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

長篇小說

曾華 始寫於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五日

“叮，叮，叮！” 我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迷糊中抬起頭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電子鐘，半夜二點十五分。“喂，是誰呀？“”媽，是我，張明，小婕在你哪兒嗎？” 電話那頭傳來女婿張明急促的聲音。

一種不祥之感竄上心頭，唉，不該來的還是來了。我趕緊坐起身來，“沒有啊，小婕她怎麼啦？”，“她這幾天情緒不好，今天晚上一直在哭，飯也不吃，我把小玟玟哄睡着了，正說去看看小婕，結果發現她不見了，家裡到處都沒找到她人，我又到車庫和院子裡去找，還是沒人，打電話也沒人接。本來不想打擾你睡覺，但是我實在急得不行，曉幸萬一她去你那裡啦！”。

“別急，你在家把小玟玟照顧好，我馬上開車去你家！“，我一邊安撫着女婿，一邊穿上衣服，雙手一邊在打抖，“女兒呀，你可千萬別出事兒呀！”我在心裡默默念着。

我這寶貝女兒是我的心頭肉，半年前生小孩兒，不知道為什麼，患上了產後抑鬱症，讓我操碎了心。

女兒李小婕是我出國第二年生的，那個時候我一邊讀書一邊帶小孩兒，非常辛苦。大兒子李小堅是在國內生的，五歲的時候我帶着他來到美國探望我在外留學的丈夫李海健。

記得那時候，海健一邊讀博士，經常周末或晚上還要去打工掙錢養家，除了校園圖書館整理圖書打工，還有經同學介紹打黑工是夜裡到長途客車站打掃清潔衛生，掃地洗廁所，清理拉圾，直到半夜才能回家休息。我們當時在東部的一個大學城，冬天的雪一層一層的下過不停，早上起床那輛破舊不堪的二手車經常打不燃，前面的玻璃窗上結了厚厚的冰，非得揣着一盆熱水撓上去，等部分冰化了才能用專門的鏟車窗冰的鏟子把冰鏟掉，車門鑰匙縫裡也要灌熱水化冰，否則根本無法開車。

一家三口住在狹窄的校園附近與別人一起分租的別墅里，窮但充滿着希望。兒子上小學每天都是校車接送，午餐在學校吃，基本上是免費的，因為我們的家庭收入在州貧困線以下。

為了減少丈夫的負擔，我儘量找時間去參加社區的免費英語補習班，希望把英文學好後可以出去讀書考試拿個文憑，特別想做護士這個本行，工作賺錢，了解美國的社會文化，不願意一直在家待着做個家庭婦女。

可是意外的懷孕改變了我的計劃，整個懷孕期間身體都不好，嚴重的早孕反應讓我差一點堅持不下去，後來又發現早產跡象，在醫生的幫助下注射一個叫黃體酮的藥物才保胎安胎至胎兒發育成熟，剖腹產生下寶貝女兒。

好在美國政府對孕婦及嬰幼兒有特別的經濟補貼，不管你有沒有身份，也不管你的簽證類別，只要人在美國，家庭年收入低於一定的標準，自動享受州政府的免費醫療服務和孕婦營養補貼，專門的食品卷在大部分超市可以買牛奶雞蛋奶酪蔬菜水果等食物（煙酒除外）。食品很豐富，完全保證了母子的營養供應。

或許就是因為來之不易，我們夫妻倆非常疼愛這個女兒，她本身也姣小可愛，天性柔弱敏感。

一手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學習也很努力，大學畢業在我們住家的城市找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一份銀行白領工作，也在工作中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戀愛結婚生子，本以為我可以好好地享享清福啦，誰知道命運是如此地折磨人呢！

女婿張明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無論在工作上還是對人處事都很讓人放心。本來小倆口感情很好，自己貸款買了一個房子，生活工作都比較安穩。殊不知一年多前，張明的母親因為與她先生關繫緊張，一氣之下非要搬來與她的獨生兒子一起住，一切的災難由此開始。

張明的父母在國內一個中等城市做生易，夫妻倆一起辛勤耕耘白手啟家，從小就把張明送到寄讀學校讀書，後來又送出國留學並留在國外工作生活。雖說家裡有錢，但非常獨立自主，對父母也很孝順尊重。

他父親後來財大氣粗了，在外面包小三二奶，與張明的母親關係鬧得很僵，倆人幾乎成了仇人。所以他母親一生的希望就寄托在兒子身上。

加上聽說媳婦懷孕了，張明的母親就順勢找個藉口來美國看望兒子照顧媳婦和孫子。

儘管張明與母親並不是那麼親近，因為從小就獨自在外讀書，但畢竟是親生母親，還是想盡一切孝心。

可是由於長期在商場打拼，加上與她丈夫的關係不好。張明的母親個性堅硬，我行我素，性情急燥，猜疑心重，常常出言不訓，尖酸刻薄，把對這個世界的仇恨，對她丈夫的怨恨怨氣都無端地往可憐的小倆口身上發，尤其是我那可憐的女兒，不幸遇到一個天上掉下來的惡婆婆。

我一直是抱着不管閒事兒的態度，況且還是親家，真的不好多嘴。小倆口也儘量忍着，不與她見識，知道她也不容易，辛苦一輩子，被背信棄義的丈夫拋棄，放在誰身上都是不幸的。

偶爾會聽見女兒嘆息，我問她怎麼哪？她又搖頭說沒什麼事兒，讓我別擔心。

我說妳懷孕的時候一定要保持愉悅的心情，這樣以後生岀來的寶寶心身才健康。

正因為張明的母親比較強勢，我也不想與她因為孩子們的事兒發生爭執或矛盾。本來有想過讓女兒生完孩子後就住我家，這樣我可以幫助照顧月子中的母女。懂事的女兒和女婿又怕這樣會引起張明母親不高興，為什麼自己的房子不住要跑回娘家呢？是不是嫌棄我老娘呢？怕我照顧不周到？

殊不知最後搞成這樣，女兒患產後抑鬱症，幾次自殺末遂。張明夾在中間為難，又要工作又要照顧產後情緒低落的妻子，又要照顧小嬰兒，還要應付故意刁難糾纏不休的母親。真是讓人很崩潰。

這不，現在女兒生死兩茫茫，你說我這做母親的多着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