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十二章 舊友來訪

外面有人敲門。

“ 篤、篤、篤。”是那種文雅的、有禮貌的敲門聲。

阿妍跑出去開門，看見門外的人，她愣了一下，是一位漂亮的小姐，身邊陪伴着一位中年男子。她的穿着素淨，一身白衣，配上白淨無瑕的皮膚，就象一朵清新的茉莉花。

阿妍覺得這位小姐有點眼熟，她思索着，在哪裡見過她呢？ 忽然間恍然大悟，她長得有幾分像一位當紅的電影明星，都是瓜子臉，一雙盈盈的秋波眼，模樣相當甜美。

“ 請問秦風住在這裡嗎？” 漂亮小姐問。

“ 是的。” 阿妍回答。“ 表哥，有人找你!” 她揚聲喊道。

秦風出來，驚喜地叫道：“ 董晴晴!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 這並不難，是不是？我按照通訊錄上的地址找來的。” 董晴晴挑了挑眉，說道。

臨別時，劇團的同事們都互相留了地址，以便日後聯繫。董晴晴介紹身邊的中年男子，說是她的父親，因為不放心，特地陪她從廣州過來的。

“ 伯父好。” 秦風問好。

秦風將董晴晴父女請進待客的廳堂，落座後，他親自為他們泡茶。

“ 沈雲飛，你也在這裡! ” 董晴晴見沈雲飛走出來，她驚訝道。

沈雲飛點點頭。

董晴晴的父親很識趣， 他說：“ 你們年輕人聊，我到外面去散散步。”

秦風說：“ 伯父，我陪您。”

“ 不用，不用。 我沿着你們家門口的那條小溪隨便走走就好。”

董父走後，沈雲飛問董晴晴：“ 廣州的情況怎麼樣？”

董晴晴皺眉，嘆氣道：“ 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日機三天兩頭來轟炸，防空警報一響，大家就往防空洞跑，已經成了日常。人們討論的最多的就是去哪裡避難。” 

“ 你有什麼打算嗎？” 秦風問。

“ 我父母在廣東鄉下有一幢老宅，他們想去那裡避難，可是我不想去。” 董晴晴說：“ 我想像姚夢雪那樣，加入抗日宣傳劇團，到各地演出，動員民眾投身抗戰。”

“ 姚夢雪。。。她現在怎麼樣？” 聽見姚夢雪的名字，秦風忍不住關切地問。

“ 我收到了她的一封來信，她說她回到天津之後就加入了一家抗日宣傳劇團，她跟隨劇團輾轉各地演出，或者走上街頭表演，或者深入農村，還去前線慰勞戰士鼓舞士氣。”董晴晴說。

“ 他們還在街頭演出？” 秦風問。

“ 是啊，姚夢雪說街頭話劇不需要舞台、燈光和布景，隨時隨地可以演出，很受群眾們歡迎。”

討論起話劇，他們都興奮了起來。以前討論劇本，劇中人物性格，怎樣塑造角色，大家可以討論得廢寢忘食，興致盎然，樂此不疲。

“ 一個好的話劇要能抓住觀眾的情感和關注，讓觀眾從頭到尾地投入劇情，隨着人物的悲歡離合而起伏。我們以前在劇院演出的那些陽春白雪的話劇，雖然寫的很好，但脫離時代，未見得能喚起觀眾的共鳴。” 秦風說。

“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沈雲飛說：“ 時代只是一個背景，就象舞台上的布景，是暫時的，變化着的。但人類某些共同的人性，比如愛恨、情仇、勇氣、忠貞、嫉妒等這些情感卻是永恆存在的。” 

“ 怎麼講？” 秦風問。

“ 比如愛情，就是戲劇的一個永恆的主題。無論是羅密歐與朱麗葉，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無論古今中外，時代如何變遷，它永遠能喚起觀眾的共鳴。” 沈雲飛說。

“ 是的。” 秦風深思地說：“ 以前排練羅密歐與朱麗葉時，我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

“ 秦風，你讀過那麼多文學作品，應該像高遠那樣，拿起筆來創作!” 董晴晴說。

“ 不，我不會寫作，寫作太難了! 一部優秀的作品需要作者對客觀世界的敏銳觀察，從主觀世界出發的細膩感受，再加上紮實的文字功力，三者缺一不可。我自認做不到。” 秦風笑道。

。。。

阿妍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聽着他們熱烈的討論，她搜腸刮肚地想找些話來說，但又插不上嘴。

“ 來，別光顧着說話，吃些點心。” 阿妍把一個點心盒遞到沈雲飛的手裡說。

沈雲飛轉向董晴晴，問她：“ 你想吃什麼？” 

阿妍對董晴晴深深地看了一眼。瞧着眼前的情形，秦風在心裡微笑了一下，他明白阿妍的原因，她一定是吃醋了。

董晴晴卻說： “ 我該告辭了! 改天我再來拜訪。”

臨走前，董晴晴對沈雲飛說： “ 雲飛， 你出來一下好嗎？ 我有話要和你談。”

沈雲飛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董晴晴出了門。阿妍也想跟過去，但秦風用眼神阻止了她。

在門外，沈雲飛問：“ 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談？” 

董晴晴笑了笑，輕聲說：“ 現在時局不太平，家裡的親戚給我介紹了一位南洋的富商，我父母希望我儘快嫁給他，離開廣州。但是， 我還拿不定主意。” 

沈雲飛沉默了一下，然後說：“ 這種事情外人不能替你做決定，你只有自己做決定。”

“ 如果。。。” 董晴晴吞吞吐吐地說：“ 如果你。。。你要我留下來，那我就拒絕他。”

沈雲飛搖頭，靜靜地注視董晴晴：“ 我現在連自己都很迷惘，不知前路如何， 哪能給人好的意見？至於我，我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你不必考慮我。”  

董晴晴深深地凝視着沈雲飛。這是個陽光明媚的晴天，風柔和地吹過，天空上有一絲絲絮狀的疏疏散散的白雲。 

好久，他們都默默無語。

最後，董晴晴說：“那麼，再見!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夠替我想出一個好的意見。”

沈雲飛對董晴晴點點頭，說：“ 再見!” 就轉身進屋了。

董晴晴有些失望，她無奈地吐出一口氣，向遠處等候着她的父親走去。

屋裡，阿妍對秦風說：“ 表哥，你們劇團里，到底有多少漂亮的女演員啊？” 

“ 各有千秋，都挺漂亮的。十八歲的姑娘一朵花，沒有丑的。” 秦風笑着說。

阿妍認為，董晴晴在她見過的女孩子裡，應該算是最美的一個。但她記得表哥說過，劇團里有位女演員姚夢雪，那長得才美，收到的觀眾求愛信裝滿了一個麻袋。

她深深明白，她是沒有辦法和董晴晴媲美的。董晴晴不僅漂亮，出身富家，而且知書達禮，舉止溫婉。

“ 天哪，那麼多漂亮的女演員，他都沒有看上，又怎麼能看得上我。” 阿妍泄氣地說。

秦風安慰阿妍，沈雲飛並非注重外貌的人，他從小就聽別人誇他長得好看，他聽都聽煩了。什麼樣的美女他也都見過了，再漂亮的女孩子在他眼裡都差不多，他更注重的是人品、性格、才華、學識和修養。所以，她不必妄自菲薄。

“ 平時多看點書，提高藝術修養，腹有詩書氣自華。” 秦風建議道：“ 再說感情這種事情，說不清楚，緣分和運氣占很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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