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灣家計劃讓她暑假回新疆，因為補考而作罷。那是一個快樂的暑假，每天上午我們都以複習幾何為藉口溜到學院圖書館，學習到十點左右再溜出去到附近的山上玩。我迷戀握着小灣手的那種感覺，在野外的時候，我經常借過水溝或爬大石頭的機會握着她的手，一握住了就不放開。小灣開始比較警惕，要時不時張望周圍有沒有認識的人，好幾天後才漸漸放鬆，任由我拉着她的手。

有一天我牽着她的手爬上一座山，並肩望着山下的江流，我說小灣，要是別人看見我們這樣肯定覺得你是我的女朋友。小灣紅了臉說你胡說什麼呀。我說別人要牽你的手你答應嗎？小灣含笑說要看是誰囉。我不高興地沉下了臉。小灣微嗔道看你，女孩子牽我的手又有什麼嘛。我追問道那男孩子呢？小灣反問我說你說呢？我說我怎麼知道？不過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像這樣牽別的女孩子的手。小灣不好意思地避開我的目光，低下了頭。她的沉默讓我更加生氣，我賭氣放開她的手說小灣我不逼你，你想牽哪個男孩的手牽就是了，隨你便！小灣猶豫了一下說林躍，我都沒跟別的男孩子一起玩過，怎麼可能還手牽手？而且，而且將來也不會。

我大喜道真的嗎？小灣說當然是真的。我欣喜若狂，快跑三步，凌空連續翻三個跟頭，落在山坡的邊緣，驚出一身冷汗。小灣驚叫道你小心點，別摔到山下去。我定了定神，嬉皮笑臉道摔斷腿我自己活該。小灣跺腳呸我一聲。我興致勃勃地說我最近才學會了小虎隊一首歌，傻瓜似地邊跳大聲唱起《愛》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

考高中那年，我考上重點中學。小灣僅以五分之差落榜重點線。小灣說考試那幾天她太緊張，每晚只能睡着四五個小時。留在子弟校讀高中基本上意味着和大學絕緣，小灣的爸爸專門從新疆趕來，託了不少門路總算讓她擠進另一所重點中學。

忙完了入學的事，小灣和父親一起回新疆。回去的前一天我們約好在院後門見面。小灣因為去另一所中學而不開心。我雖然失望卻不願在她面前顯露出來。我如果有所顯露除了令她更不開心外，或許還讓她感到羞愧。我佯作開心地說好歹還在一個城市，而且兩所中學相距不過三里，要讓你回新疆讀高中就慘了。小灣抿嘴微笑說誰慘啊？我鄭重地說當然是我唄。小灣微紅了臉，好一會，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說不定我比你還慘呢。

開學前一天晚飯後，我去小灣姑姑家找小灣。小灣說她兩天前才從新疆回來。我們在田野間漫步，小灣遺憾道以後我們就不在一個學校。我說夏易跟你一個學校，平時你離他遠一點，沒事不要跟他一起啊。小灣輕嗔道你又在想這個，都跟你說過不會了。

我放了心，憨憨笑了。過了會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說我們兩個學校用的教材都一樣，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就問我，不要去問夏易。小灣嬌柔道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呀？我望着小灣美麗的笑臉，再也忍不住大着膽子說小灣，你當我的女朋友好嗎？我們不跟別人說，就我們自己心裡知道。小灣臉飛起了紅暈，低下頭沒說話。

我有點尷尬，臉也熱了，語無倫次地說我知道我不該現在就這麼問你。我們都還年輕，應該學習為主。你可以現在不答應我，我們現在就做好朋友。高中畢業考了大學你再答應我行嗎？小灣低低地嗯了聲。她害羞的神情是那樣動人，我痴迷地望着她說不出話來。好久，她抬起頭，看見我傻傻的樣子噗的一笑說你幹嘛呀。

燕子考進我們學校的初中部。開學的第一天大掃除，我看見燕子在教室外掃地，叫了聲燕子。燕子抬頭看見我，高興地大喊了聲師弟。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我臉一熱，讓一個黃毛小丫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師弟讓我感覺蠻不自在。我裝模作樣四周看了看，似乎她叫的是別人。我磨蹭着走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燕子，在學校你別叫我師弟，就叫我名字吧。

燕子明知故問說為什麼，你就是師弟嘛。我說是是，你小聲點好不好。我把她拉到一個人少點的地方說你看我高一你初一，高你三年級不說，個子也幾乎高你一個頭，你叫我師弟不僅我的同學聽見了會笑話我，連你的同學也會背地裡笑話我，我在學校還混不混了？燕子得意道但是我特有面子啊。我說那是那是，但是你說過你是師兄，要照應我這個當師弟的。你讓師弟在同學面前沒面子你不覺得過意不去嗎？燕子狡黠道我沒有過意不去。我只好說算我懇求你，只要你不在學校叫我師弟，我請你吃頓飯？燕子黑眼珠骨碌碌一轉說不行，三頓。我叫道三頓，太黑了吧？燕子說三頓還多？我本來要你請六頓的！第一頓，星期一不叫你師弟，第二頓，星期二不叫你師弟，第三頓… …我打斷了她的話說好好好，三頓就三頓。

中午放學我去燕子教室找她，她已笑嘻嘻地站在教室外等我。我問她吃什麼。燕子說這頓就先饒了你，就請吃餃子吧。我們到學校外一餃子店。等上水餃的時候，我趁熱打鐵說燕子，以後小灣在的時候你能不能也叫我名字，叫躍哥也行。燕子說你想呢，躍哥，難聽死了。哈，你是不是還在追小灣啊？她手指着我笑吟吟道。

我說沒，小灣那麼漂亮，我哪追得上。話是這麼說，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顯示出得意之色。燕子哈哈笑道你還騙我，看你那得意樣，小灣一定讓你追上了。我說還沒呢，我們說好考了大學再說。燕子雙臂往桌上一伏認真說師弟，小灣那麼漂亮，你可要小心囉。我說你也覺得她好看？燕子說當然，小灣眼睛大大的，睫毛翹翹的，鼻梁又挺直，皮膚還白白嫩嫩的，是人都會覺得小灣好看的。她進了高中肯定會有人追的，你就提心弔膽吧！

燕子說得讓我一邊高興一邊擔心。我自己安慰自己說不會吧，重點中學學習比較緊，管得又嚴，一般不會發生這種事。燕子說你是呆子啊？你也知道是一般不會發生而不是肯定不會發生。而且你不也是在重點中學嗎？怎麼也和小灣談戀愛？什麼邏輯？她一反問倒真把我問倒了。對呀，我這是什麼邏輯？

燕子一拍餐桌爽朗道不過師弟你放心，如果真有人敢挖你牆角，我幫你去扁那小子。月黑風高夜我們師兄弟二人黑衣蒙面，敲他幾悶棍，噼里啪啦，打他個屁滾尿流，保證他跪地求饒。她揮舞着雙手作棒打狀，興高采烈，仿佛真發生了這樣激動人心的事。

我諷刺道你的理想是當警察呢，月黑風高夜敲人悶棍的事你也干？燕子愣了愣，說不是還沒當嗎。當了就更簡單了，直接拘留到公安局去，小菜一碟。師弟，這事我幫你搞定，你以後對你師兄我多孝敬點，多請師兄我吃吃飯就行。哈哈！說完自己忍不住笑得滿餐館的食客都看了過來。

小灣的高中離我們中學相距不到三里，離我們院有十里。每天我們都乘院裡進城的早班車到中心花園下，再各自走到學校。高中班裡的同學不少騎自行車，還常常比試車技，看他們玩車的姿勢極其瀟灑，讓我也心痒痒的。家裡有一輛自行車，我開始學騎車。小灣說你以後騎自行車上學呀？我說學會了就騎車，騎車好玩。小灣撇撇嘴不沒說什麼。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又抵擋不住騎車的誘惑。我鼓勵道小灣你也學騎自行車吧，我們騎自行車有一大段同路，而且就倆人，說話也方便。小灣說姑媽不會同意，覺得路上車多騎自行車太危險，你以後騎車也要小心一點。

燕子不僅支持我學騎車，還要我學會了後教她。我擺起架子說教你學車的時候你得叫我師兄，要不叫師傅也行。燕子說呸，你想得美。你信不信，你要是敢不教我，我就天天到你教室外叫你師弟。我當然信，一起四年了，她的個性我還不清楚？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敢做。有她這麼個比我小的師兄真是晦氣，有時她真讓我恨得咬牙，越發後悔當初我怎麼那麼笨？她求我回去的時候只想到要求她手下留情，居然沒首先想到要求我當師兄。本來當初她答應我如果以後我贏了我就當師兄，好幾次我真躍躍欲試，但她人小鬼機靈基礎又紮實，除了空手搏擊我力氣大有點指望，其它項目都沒有十足的信心能贏她。我可不想再輸給她第二次。唉，她要是師弟我是師兄就好了，要不她大我一點也行啊，偏偏還比我小了三歲。

騎自行車其實只有一個要訣，就是掌握好平衡。有了練武的根底，騎車就是小菜一碟，沒幾次我就學會。我第一次騎車到學校就在校門口碰見燕子。燕子一定要讓我中午教她。就一個中午，她就不需要我在後面撐着車架，只是她個頭不夠高，二八圈的車蹬不了滿圈。看着她又得意又高興地蹬着車滿操場跑，我鬱悶透了，我學了好兩三天才學會，怎麼她就學得這麼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