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玲：黃金周防疫 走路去看東山魁夷美術展

東京都第三次緊急狀態宣言，就連美術館都關了。人世間在經歷疫情，春光依舊到來。不跨縣出遊，不聚餐，獨自步行。在市川市走過大街小巷，目的地是東山魁夷美術館。

千葉縣市川市與四川樂山是友好城市，因為郭沫若曾經在市川市住過，現在他的故居猶在。同在市川市還有一位日本畫伯東山魁夷的舊居。在網上查到正有展覽，於是徒步前往。

經過法華經寺，周圍有好多個寺廟，竟像是到京都了。而這是從家裡走路即可抵達之處，十分驚喜。果然是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

走在石板小路，有放學的中學女生說笑着經過，還有戴着黃色學童帽的小學低年級孩子，這一片區域是他們上下學途徑之地，原本清靜也有幾分肅穆的寺廟周圍頓時添了活力。

東山魁夷紀念館坐落在僻靜地，一名穿制服的門衛正立於大門前，見我舉手機拍紀念館，他便隱身到門內——日本這些為別人考慮的小細節總是讓我感動。當然，也許僅因為不想被陌生人拍下自己。

紀念館正舉辦《風景畫家東山魁夷的軌跡 重訪德國之旅和看得見白馬的風景》，展廳里只有我一個觀眾，左顧右看十分自在。

東山魁夷的話：“旅途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我一直在這樣問自己，就這樣已度過人生的大半。歲月推移、境遇變化、心路千回百轉——每個人都是旅人。這一條寂寞的小路，也是我的心路。”

東山魁夷留學德國，他熱愛音樂，尤愛莫扎特。這些票根是他在德國聽音樂會留下的。

聽着莫扎特的音樂作畫，音符跳躍，靜謐的風景畫裡因而有了東山魁夷的白馬。

東山魁夷與唐招提寺很有淵源。1971年，他答應唐招提寺邀請他繪制御影堂拉門壁畫。這是獻給鑒真和尚的壁畫，要畫些什麼？

東山魁夷在著作《通往唐招提寺之路》裡這樣寫：我坐在鑒真和尚的像前，閉目，等待眼帘浮現出什麼風景。用12年艱苦旅程並在失明中來到日本的鑒真和尚，終於沒有能親眼看見日本的山海。所以第一批壁畫我構思了日本的山和海。

山雲濤聲

第二批壁畫，東山魁夷想畫鑒真和尚的出身地揚州及中國山水。其時一個日本畫家到中國寫生是很難的，幸好在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後，他於1976年作為日本文化節代表團成員到中國訪問，之後連續兩次到中國實地寫生，完成了《揚州熏風》《桂林月宵》《黃山曉雲》。這些畫經常在各地巡展，而唐招提寺御影堂正在大修，要去現地看的話，需等到2022年3月——那時想來疫情已平穩。

看完一圈美術館，又進入休息室，也是空無一人，擺放着相關書籍畫冊。這個休息室，就是從外觀看高聳的八角樓。在休息室里翻閱了東山魁夷的散文，原來他去了中國很多地方，北京、大寨、西安、南京、揚州和上海那都是普通的，還有太湖、桂林、烏魯木齊、伊寧、吐魯番，在絲綢之路上一路遐想大唐文化如何到奈良。

乘夕陽未落，往回程走。紀念館里售票處一人，門衛二人，二樓畫廊里有一名文藝員——就是各種美術館里坐在角落椅子上的人，還有賣店和無人的咖啡店。而這一個多小時里只有我一個觀眾。這真是奢侈的觀展。

一路都是日本靜美的小街。風在搖它的葉子。草在結它的種子。我看門口精心擺放着花草的人家院子，幾乎感覺到主人讓路人賞心悅目的美意——這世上的美景，欣賞着，還不必我施肥澆水，是多麼的愜意。於是不禁要感恩這每一寸的光陰和每一葉的新綠。

疫情之下，在步行可及處漫步，看看平時不起眼的家居周圍是怎樣的風景——這可是既防疫又安全的黃金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