，在那一刻，我真想就死掉算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欺騙了我，他給我買的房子甚至連屋裡所有的家具，已經偷偷地賣給了別人。那新的屋主逼着我立即搬走，我打電話找他，所有的電話號碼，他都已經取消。我瘋狂地找他，找到了所有我們認識的人，終於有個朋友告訴我，他已經賣掉了所有的東西，全家遷回香港去了，沒有任何人有他的新地址。茫茫人海， 我到哪裡去找他？”張琳琳哭訴道。

“ 你父母知道嗎？”沈燦蘭問。

“ 我這樣，怎麼還有臉告訴父母？他們准要氣死了。” 張琳琳說。 

天道好輪迴，蒼天放過誰，張琳琳怎麼沒有想到，當初她給鄭雲波帶來的痛苦呢？沈燦蘭在心裡感嘆道。

“不要哭，讓我想想。” 沈燦蘭側着頭想了想，開口道：“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房間小，先暫時住在我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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