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獨白：

　　我姐是不同意我回國內找伴侶的，她說她簡直太了解現在國內的女 孩子了。關於這一點我是不信的。直到我認識了這個山里女孩兒。然後因為我的緣故，把她一點點打造成和其他人完全一樣的物慾女郎的時候，我真的絕望了。這種 打造，是要加引號的，其實就是寵她。我開我的車到學校去接她。她是一個私立小學教舞蹈的老師，我安排她參加我學長的生日PARTY，給她買晚禮服，是專門 找了一個很不錯的設計師私人定製的……結果呢？她沒多久就向我提出了她要辭職的想法——

　　【開場白·奢侈品】

　　小石一眼望去還挺不錯，至少有中規中矩的周正。而且整個人有着比同齡人更為老到 的穩重和成熟。他極為紳士，懂得照顧女性感受，隨時會觀察你的茶是不是冷了之類。在着裝上也極為樸素簡單，基本就是格子襯衫牛仔褲的裝扮，笑起來的時候很 無心，一下子就暴露出了他原本就是80後的真實年齡。

　　小石自言自己最不該的就是會情不自禁去寵那些女生。他說他給女生花錢的時候，是不太懂得猶豫的，既然喜歡嘛，那就買，誰讓我喜歡你。可是後來他發現女孩子們見到禮物的時候比見到他本人還要歡欣。

　　小石就長了個心眼兒，不告訴她們自己家世如何。但結了婚以後總不能瞞一輩子吧。所以說還是要說的，不過早晚而已。況且即使不透露家世，小石也依然是那種搶着結賬的男人，他受不了男人和女人一起喝咖啡，卻讓女人結賬。這是不像話的。小石這樣以為。

　　“我在國外的車比這個要好，”小石開一部大概40萬元左右的車，“在國外買好車，性價比要高很多。”

　　奢侈品這個事情，是這樣，其實從始至終都不完全和價格相關，而是意味着稀有。

　　當奢侈品包包成為買菜籃子的時候，不拿奢侈品包包的人，反倒成了一種稀有。當曬富成為主流的時候，安貧樂道，反倒成了一種稀有。

　　當真情與真愛都可以明碼標價的時候，堅守自己內心情懷的樸素價值觀以及愛情觀，反倒成了一種稀有。

　　所有稀有的，均為奢侈的。

　　所有奢侈的，因為爛遍街了，所以也就不再稀有了，而變得稀鬆平常、審美疲勞，不僅不能提升人的品質，反倒會有使之下降的趨勢。

　　所以從這一點來看，小石想要在物慾的世界尋找一枚“純美的白色山茶花女孩兒”， 確實有點過於奢侈了。另外“純美的白色山茶花女孩兒”真不是沒有，而是一般像這樣的女孩兒基本都很普通，未必具有純美造型，扮清純這個事，讓人想起了時下 網絡流行的一個不太好聽的詞，叫做“綠茶婊”。有時候清純的內心和外皮，真的是會南轅北轍。——阿萊

　　受訪人：小石，31歲，未婚，上海人。曾在 少年時期經歷過家中的大起大落，所以自認為見識過在谷底以及峰頂時的各種人情冷暖。小石的家人現全部定居海外，只有小石往來穿梭打理自家的部分生意。也正 因如此，讓他有機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女孩兒，包括社會上的、高校里的，小石差不多交往了十個以上的女友，卻沒有發現一個被他形容為的“純美的白色山茶花女 孩兒”。他感慨像這樣的好女孩兒是不是已經絕跡了？他的現任女友，剛遇到小石的時候也是非常單純，結果隨着時間的推移，小石很無奈地在她身上也發現了極為 物慾的影子。這種感受讓小石十分失落。他打算這次回到父母身邊，在海外華人中找一個可以結婚的姑娘。至少那些姑娘，會有着差不多的家世，不會一門心思只看 到了他的錢。這是最讓小石感到挫敗的地方，如果他沒有錢的話，那些姑娘還會那麼低眉順眼黏着他嗎？！

　　小石的口述：

　　都說三十而立，該立了。我爸媽也是有這個要求的，希望我能有個家，生兩個娃，家 族希望嘛。我姐姐和姐夫其實也在美國陪着他們，但那不一樣，他們還是希望兒子這邊儘早開花結果。中國人的傳統嘛。我其實一直都在國內生活，在國內讀的中 學、美國讀的大學，為了家裡的生意又回到國內。我現在在國內的時間比在國外還要多。說起來有六年多了，交往的女友，差不多也有十個了。她們有名牌大學的校 花、有CBD的小白領、有從山裡出來的農村女孩兒，還有簽約公司的小模特之類。反正是形形色色，我對待她們的心，開始都是極為認真和平等的，因為在國外沒 學會別的，就學會平等了，我覺得人都是一樣的，只是機遇不同而已。所以我會尊重每一個和我認真交往的女孩兒，真的。我不是那種濫情的人，你別被我報給你的 數字嚇着了。我其實真的希望就只有一個女孩兒，就足矣了。傾心交往，沒有二話，舍她其誰！但現實真的不是這樣的理想狀態。

　　我姐姐是不同意我回國內找伴侶的，她說她自己就是女人，簡直太了解現在國內的女 孩子了。關於這一點我是不信的。直到我認識了這個山里女孩兒。然後因為我的緣故，把她一點點打造成和其他人完全一樣的物慾女郎的時候，我真的絕望了。這種 打造，是要加引號的，其實就是寵她。我開我的車到學校去接她。她是一個私立小學教舞蹈的老師，我安排她參加我學長的生日PARTY，給她買晚禮服，是專門 找了一個很不錯的設計師私人定製的……結果呢？她沒多久就向我提出了她要辭職的想法。說不想幹了。那點薪水，什麼都指望不了。她帶着我去看房子，我嚇一 跳，幸好那女孩兒告訴我說，想換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出租屋。我說那好吧，你看好了，我給你錢就是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其實是非常傷心的。她歡欣鼓舞地去 選房子，和房產經紀談得天花亂墜的，我就給我姐發微信說，是不是我的問題？為什麼我遇到的女孩兒，全都物慾得不行呢？！我姐回答得倒也簡單，你不在國內談 戀愛，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我明白我姐的意思，她也希望我到海外的華人中去找。那些女孩兒反倒沒有那麼物 質，十分真性情。只是個性中多少感染了國外的一些東西，家庭觀很西方。我是那種很傳統的人，家教也很傳統，還是適應東方的一些思維模式，包括出去之後吃東 西，也都是覺得越東方越好。一個人骨子裡的東西，其實是很難改變的。我父母雖然在海外定居有些年了，但我卻不是從小就移民過去。所以在我的觀念里，尤其我 爸媽從小給我看的那些經史子集之類的書，對我的薰染很深。首先我要找女朋友，一定得是中國人。我覺得這是一種血脈上的純粹和傳承。我還告訴自己要到國內去 尋找心上人，現在看來，我必須要退而求其次了。因為我不想和一個眼睛裡只認得錢的女人共度一生。雖然這樣說有點偏激、有點打擊一大片，但當我真心對待一個 人的時候，卻沒法分清她究竟是愛我這個人還是愛我的錢，這是不是也太讓人無法釋然了呢？！

　　其實最主要，我在苦裡待過。我們家經歷過那種大起大落的滋味。那時候我已經懂事 了，雖然還不到10歲，但是已經明白人情冷暖。那種身陷困頓中的人情冷暖。再說難聽一點，其實我爸媽也是經歷了這一番起起落落之後，感情反而被重新拾了起 來。在此之前，我爸已經有了新女朋友，打算跟我媽離婚。沒想到生意失敗之後，唯一陪伴在身邊的，就是我媽。絕對讓我爸感慨不已。結婚這麼多年，最經得起考 驗的，還是人心。有些人，只會錦上添花，卻永遠不會雪中送炭。能夠為你雪中送炭、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才是真正可以相守一生的人。現在我爸爸愛我媽媽在華人 圈裡是出了名的，別人不明白為什麼，我是知道的，我姐也知道。我爸給我媽買那些古董珠寶的時候，二話不說，多貴都願意。那是因為他認為我媽值。

　　我也想找一個讓我覺得值的女人，你明白嗎？但我遍尋千萬里，卻一個都沒有找到。 而且這種值與不值，也不是由她來判定，而是由我，有時越是上趕着我的女人，我越是會懷疑她的動機。這已經形成一個怪圈了。所以我決定聽從我姐的建議，在我 們自己的圈子裡找，這樣，至少可以省去一些猜疑。

　　【閃存現場】

　　阿萊：我猜想你這篇傾訴一發表，有可能就會有願意毛遂自薦的女孩兒或者女孩兒家長，你願意和她們聯繫嗎？

　　小石：你覺得呢？還是算了吧。

　　阿萊：萬一裡面有好的呢？

　　小石：好的會毛遂自薦嗎？

　　阿萊：那就算是一併答覆了對吧？

　　小石：對，要是有來的，你就一併推掉好了。我見識過的女孩兒已經夠多了，美的，純的，質樸的，每一個都說，我不是那種愛物質的女孩兒，我和別人不同，我再也不想聽這樣的謊言。

　　阿萊：其實誰都想簡單地活。

　　小石：沒錯，你這話才算是說到點兒上了。

　　阿萊：但沒法簡單是吧？

　　小石：真沒法簡單，你簡單了，別人正好方便算計。

　　阿萊：成為夫妻，彼此能夠信任確實很重要。

　　小石：沒錯啊，家庭又不是生意場。我總不能在外面藏着掖着，回家還藏着掖着吧。

　　阿萊：我那天聽一個男性朋友說，男人結婚多半是為了子嗣，作為女人，我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小石：怎麼說呢，他說的也算是一半的實話吧，如果我不能為了愛情結婚，就只能為子嗣結婚了。

　　【阿萊手記·怕了】

　　有句話叫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有的沒被蛇咬過，但是陪綁看人被咬， 就已經足夠噩夢連連了。有時候大環境的影響確實是存在的，能抵抗過大環境的人不多，別說國內了，整個亞洲，都得了物質至上的病。男人的虛榮在於女人要漂 亮，女人的虛榮在於男人要有錢。前陣子接觸了一些其他亞洲繁華地區的女孩子，真的挺奇葩的。純潔的外表下，果然包裹了一顆相當勢利的心。我是女人，都有點 看不過去了。

　　說到底，男人中，好男人還是多的；女人中，好女人也占大多數。重要的是你們對沒 對上眼，有沒有遇到緣分。有的男人，這輩子只肯對一個女人好，能做到無怨無悔，還真就讓他們碰上了。這就是福分了。好女人也是一樣。遇到了，對了，牽手 了，相視而笑，接下來就是雖磕磕絆絆卻也意趣紛繁的一生。一生特別簡單。我這些年聽了太多半生、一生的故事，真的覺得一切都是可以化繁為簡的。

　　那天坐在利順德的窗邊，深夜啊，路燈華燦，燈下就是海河，當時就想，這海河水和百年前的海河水其實是沒區別的，只是窗內的人變了而已。那種穿越的感覺，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