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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偷渡女和大學教授的愛情故事28
送交者: 白林usa 2009年05月26日13:38:22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28

 

朱向才的車最後撞在一堆石料上,這是景凱後來跟我說的。

“幸虧他開錯了路,”他說,“要是在80號公路上,他倆誰也活不成了。”

車毀了,債還得還。費南多幫她在一家汽車旅館找了份黑工。她和一個叫麥克的人一起打掃客房。麥克是個身材魁梧的紅臉漢子,工作常開小差,來了也是吊兒郎當。後來她才知道他還干着國民警衛隊的活,每月另有收入。也正是因為有着這樣一個堅強的經濟後盾,她經常不得不替他完成他那份工作。為此,這個紅臉大漢十分感謝她。

這天恰好就是她從汽車旅館走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說了,那天景凱給了桂花兩百塊錢。其實,也正是在這天,當她收下這錢後,景凱又告訴她,朱向才根本就不是伯克萊的學生。這個殘酷的事實使血即刻衝進了她的前額,她覺得一陣暈眩,非得有人伸手扶她一把不可了。而這雙溫暖的大手,恰恰正是在這一剎那扶住了她搖晃的身體。

“那麼,”她用發顫的聲音求助似的問他,“他在哪個學校呢?”

可她因為發暈,並沒聽清他的回話,也不清楚以後還發生過什麼事,她只記得自己離去時,他正跟麥克說着話,而且說得還相當投機,麥克看去甚至還表現出了少有的激動。

街邊模模糊糊閃着人影,接二連三的汽車從雨里駛過,車輪下飛濺起的雨水落在她的腳背上。她在雨里漫無目的地越走越快,最後差不多是在跑了。

“這是個只為虛榮心而活着的騙子,”她對自己說,“只怪我沒有早些看破他。”

當晚,她耐着性子問朱向才,“今天我在街上遇見老景,他說你不是伯克萊的學生,你在哪個學校念書我不管,可你不能對我撒謊啊!”

“誰對你撒謊了?”朱向才心虛地說,“想不到你已經把景凱叫成老景了。他可是有老婆的人呢。”

“少來!”她氣了,大起嗓門說,“我不過是想讓他給你弄點獎學金!”

“既然你怕我吃了你的,喝了你的,”朱向才在破床墊上蹺着二郎腿說,“當初你就不應該來找我。是你心甘情願讓我花的,不是嗎?”

心甘情願!朱向才的話讓她渾身就像爆響了定時炸彈。這一年中她有過多少幻想、假設和計劃啊!她偷看大廚張占奎的烹飪手藝,想着有一天她會開一家快餐店;她甚至還學會了做貓王三明治,在麵包里抹上花生醬再夾一根香蕉。她默默苦幹,支撐着她那生命力的不就是錢嗎?錢使她能夠忍受老闆娘的辱罵和刁難,忍受大廚的冷眼,忍受吳胖的嘲笑,忍受陳老闆那雙總不肯老實的手!每日披着晨星出門,頂着月亮回家,絲毫也不曾享受過太平洋暖流為這片土地帶來的溫暖。她一分一分地攢着她的錢,左手才把錢掙來,右手就送給了朱向才,正像景凱後來說的那樣,中間連個過眼的停留點都看不見!

“算我瞎了眼,”她對他發了狠似的說,“把自己當成了一匹馬!光想等着嫁個吃軟飯的男人!”

吃軟飯這樣的話實在不是能讓男人咽下的。朱向才愣住了。雖然這不是他頭一次遭受這種粗魯的輕視,可是這樣的話竟是出自這個比他低微了數百倍之多的女孩的嘴!這具並不缺乏小聰明的身軀,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彬彬有禮了。

“就憑你這長相還想嫁給我?”他舉着拳頭對她大叫着,“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你以為我真會嫁個性無能啊!”她冷笑着重複着他的話,“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好了,”她拉下了蠶蛹身上最後一塊遮醜布,把他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了。這致命的還擊使一雙不善勞作的手變得像動物的爪子一樣了,他死命地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倒了。

他們開始翻滾起來,天花板和地毯連成了一片。他們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力氣,當他們的十個手指狠命地掐在對方肉里時,都恨不得要在那身上掐出十個窟窿來,一個是要從那些窟隆里把她的錢挖出來,另一個則是為了恨着他那不成器的蠶蛹。地毯在哭號,唯一的破床墊睜着血紅色的眼。他們咬着牙,翻啊,滾啊,踢啊,罵啊,叫啊,誰被壓在了對方的身下,誰就往上面吐口水。她口乾舌燥,吐出的是黏黏的血水;他呢,吃糖壞了牙,口臭吐出的口水就更臭。然而,他畢竟是個男人,和她那點憑着恨意產生的蠻勁相比,總是大了許多。不僅大,也持久些。他一個金龜翻身把她壓住了。她叫着,喊着,扭着他的肩膀,好一陣才翻過來。可一眨眼,他兩腿着地再來一個蛤蟆越槽,又把她給壓住了。她又扭了好一陣,這一次,終是翻不過去了。

“你拿什麼扎我了?”她覺得大腿根一陣鑽心的疼痛,本能地用手去摸了摸。是水果刀!她把刀抽出來叫着,“好啊!你拿水果刀扎我!”

“誰拿水果刀扎你了!”他冷笑道。

“還說沒有!”她叫嚷着,“肯定流血了!”

也許是他聽見了血這個字,也許是他聞到了她的血,總之血讓這個有暈血症的男人鬆了手。她脫了身,把腳踩在廚房那把椅子上看她的大腿根。一道很小的血線,好在血不多。而且不是流下來的,僅僅是滲了點在皮膚上。

“你看!你看!”她把腿向他那邊轉去說,“還說沒呢,血都流了那麼多了!”

見着血,哪怕才那麼一點兒,朱向才立刻喘不上氣了,臉白得和死屍一樣。他不能不重新躺下,好讓自己呼吸。

她後悔不該打這一架,不打架這個結束才算禮貌圓滿。她把腳從椅子上拿下來,靠在廚房和客廳那半堵裝有木板的牆上。又把下午想好的主意略為準備了一下。

“我們分手吧。”她說。用的不是吵架的聲音,而是心平氣和地往下說着,“這麼下去我倆誰也沒有出頭之日。我不是說自己,我說你。憑你的長相,你那麼帥氣,要是不趁早找個公民,和她結婚拿綠卡,那你就是自己耽誤了自己。”

對朱向才來說,這是大實話。與其說他感到了愧疚,不如說他是贏得了上蒼的指點。他們勾了勾小指,彼此約定誰也不說出對方的秘密,她不說他是性無能,他也不提她是偷渡者。他們各自握着對方的致命點,以此替代了恨意。

她的愛情,她所謂的初戀,仿佛一台生產着美好未來的機器,現在,這機器出了故障。她已經看清了事情的殘酷性,憑着她的偷渡身份,她的相貌,要再找一個比朱向才好些的留學生是不大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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