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十三章 分擔痛苦 

天已亮，陽光燦爛的一直照到床前，這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秦風睜開眼睛，伸個懶腰，他聽見姑姑的房間裡有響動聲， 姑姑已經起床了。姑姑是個非常勤快的人，每天披星戴月，忙忙碌碌，瘦小的身體裡仿佛蘊藏着無窮無盡的精力。

他匆匆跳下床，換了衣服，梳洗了一番，他想趕在姑姑前面，到廚房做好早餐。

到廚房裡，秦風看見姑姑已經在忙了。秦風急忙說：“ 我來吧。”

姑姑說：“ 明天阿妍就要回學校了，今天晚上咱們多做幾個菜，好好在一起吃頓晚飯。”

“ 好的，都交給我吧。” 秦風說。

姑姑叮囑了幾句，就如同往常一般出門去打點生意了。

等到沈雲飛和阿妍起床之後，梳洗完畢來到廚房時，秦風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

“ 表哥。” 阿妍嚷着：“ 我不想回學校了，我就想每天待在家裡，吃你做的早餐!” 

“ 真的。” 沈雲飛笑道：“ 你表哥確實太勤快了，每天將家中大大小小、里里外外、所有的家務活都做了個遍，弄得我們無事可做。”

“ 你。。。” 秦風說：“ 就下了一次廚還把鍋燒焦了。您大少爺還是歇着吧，不給我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早餐過後，他們三人到菜園裡，給菜苗澆水，秦風不知不覺唱起歌來。

“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裡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沈雲飛和阿妍也跟着唱了：“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我的同胞， 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然後他們又唱起了畢業歌。

 “ 同學們大家起來，

擔負起天下的興亡。。。

我們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會的棟梁。。。

巨浪巨浪不斷地增漲，

同學們快拿出力量，

擔負起天下的興亡!”

雖然身處亂世，但草木在春天仍然蓬勃生長，綠色的，美好的，充滿了活力。青春年少的他們也象那春天的植物一樣生機勃勃，渾身有散發不完的精力。

秦風的歌喉非常動聽，聲音清澈純淨，仿佛天籟之音，沈雲飛說：“ 真好聽，我陶醉在你的歌聲里了。”

他們唱了一首又一首，把所有能夠想起來的歌曲都唱了一遍。

園子裡還有一棵龍眼樹，樹齡比秦風的年齡都大，每到結果子的季節，沉甸甸的龍眼果掛滿了枝頭。剝開一粒，清甜多汁，肉厚核小。

“ 可惜你現在吃不上，要等到四五月份果實才成熟。” 秦風對沈雲飛說。 

有人敲門，從那有節奏的敲門聲音就可以聽出來，是董晴晴。

這些天來，董晴晴經常來拜訪，同時帶報紙來給他們看。有時如果太晚了來不及趕回廣州她就留宿在這裡，和阿妍做個伴，她們倆已經成了好朋友。

“ 晴晴，你來了。” 秦風歡快地說：“ 今天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明天阿妍就要返校了。姑姑說了，晚飯加幾個菜，咱們好好地吃頓晚飯。”

但董晴晴的眼睛卻是紅腫的，仍然飽含着淚水，此次她帶來了一個噩耗。

姚夢雪去世了。

“ 什麼？!”

“ 姚夢雪在劇場演出完畢回住處的途中，下午四點鐘左右，如果她早走一點或者晚走一點，都沒事了。但是，就在那個時候正好遇到日機突然偷襲轟炸，她來不及躲避，不幸遇難。

一位路人觀眾認出她來，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為她蓋上。” 董晴晴哭着說。

陽光忽然變得黯淡了，草木也頓時顯得淒涼，潺潺的溪水流聲變成了嗚咽。

董晴晴好像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但她的話離秦風似乎越來越遠，越來越聽不見了，他的頭腦里只是重複着：姚夢雪去世了。。。

終於，秦風放棄去辨知董晴晴的話語，而讓自己沉進了悲傷的、痛苦的黑暗之中。

沈雲飛非常理解秦風的心情和他對姚夢雪的感情，他對秦風說：“ 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 我只想一個人待着。” 秦風說。說完，他默默地走進了房間裡，關上了門。

晚上，秦風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他的心裡充滿了痛苦，暗暗地流淚。對他來說，姚夢雪雖然不是他的愛人，但卻是他的親人。那種突然失去親人的心痛的感覺，痛徹心扉。

沒想到一語成讖，與姚夢雪的分別竟然真的成了永別，從此後天人相隔，再也不能相見。他曾經天真地認為，離別只是暫時的，來日方長，他們還這麼年輕，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明天。

姚夢雪的音容笑貌，宛若畫面般一幅幅出現在他的眼前，清晰依舊。他想起了他們臨別時的約定：“ 等我們再見面的那天，我們再一起登台演出，誰也不能變老。”

確實， 姚夢雪永遠也不會變老， 她的生命定格在如花般的二十一歲的青春年華。她的形象在他的記憶里永遠年輕美麗，那一朵熠熠生輝的牡丹花。

他睜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毫無睡意。

沈雲飛悄悄地問：“ 睡不着？” 

“ 吵醒你了。” 秦風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你睡吧。”

沈雲飛十分理解秦風的心情，他輕聲說： “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們倆的感情很深。說說話吧，隨便說什麼都行。如果有人與你分擔痛苦，痛苦就減少了一半。”

於是秦風開始說了，他的腦海里像塞着一團毫無頭緒的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也分不清楚。

他說着一些有關姚夢雪的往事：“ 我第一天到劇團報到，迎面看見她走來。她剛洗完澡，披散着一頭長髮，仿佛渾身都閃爍着亮晶晶的光，那麼漂亮，就象大明星一樣，我都不敢正眼看她。。。”

“ 第一次登台表演， 我很緊張。有一場我說錯了台詞，她從容不迫地替我圓場過去。事後，她告訴我，偶爾說錯台詞不可怕， 但是千萬不能冷場。。。”

“ 她比我大一歲，平時總是象姐姐那樣照顧着我。有次我請朋友吃飯，還沒到月底就把飯票用完了，她就偷偷地把她的飯票塞給我，幫我度過難關。”

這一夜，他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直到第一縷晨曦從東方升起，雄雞唱曉。慢慢地，秦風說累了，不知不覺地睡着了，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陽光柔和地照射進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秦風破例地沒有早起。

阿妍清晨就走了，學校開學了，她必須趕回去上學。姑姑送她去學校，屋裡只剩下沈雲飛和秦風，顯得空空蕩蕩的。

沈雲飛坐在床沿上，伸手來摸秦風的額角，覺得燙手。

“ 你發燒了。” 沈雲飛說。

“ 沒關係。” 秦風昏昏沉沉地說：“ 我可能是昨晚着涼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到了中午，秦風的情況沒有好轉，熱度反而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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