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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北:《跨國跨族的情愛之道》新書出版及發布
送交者: 寄北 2011年08月13日20:56:5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跨國跨族的情愛之道

The Tao of Interracial Relationships

 

 

 

 

陳紅韻和葉茲主編

 

 

 

 

 

 

 

 

 

 

 

加加拿大大大出版社


 

陳紅韻和葉茲

 

 

是什麼能夠把種族之間的歧視,偏見,成見一起消滅掉?答案不是戰爭,不是打鬥,不是爭吵,而是愛情和婚姻:當兩個有着不同膚色,不同文化,不同語言的人願意在一起耐心地,包容地,理解地對待彼此的不同,兩個人的不同便有機會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同來,這個世界也就因此會多出一份美麗,一份和諧(美國也因此會多一兩個奧巴馬)。當然這條路上不會只有鮮花和坦途;這條路上的障礙很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多:不久前跨族婚姻這個話題還是個禁忌;甚至現在,談論的人也不多。於是,很多人都急切地盼望讀到跨國跨族關係方面的作品,有的是希望給他們現在或將來的跨國跨族關係作一點指導、一點借鑑,有的是搞社會學這方面的研究需要數據和案例,有的純粹是好奇,也許還帶一點偏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二零一零年舉辦了《跨國跨族之情和愛》徵文比賽。很快,我們就收到近三十位作者高質量的文章,內容涉及跨國跨族關係遇到的幾乎所有差異:文化、飲食、金錢、性、小孩及父母關係等等等等。我們給前三名頒發了獎狀並將二十四位作者的真實的或源於真實的酸甜和苦辣,歡笑和哭泣編輯成此書並翻譯成英文。我們相信本書將帶給所有那些有心尋找答案的人一個會心的微笑。

我們在此鳴謝本次有獎徵文賽評委:原加華作家協會主席、世界華人女作家協會現任秘書長、作家劉慧琴女士,加拿大國際教育文化基金會理事長、作家李安,北美多元文化基金會副會長、世界華人女作家協會副秘書長、作家王海倫,中國作家協會、中國翻譯家協會、中國華裔作家協會會員、理事申惠輝,加拿大中國筆會會長、《星島日報》專欄作家曾曉文的義務奉獻。我們同時感謝Julia Yu和陳秀雅女士對本次徵文賽的慷慨贊助。我們並感謝本書的所有作者的積極參與及本書英文翻譯之一陳紅柳女士的辛勤工作。

 


前言

 

Jan W. Walls (王建)博士

 

 

據二零零六年人口普查的結果,近三十萬加拿大人與異族通婚或是存在事實婚姻,比二零零一年增長了近百分之三十(來源:二零零八年四月三日的環球郵報)。預計這個數字還將加速地繼續增長,因為我們的城市人口在文化和種族上的多樣性越來越明顯。當種族各異的年輕人成為同學、同事、或鄰居而互相關聯,互相學習時,他們自然而然地意識到彼此的差別並非那麼神秘、深不可測、或讓人害怕,而是相當有趣甚至令人興奮。同時,他們還會發現彼此有很多的共同點。比如,在課堂上,他們在學習新東西方面得對付同樣的挑戰,而因此自然而然地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共同點要比自己或父母想象的多得多;他們會發現自己就像中國人常講的在“同舟共濟”。他們找到彼此的共同點越多,他們對彼此間的差異的關注就會越少,他們就越不會猶豫去形成更長久,更密切的關係。

基於上述的統計,或者說極可能的新潮流,《跨國跨族的情愛之道》這本涵蓋近年來個體在跨文化或跨族關係方面的經驗之談的書之出版是備受歡迎的;不論是研究社會學的學生還是那些正打算或已經擁有異族婚姻的人們都將發現它非常有用。當我還是個小伙子時,“異族婚姻”這個詞通常指的是一個天主教徒和一個新教徒之間的婚姻,或是一個基督徒和一個猶太人的婚姻;儘管沒有受到禁止,它們卻絕不被鼓勵。而不同種族之間的通婚以前不僅在美國遭到反對,事實上還在許多州里被視為非法。直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美國的最高法院才宣布這種歧視違反憲法。可是現在,看看變化有多大!

我忍不住要在這本內容豐富的文選里也分享一下我自己的親身經歷和建議:一九六五年,我在印第安那大學讀研究生,主修中國語言和文學,副修日本和亞洲民俗。在那之前,自高中時代起,我陸陸續續約會過很多女孩子,甚至在不同時間段和一、兩個女孩保持着“穩定”的關係,但他們都是只說英文的白種人;我從沒跟有亞洲血統的女孩約會過。入學第一天,我發現一個拿着極富威望的福布萊特獎學金、研究比較文學的年輕中國女孩和我在同一個研討小組。那個組很小,所以我有機會仔細觀察她看她怎麼和其他人交流,怎麼應付課堂上複雜的問題,她的幽默感等等等等。她開始讓我着迷,所以有一天我請了她在課後去喝咖啡,“討論一些閱讀作業里出現的問題”。我們談得非常愉快,以至於後來從課後咖啡升級到約會,然後訂婚,然後在一年之內結婚。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注意到我們戀愛和結婚的動機和過程跟那些有非跨族關係的人有多大的不同。

今年春天(二零一一),我們慶祝了我們的四十五結婚周年紀念。為什麼我們的婚姻能夠維持這麼久?我們的原因跟別的婚姻持久的原因沒有區別:良好的溝通技巧、共同的核心價值觀和興趣、共同的生活目標、真心尊重作為個體的彼此、以及尊重彼此的文化傳統。如果發生“文化差異”,我們就不斷重複一句中國諺語:“殊途同歸”。最重要的,我們把我們的婚姻看作是兩個互相理解、互相託付、互相愛慕和互相關懷的個體的融合,而不是兩個不同文化或種族產品的結合。我們把我們之間的差異個體或文化上的看成是婚姻生活中的調料。所以,我們這兩個個體的關係雖然在可以看見的表面上有差異,但核心卻是愛。

為差異乾杯!為共性乾杯!

 

 

二零一一年四月

 


目錄

 

. 陳紅韻和葉茲i

前言. Jan W. Walls (王建)博士iii

四季詞彙教授和小愛人. Joanne Ford - 1 -

翻譯. 陳蘇雲- 13 -

跳板. 龔翠蓮- 26 -

我跟中國結了婚. 葉茲- 36 -

相愛何需外表配. - 46 -

幸福的愛拄着拐杖. 西北平原- 54 -

二泉映月. 雙歧杆君- 61 -

紅衛兵XX與美帝國主義分子XXX結婚了. 黃鶴峰- 73 -

網絡邂逅跨國婚愛的一千零一夜. 羅敷- 84 -

高興事、傷心事. 留影- 98 -

結局. 王傳利- 105 -

小桃的悲劇. 寄北- 113 -

複合. 虔謙- 118 -

若蘭和維特. 王平- 132 -

俊梅和她的日本老公. 旗王- 140 -

我的異國婚姻與我的中國父母. 小林- 148 -

成人之美勝造七級浮屠. 海倫- 158 -

珍妮和艾倫. 新創- 167 -

早安,野熊先生!. 融融- 175 -

色之糾結. 梁蘇菲- 199 -

環痕. 林芝彤- 216 -

相親. 安琪- 224 -

生死未卜的日子裡. 露得- 234 -

靜宜和鮑勃. 紅韻- 248 -


【封背】

 

能把種族之間的歧視、偏見、成見一起消滅掉的不是打鬥和爭吵,而是愛情和婚姻:當兩個膚色、文化、語言皆不同的人願意在一起耐心地、包容地、理解地對待彼此的不同,他們便有機會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同來;這個世界也因此會多出一份美麗、一份和諧。當然這條路上不會只有鮮花和坦途;這條路上的障礙很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多:不久前跨族婚姻這個話題還是個禁忌。於是,不少人盼望着能讀到這方面的作品,希望給他們現在或將來的跨國跨族關係作一點指導、一點借鑑。本書正是為滿足這些需求而做的努力;裡面二十四位作者關於跨國跨族關係的酸甜和苦辣、歡笑和哭泣將帶給所有那些有心尋找答案的人一個會心的微笑。

 

【關於編者和譯者】

 

J. Michael Yates(葉茲):著名詩人、作家、教授。葉茲出生於美國密蘇里州,密西根大學比較文學博士。作為文學界一個極其獨特的聲音,他的作品面涉及詩歌、小說、戲劇、翻譯、哲學散文等諸多領域。他亦多次獲獎,包括有名的HOPWOOD獎(詩歌和戲劇兩項)及密蘇里大學的終生成就獎。

 

陳紅韻(筆名寄北):網上著名作家,原籍江西臨川,畢業於上海第二軍醫大學(M.D.)和新布朗威克大學(Ph.D.)。她自1995年開始寫作,作品散見於國內外中英文報紙和多種電子雜誌,其中一些在加拿大和美國獲獎。

 

陳紅柳:紅韻的小妹,曾就讀於丹麥奧爾堡大學國際商業管理系。在杭州一家法國公司從事現場翻譯數年,最愛的還是哲學和文學。平時喜歡舞文弄墨,偶有文章見諸報端,還是個足球迷

【讚美】

 

這本涵蓋近年來個體在跨文化或跨族關係方面的經驗之談的書之出版是備受歡迎的;不論是研究社會學的學生還是那些正打算或已經擁有異族婚姻的人們都將發現它非常有用。Dr. Jan W. Walls(王建教授),本拿比

 

這些跨國跨族關係的故事告訴讀者如何處理由族裔差異引起的各種衝突,涉及中國人、愛爾蘭人、英國人、瑞典人、日本人、美國人和加拿大人(講英語和講法語兩種)等等,非常有趣,非常有教育性,且發人深省。李國寶,溫哥華

 

我的妻子來自中國;我們對這樣一本書期待已久。Giancarlo Polozzi蒙特利爾

 

這是一本我打算在2012年我的族裔研究課上使用的書。陳胡安教授,長青大學

 

作為一個社會學的博士生,我研究東西方文化之間的差異已有一些年頭。我還沒在任何別的地方看到比此將族裔差異表達得更生動更明確的。Audrey Askew奧爾堡大學。

 

 

頁數263,ISBN 978-0-9808971-6-6 (中文版), 頁數294,ISBN 978-0-9808971-7-3 (英文版)零售價$35.00,電子版$9.99。欲購請至www.cacanadadada.com

 

 

 


摘錄

 

“四季詞彙”教授和小愛人

Joanne Ford

 

我們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日本那時正處於威脅到美國地位的經濟發展強勁時期,不但四處收購業績良好的上市公司,在科技上做出重大的創新,還出手闊綽地搶購貓王的個人紀念物品、凡高的畫作、以及大量收購紐約的摩天大樓。在電影界,《空手道小子》擊敗了史泰龍的《洛克》,肖恩·康納利扮演的穿着阿瑪尼服裝的白髮詹姆斯·邦德變成了在《升起的太陽》裡的大商社武士。

 

從我和Hiroshi Uehara的相遇到我們最終結為夫妻,冥冥之中都像是有命運之手在操縱。他一九六二年出生在東京,那時我正高中畢業,前往俄亥俄州立大學求學。我們之間除了遠隔重洋以外還有十九年的距離。我們能夠相遇甚至結合實在是機緣巧合。

我在俄亥俄東南部的一個小學院教英文時他來到美國讀書,不過不是俄亥俄,而是特蘭大。不過,那時亞特蘭大的日本學生都知道俄亥俄的里奧·格蘭德學院:學生來我們這學語言我們也給正式學分,因而十年來無數東方學生蜂擁而至,給我們學院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利益。

Hiroshi還不是通過這種渠道來到里奧學院和我走到一起的-他走的是另外一條更奇怪更宿命的路。他在亞特蘭大的一個音樂學校里“沒有干好”:他在那白天學習歌劇,晚上流連於亞特蘭大的各個迪廳,最後他發現自己被“踢出來”了。結果他就瀟灑地從中西部一路走來,沿途觀光,宿在摩門教徒家裡以節約開支(關於這次旅行他沒有告知父母)。

他走過了我們小小的里奧·格蘭德學院牌子,來到隔了一個街區的里奧·格蘭德村。本來他可以繼續前進的,但是他太餓了,又看見一個模樣像是東方人的學生穿過馬路往鮑勃·伊萬的農莊飯店走去。他停下來借問是否附近有任何供應東方菜餚的飯館,結果欣喜地發現那傢伙碰巧是東京老鄉。該老鄉熱情地邀請他去住處吃“便當”(也即午餐,通常盛裝在一個特別製作的漆器盤裡)。他們一邊吃,一邊聊,越聊越投機。在Hiro-shi後來的里奧歲月里,Yo Goto成了他無話不談的好朋友。Yo把我們學院的ESL課程大大讚美了一番,並告訴Hiroshi雖然我們沒有音樂系讓他繼續他的歌劇學業,但有一個超強的劇團,及一個沒什麼人能比的樂隊指揮。

Hiroshi立刻決定申請入學,主修英語,兼修音樂。他歌劇般的嗓音在劇團的喜劇小品中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他那訓練有素的嗓音一爆發,能震驚所有人,因為他唱出的是肥胖的大女人才能唱出的男高音。大家都覺得這聲音太棒了,特別是它來自於一個小男人。

在一群身穿法蘭絨的農村的男孩和吃玉米長大的女孩當中,他不難被發現。他有着獨特的藝術家品位,平時打扮得像東京的時髦男性。還有他的頭髮。他留的是比利式偶像朋克頭:金色的莫哈克髮型加上另一邊的黑色井字形。他修了我所有的大學二年級和初級的英國文學課程,我當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

在文學創作課上,我們提到了俳句(Hai-kun)。他對俳句的認識很傳統,並不屈服於我的激進理論:我認為不用那些“四季詞彙”而用其它任何字詞也能得到一個和佛祖悟道的瞬間或某個特殊事件同等的那種永恆的感覺(比如無限的宇宙或廣闊的歷史性時間段等)。“四季詞彙”用日語是“Kigo”,他因此戲弄地稱我為“Kigo教授”。他還告訴我“cun”小親愛的或小愛人之類的暱稱。下次我在校園裡看見他時就回稱他為“Hai-kun”。也因此多年來我們就這樣互相親昵地稱呼彼此。

我們最開始是朋友-一見如故的那種朋友,就好像我們在生命里早就認識了彼此。我那時最好的女朋友,寶娜·湯普森博士,比我年輕八歲,因此只比Hiroshi小十一歲。她是一個金髮碧眼令人着迷的女人,像極了格蕾絲·凱莉。寶娜是Hiroshi感興趣的第一個對象(他向我承認他希望獲得她熾熱的愛的同時也能得到一張綠卡)。

我同意替他打探一下看寶娜會不會有興趣跟一個學生-特別是他-約會。結果我發現她對一個將來想做盧西羅·帕瓦羅蒂的日本男子毫無興趣。她只和計算機呆子和律師約會-所以,被拒絕後,Hiroshi把他那渴望綠卡的眼睛轉向了他的第二選擇-我。

我對他來說絕對是太老了(日本人認為結婚就是為了生孩子,而只有年輕女人才能生孩子;他們在這點上非常挑剔),而且他還就是喜歡高雅的金髮美女,而不是有着一頭長長黑髮的,就像他老家那些女孩子一樣的老嬉皮我。不過,我的確熱愛歌劇(而寶娜不),我還喜歡朋克(寶娜也不),所以我們在一起樂子可不少。

我想我是在Hiroshi上我的比較文學課時寫了篇關於《發條橙》裡面的阿歷克斯的論文後開始愛上他的。這是一本由安東尼·伯格斯寫的小說。Hiroshi把貝多芬和阿歷克斯進行了比較,寫出了他們都是如何異常活躍,思想前衛。這是我看過的關於《發條橙》的最好的論文。

Hiroshi對語言和音樂都有藝術家的敏感。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其中樂趣之一就是看他即興創作或是借鑑單詞。到現在我還在用的有兩個詞。一次我們看了一部由盧西羅·帕瓦羅蒂主演的電影,叫《是的,喬治安!》。電影裡帕瓦羅蒂扮演一個名叫喬治安·菲尼的歌劇演唱家。看完電影后每次Hiroshi做完什麼事情後就會大喊:“喬治安,幹完了!!!”就在昨天,在健身館做完運動後,我還喘着氣說,“喬治安,幹完了!!!”他創造的第二個單詞也來源於一個人名。我班上有個很搞笑的學生叫魯尼·普林斯。Horishi每次拉什麼東西或被什麼東西拉住了的時候就說魯尼·普林斯。

我和Hiroshi沒有生小孩,但我們養了很多貓。結婚時我已經有一隻了。我把那團黑色的東西稱為拉斯科利尼科夫(《罪與罰》主人公),一般會以拉斯科或斯科夫的名字傳喚它。後來我們就越買越多,而給們取名就成了Hiroshi的任務。

有一隻是我們從網球場找到的-她是我見過的最丑的貓;如果我們不把她帶回家,也許她就一輩子待在野外了。他立刻給她取了個名叫“另一隻貓”,我把它變成了更柔美點的“靈貓”。靈貓死於車禍,她的後繼者就被Hiroshi稱為“Extra Cat(額外的貓)”。這名字有好幾層面的意思:因為她是只虎貓,而日語的虎就是“Tra”,所以她又成了X-虎貓。靈貓死後,我們就不再允許貓們到處自由地跑。不過,既然他們喜歡去戶外,我們就養成了遛貓的習慣。我們用長長的晾衣繩牽着他們去散步,這樣他們就可以遠遠地跑在我們前頭去尋找“獵物”了。我們在我的房子後面的樹林裡到處被這樣“魯尼·普林斯着”後來就變成了珍貴的記憶:Hiroshi和“額外的貓”難分難捨,而我總得盡全力去控制那團十八磅黑球的自由意志。

在十四年有餘的婚姻生活中,我們有過多次的文化上的誤解,不過都沒有第一次來得尷尬。我們結婚時我因為不懂日本文化,有過一個大大的失禮,以致於現在想起來我還會臉紅。Hiroshi在我們訂婚後不久告訴我說,他的父母希望送我一件結婚禮物,問我喜歡什麼樣子的禮物。

我有個表兄,比我年紀大,參加過韓戰,在去日本度假的時候,給我媽媽買了件“kimono(和服)”,我非常喜歡。我猜它不過是帶和服式長袖的絲綢長袍;雖然它是用絲綢做的,質量很好,但應該不會花費一大筆錢。所以,當Horishi問起時,我就天真地請求要一件和服,想着蜜月時穿着會很漂亮。

當我們收到這件禮物時,Hiroshi解釋說它花了相當於一輛美國小汽車的價錢,是“真貨”。它非常棒,厚重厚重的黑色絲綢,帶着銀色的星雲似的宇宙渦流圖案。它的整套裝備還包括日式木屐、內衣、和錢包;設計師還“奉送”一套夏裝。因為原裝正版的和服非常昂貴,日本商人就用這種方法來回報客戶。

Hiroshi還告訴我他的父親是個銀行家,母親是個保險公司的高管,他們能夠付得起這個禮物,也很高興我要的是他們引以為豪的文化遺產象徵。聽了這些後,我心裡真是感激萬分。

我怎麼能感謝他們送我一件如此細心,如此美麗,又如此昂貴的禮物呢?我拿出紙筆,給他們寫了封俳句式的感謝信(沒有運用四季詞彙):

 

多少個世紀的絲綢

把筆直彎成一個鞠躬

黑眼睛裡升起了微笑

 

Hiroshi用了三頁紙的日文來翻譯這幾句話。真不容易啊。不過我確定他表達了我想表達的無限感激之情。

蜜月本身就是一個故事。它多姿多彩,跌宕起伏。有兩家報紙刊登了有關我們這對奇怪的跨族夫妻的文章。我們先是去了紐約的大都市歌劇院和格林威治村裡面的朋克髮廊。在那我把頭髮剪成了瓊·貝茲式的嬉皮髮型,並做了安妮·勒諾克斯式的染髮,剩一黑長辮子在我頭部的一邊不對稱地晃動。這可是髮型師在Hiroshi的指導下完成的。

他對剪出來的效果非常滿意,而我癱在椅子裡因失落而哭泣。就在那裡一個紐約郵報的記者發現了我們,並寫出了一個來自俄亥俄的教授在格林威治村里變成朋克以及她的唱歌劇的日本丈夫的故事。

下一站我們去了蒙特利爾,在那裡我們和我大學時期的密友路易莎·斯格爾見了面。她那時已是一個有名的攝影家和電影人。我們和她見面的第一個晚上她得去參一個國際電影節,因此她把我們當作她的客人一起帶了去。我們再一次吸引了媒體。路易莎後來給我們寄的報道是這樣說的:“本電影節上最有趣的夫妻,不是馬塞洛和索菲亞,而是一對來自日本和俄亥俄的旅客;他們剛剛結婚。”那個記者不能去參加在蒙特利爾郊外舉行的“休逸·路易斯與新聞”音樂會,所以把媒體座位的兩張好票子送給了我們。我們於是離開電影節去觀賞音樂會了。

婚後第二年我的體重已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重-幾乎有130磅。這都要歸咎於Hiroshi的廚藝。他熱愛下廚,喜歡煮日本菜和米飯(那香甜的白米飯能在我的嘴裡融化)。我特喜歡幫他一起用我們新買的電飯煲煮米飯:我幫他洗米,洗到手發疼,而冰冷的水從乳白變透明。也許如果我最愛的日本食物是壽司的話,我不會長那麼胖,但加利福尼亞卷是我唯一喜歡的壽司種類。

我最中意的日本食物是豬排飯。豬肉是瘦的,塗了麵糊後煎好吃。我還喜歡他放在上面的甜雞蛋和使我的味蕾像邁克·傑克遜一樣跳太空舞的美味得無法形容的醬汁。我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每個小時都吃他做的豬排飯。唉,我太想念它了。甚至當我到大城市裡的高級日本料理飯館用餐,還是發現他們沒法做出他做的味道。

我們結婚的頭五至七年裡,Hiroshi沒有讓我赤腳和懷孕,卻讓我不停地動及頭朝下(確實是頭朝下:他愛我的最佳表達就是把我的頭朝下放)。我那時已過了四十,想着讓生活的腳步慢下來,而他卻是一個超級活躍的二十三歲的小年輕。

他愛好參加網球賽、歌劇活動、搖滾音樂會(大衛·李·羅斯的、大衛·鮑伊的、麥當娜的、尤利斯米克絲的、羅傑·沃特斯的、平克·弗洛伊德的、和王子的)。他還喜歡蹦迪(我不喜歡)。他最喜歡的是在炎熱的夏夜裡午夜的燈光下打網球。難怪近幾年來我在晚上八點就上床了,而過去近十五年裡我從沒有在凌晨三點前睡過覺。

我們在一起時的另一件難忘的事跟唱歌有關。我不是說他每天晚上能把屋頂掀翻似地練習詠嘆調直到拂曉,而是他教我和他一起唱一些歌。我從沒有學會說/寫日語-我太懶了-但我的確知道那些美妙兒歌里的許多單詞、詞組、甚至全部歌詞。Hiroshi不僅愛唱歌劇,也唱那些他在孩提時代從學校里學來的歌。我記得每次下雨的時候我們就會唱那首“Pichi, pichi chapu, chapu”(又或者是Chopu Chopu?)。

一個滿月的夜晚,我們從辛辛那提開車回家-我想我們是去一個酒吧看了一台人妖舞,或是參加完一場網球賽。他在路上指給我看天上月亮里的玉兔,並教我唱“Usagi()這首歌。歌里那長長的傷感的空音,讓人覺得仿佛聽到了竹笛的吹奏(其實不是)。

還有在哥倫布市日本牛排餐廳的生日晚宴。Hiroshi和那的老闆成了朋友,所以他們也到我們的桌上暢聊。如果是我生日,我們就會拿出鼓來一邊敲“啪啪倫啪,啪啪倫啪”,一邊唱“Odori odoru nara, Choito Tokyo, On do. Yoi. Yoi.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們也遇到過一些反對跨族通婚的醜陋現象。在里奧·格蘭德,雖然到處都是鄉下人,可是他們都能接受我們,而在我的母校,也是Hiroshi後來拿到藝術碩士的地方,卻居然不一樣。我們一次度假去了俄亥俄大學所在地雅典的一個酒吧;那裡以多樣化和文化著名,但我們卻驚訝地發現一群肌肉結實的男孩到我們的桌前來挑釁,就因為他是日本人我是美國人,“日本人接管了美國”。Hiroshi雖然身高僅五英尺五英寸,體重130磅,卻跳了起來,要跟他們干架。他們一看他的架勢,退了。他有時候還真可以很勇猛。一般而言我不是很喜歡他的武士傾向-但是那天我服了他。

還有幾個晚上他也把他的武士臉露了出來。有段時間,我們被一群中學流氓打來的騷擾電話弄得疲憊不堪。他們不知怎麼搞明白了我們就是那對他們有時在超市和街上看到過的奇怪夫婦。慣常在晚上唱歌的Hiroshi因此開始了和那些討厭鬼的漫長的舌戰,直到有一天的凌晨三或四點左右,他把我叫醒,讓我跟他去一當地影院的停車場。原來他已挑戰那群人來面對面跟他交鋒。我看見他把牆上的武士刀取下來時很不安。當我慢慢穿上衣服趕走睡意時,眼前浮現了第二天當地的加利波利斯論壇報的頭條新聞:四個砍下的頭顱在停車場被發現!不過,謝天謝地,他們沒有露面,而騷擾電話也從此絕了跡。

Hiroshi肯定是更像一個武士而不是禪宗大師,不過武士刀的故事讓我想起一個他一兩年前在電話里告訴我的故事。

我們的婚姻解體的那會兒,他搬去了紐約追尋他的歌劇事業-這一夢想沒有實現(他的高“C”音有時唱得出有時唱不出,他又不肯學習假音技巧來讓他達到專業演出水平)。儘管一個聲音可以經過訓練變得豐富,男高音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不過,他還是從某些獨立的日本公司及城裡的門斯音樂學院的一個劇團那得到演出機會-以及跟合唱團一起在新年慶賀晚會上演出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

他還在日本航空公司找到了一個適合他的位置:賣團體票給劇團。比如百老匯要去日本演出或是芭蕾舞團或是交響樂團要帶一大批人和樂器飛去日本,他就負責安排航班和住宿。這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回日本看望父母。他的父親已患老年痴呆症數年,他很高興能幫他母親一起照料父親。這個工作是“銷售”,肯定傷害了他的藝術靈魂,不過它至少可以使他和藝術界保持聯繫,他也因此交了不少音樂家和劇院工作者的朋友。

我繞這麼長的彎子就是要講他告訴我的“武士和禪宗”的故事。他說,他最近幫一個禪宗研習團訂了一趟飛往日本的航班;那些人要去面見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師並聽他做一系列講座。他們想勸說Hiroshi也加入這個流派,並邀請了他去他們的廟裡一起就餐(Hiroshi酷愛哲學辯論,很享受和摩門教徒的幾次交鋒-有次我跟他去教堂,他和他們爭論了一大通關於一夫多妻制和黑人的問題)。

所以他就跟他的禪宗朋友爭論佛教(他對此一無所知)並極力貶低他們的精神領袖。他把自己逼進了某個邏輯上的死胡同無法脫身,結果他氣壞了-而非常有禪意的是-他沉默了很久(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突然起身,徑直走到他們神聖的大師畫像前,在那平靜的面容上畫了一把鬍子和山羊須。

會眾們震驚得不知所措,然後他們的領頭人站起來,把他的身體擋在那個聖像和Hiroshi這個褻瀆神靈的壞蛋之間。那傢伙“擺出了一個姿勢”-我想Hiroshi說的是空手道。Hiroshi呢?他什麼也沒做,盯着那人半天后向後轉,走了。

所有的信徒們都目瞪口呆。一星期後當Hiroshi以為會收到一張賬單要他賠償對肖像的破壞時,他接到一個電話說,大家開了個會,意見一致地決定不再拜以前的大師,而虔誠地希望成為Hiroshi的弟子-因為他所做的事情比他們的大師曾經說的或做的任何事都更讓他們有所啟迪。他大笑着把電話掛斷。

好樣的,我的小愛人!

我相當確定的是,我們的婚姻對Hiroshi來說是很挫敗的。我不認為這和我們的種族差異有關。相反,我覺得是我們的“個人走向”最終把我們分開的。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事事都要全力以赴。從星座上講,他是處女座,而我是射手座。我一說“隨便”,他就要抓狂。現在他不在了,我終於可以不必天天打掃房間,感覺自由多了。

我們的婚姻最後解體跟我們雙方都有關係。我那時在讀博士。我二十年前就想着拿這個學位了,所以拼命地趕我的博士論文。只是如此一來,我沒了時間陪他玩,只好把他留給了我的學生們。其中一個女孩和他年紀相仿,和他一樣好動,因此自然而然,事情就發生了,而我發現時已太遲。結果呢,他搬去了紐約,而我沒跟去。不久後他又有了另一個女朋友,是個日本人。她懷了孕,他如果還沒離婚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我們就這樣分道揚鑣了。因為沒有小孩,我們沒有爭論不休帶給彼此大的傷害。

過去十年來他一直住在紐約,不過是和另一個日本女孩。我想他已經安定下來,過得不錯-只是他還是每個月都會打電話來,如果我某一天不在人世了他也將繼承我所有的一切,儘管不是很多;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始終會是最好的朋友。就在今天,我還收到紐約來的愛心包裹,裡面裝着不少新澤西的日本超市裡買來的食物。

雖然每天都用日語說“我愛你”說了十四年,我現在已不記得怎麼說了。我能記得的是怎麼說“新年快樂!”也許是因為他的父母總是在新年那天打電話來,而我得記住怎樣準確地說出“Akemashite omedeto gozaimasu!”

我們婚後的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我是一個中國女孩的老師;她是一個網球冠軍。夢裡有句話我醒後久久不能揮去。我不知道我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過這句話呢還是自己在夢裡創造了它。這句話是:“東方人形成密切而持久的關係。”在教學和對夢的理解方面我都是弗洛伊德派的,我傾向於自己解釋自己做的夢。那時的我確定那句話有性的暗示或是有雙重意味,跟Hiroshi超強的性能力有關,可現在經過那麼多年後,我更願意相信那是一個跟精神的結合有關的卡爾·榮之類的夢。

喬治安,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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