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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成:相親--獻給我妻秋韻
送交者: 晚成 2014年01月07日07:32:5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晚成回憶錄之三

  我從小就受到家人的寵愛,我父母共生養了我們八個子女,二男六女,我排行老五,但比大哥小十七年,在寧波人的傳統里重男輕女,我的出生給家人帶來不小的驚喜。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我正在南京大學求學,遠在上海的家裡,就要給我介紹對象。61年寒假回上海,父親跟我提出此事,我以為在跟我開玩笑,因為家父從來都是平等待人,對待子女更是,時不時戲弄一下兒女,大家一笑而過,是很平常的事。當我弄清了父親確有此意,而且已定了要去相親的對象,實實讓我驚恐起來。

 

那年二十出頭的我,在大學裡已萌生了戀愛的感覺,對象是我現在的妻,但是遠沒有到捅開窗戶紙的程度。她是我同班同學,一個整天嘻嘻哈哈甚至吵吵鬧鬧的調皮女孩,有感覺但不強烈,想接近但又不好意思,雖在同一班級但很少單獨相處,不過見面時卻相互調侃,我說東她非說西,話從來沒有說到一處去,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初戀。但是她與人相處時散發出來的簡單而糊塗的純真、活潑而浪漫的調皮樣,對她有一份多於其她女孩好奇心。

 

大二時,我是班裡團支部宣傳委員,我見她整天裡無所事事,有時還嘻笑人生,覺得她世界觀出了問題,我一向以為自己的世界觀十分端正,就同支部書記說我要找她談談,要糾正她的世界觀。找到她在宿舍的走廊里,談不上幾句,就沒詞了,方才知道,我其實根本不懂世界觀,更談不上去開導教育別人。她咪起眼睛,頭略抬高,用一種高的視角,帶着微笑看着我,似是在聆聽,實質是嘲笑,弄得我很沒面子,下不了台。

 

大三時,我同她分開了班級,他們班下鄉勞動,而她因健康原因留校勞動。我們班要同物理系一起上課,也就留在校內勞動,同在學校的‘人造肉精廠’工作,因此有了單獨接觸的機會。此時,我花一元二角買了二張《洪湖赤衛隊》歌劇的票,猶豫了三天二夜(沒睡着),終於鼓起勇氣,把票子給她,她居然欣然接受了。在觀劇那天,我們分別前往劇場,怕被同學看到,我們上大學期間,學生是禁止談戀愛的,但是並不是非常嚴格。我在戲院門前等了十分鐘,她才姍姍來遲,她還帶來一架望遠鏡。因為我囊中羞澀,用僅有的二元中的一元二角買票,只能夠買後排的票,剩下的八角,以備急用如臨時買點小吃之類。我們看的是原創原班人馬演出,之後《洪湖赤衛隊》的歌就迅速紅遍全國。我和她的關係也有了一個新的發展,但沒有什麼承諾,我還懷疑是否有別的男孩在追求她, 或者她的心已經有了歸屬。

 

回到父親向我提親的事,他問我有沒有對象,我就含糊其辭,但對於他要我去見女孩的提議,確實沒有興趣。因為在上海時間短暫,過了寒假還要返回南京上學,這件事不宜拖得太久。這時我三姐的決斷起了作用,三姐比我大二歲,但對事情的明了卻與她年齡不相附,好象三十多歲女人那樣的老到。她一針見血地問我,是不是那個女孩,戴了一付太陽眼鏡,你給她拍了不少照片的?還有一張是你和她還有另一男孩一起的三人合照?三姐怕我交友不慎誤入歧途。確實,那個時代只有為數不多的女孩,戴着大墨鏡,在人前晃來晃去的,我當時也實在是有口難言,說那個她是女朋友,但沒有把握,沒有板上訂釘的事實做依據,說她不是女朋友,戲都一起看了,照都一起拍了,再說不是也很難說服自己。當時那個社會,往往連手都沒有拉過的,就已經決定終身。

 

 於是,我寫了一封信給她,其實在上海,我們二家距離步行只有十五分鐘,但總是以筆代面談,為了打筆仗,斗鬥嘴,就經常寫信,上午寄出,下午收到,至多今天發明天就到。我在那封關鍵的信中說,我父親讓我用毛筆寫字,我卻想用鋼筆寫,不知你有何高見?她心領意會,立馬就回了信說,“你是孝子,你父親要你用毛筆寫,你就聽你父親吧。”收到這樣的回信,我就更加吃不准,她算是明確說了不字,還是反過來試探我的誠意,或者是她假裝矜持,實質是再試我的虛實。她說來年齡與我相當,也是二十出頭,但卻有着許多虛擬的戀愛經歷,在高中畢業前就通讀了三遍《紅樓夢》,閱讀過無數歐美情愛小說,諸如《安娜卡列妮娜》、《復活》、《約翰克利斯多夫》、《飄》、《茶花女》等等,她還看過不少言情越劇、滬劇,諸如《庵相會》、《碧落黃泉》、《鐵漢嬌娃》、《紅樓二尤》等等等等。相比之下,我還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毛孩,中學六年,在一所清一色男生的男子中學渡過的,讀了六年書,當了六年和尚,有的是與同學打架爭鬥的經歷,卻沒有戀愛中應對和決斷經驗,更沒有佯裝和撒謊的技巧。

 

一邊是家人急急地催促,一邊是那女孩分辨不清是和否的表態,弄得我心猿意馬,非常不定,晚上失眠了。這時家人說,去見見也沒什麼,就當一次做客人,認識一下人家,看不中就不一定聯繫下去,況且已經說好要去的。在家人連哄帶勸(其實是騙)下,我終於同意了去看看,我真的就是去看看而已,但沒有把去看看告訴那女孩,想去看看後,事情就會告一段落,還是繼續我與那女孩的故事,把模稜二可的關係進行到底。

 

可是,我的家人卻不把去看看當作就去看看,他們立馬就開始了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物色禮品,設計出場的人物和我亮相的行頭都考慮計劃得一應齊全。去相親以我父親為代表團團長,由夫人即我母親陪同,我大姐和三姐作為“團員”,三姐兼作“秘書長”,前後上下,跑前跑後,非常忙碌。我作為“主角”,服飾上下了一番工夫,上身是咖啡色萬立丁面料的絲棉棉襖,下穿一條同樣面料的銀灰色西褲,腳蹬鋥亮的黑皮鞋,剛理了發,塗了凡士林,吹得油光水滑,用現在的話講cool到極頂了。禮品送的是什麼已記不清了,毫無疑問用的都是精品。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相親女孩的姑母家,住在上海重慶南路的大陸坊,說起大陸坊,現在人可能已不熟悉它曾經的輝煌,三四十年代上海一些文化名人如魯迅等人曾居住過這裡,直到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前,在此居住的還有不少名人或者有錢人家。她姑母到底是什麼背景,並不清楚,但至少家境殷實,住的三層樓上下的大房子,可見一斑。

 

 大家進門後,相互介紹並寒喧着,他們出席這次相親儀式的有女孩父親,戴一付金絲邊眼鏡,但初一看像個鄉下紳士,後來才知道他原是商人,57年打成右派後一直住在紹興鄉下,與妾為伴,這次為女兒相親一事專程來上海。另一位是女孩的母親,就生活在上海,與女兒及小兒子在龍門新邨居住。為參加相親,特地與丈夫在姑母家來接待我們,其母看上去忠厚老實,甚少言語,但極其關注,始終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此時,不但是她母親,而且全部的家人都注視我,我被眾人目光聚焦得面頰都發燙了。

 

坐定後,才發覺我來看看的女孩並沒在場,但誰也沒問,我更沒問,因為我當時確實是來看看的,因此沒有強烈的欲望看看她,但多少還是想看一下,到底會是怎樣的女孩會出現。我父親和女孩的父親在不着邊際地漫談着,不見女孩出來,似乎並不着急,好象觀京劇,任憑開場鑼鼓敲得震天價響,卻不見主角登場,直到龍套們做足工夫,拉開了架勢,主角才姍姍上場,是一個道理。

 

大概她姑媽看到架子已擺得差不多了,才差人把女孩從樓上深閨中請了下來。那女孩姓歐陽,芳名曼茜,長得白皙端莊,略略胖一點點,是上海工學院二年級學生,低我二級,卻與我同齡。後來才知道58年與我同一年參加高考,因家庭出身不好,被發配到安徽工業專科學校大專班(現安徽工業大學),半年後藉故綴學,60年重新參加高考,去了上海工學院,並任學生會學習委員,可見學習成績相當不錯。

 

 她姑媽向我介紹說,這是歐陽曼茜同志,把同志這個詞拉得特長,又對歐陽曼茜介紹說,這是晚成同志,這二聲同志,就把我和她拉在了同一陣線,以共同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作為終生的志向。歐陽曼茜自始到終都沒開口講一句話,但一直保持友好的微笑。我也保持同樣的姿態,僅偶然應答一句來自歐陽曼茜方面的父母姑媽的詢問,但不斷拿餘光偷偷地掃一眼歐陽曼茜。

 

接下來是吃點心、交換彼此的地址,約定下一次會面的時間和地點,這已完全超出我僅來看看的範圍,豈止是看看,完全被有計劃有預謀的操縱所控制,一旦進入這個相親程序,已是身不由已了。

 

 從此開啟了一段情史,每年寒暑假期間,我們有幾次約會,其餘時間,我在南京,歐陽曼茜在上海,大約半月或一月通一次信,直到一年半後結束了這場戀愛關係,互相連手都沒拉過,二地相隔的通信,甚至算不上柏拉圖式的戀愛,至少柏拉圖還有愛意其中。不過歐陽曼茜是個好女孩,她溫爾文雅,學習成績出色,在我畢業以後的二年,她留校當了大學老師。她給我的生活留下的印記是聲樂和古典音樂,在我們約會時,她時常請我去聽音樂會,我是話劇愛好者,則多數買上海人藝話劇票,從此後,我知道了著名歌唱家周小燕、於淑珍,而且至今我還有聆聽古典音樂的習慣,雖然我依然不太懂。

 

現在回過頭來說說那女孩即秋韻其後的反應。在去看看後的相當長時間,秋韻並不知情,以為我並沒按父親的意志,去用毛筆寫字。這年寒假,我們還去了老城隍廟玩了大半天,拍了許多照片,寒假快結束前,她請我去看滬劇《鐵漢嬌娃》,是中國版的《羅密歐與尤麗葉》,兩家世代仇恨,其兒女卻刻骨銘心的相愛,結果雙雙徇情於廟中(莎士比亞劇中描寫的是一座教堂),劇情很令觀眾感動。我隱隱約約感到,這有情人終於不能成眷屬的隱痛。寒假結束返回南京後,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但是很少與秋韻聯繫,這種情形長達一年之久。期間,我有了女朋友之事,逐漸在同學們中間傳開,由秋韻閏中死黨憤怒地告訴她,並且表示要為她採取行動制裁我。我的一位同班女同學,是系的團總支委員,她也介入了,詢問秋韻事情來龍去脈,秋韻表示,不要說晚成有女朋友,就是他沒有,我秋韻也可以給他介紹幾個(?),其憤怒情形已完全寫在臉上了。之後,秋韻親自遞給我一封信,要以“同學”的身份同我談一談,我自知理虧,閃爍其詞地談了陣子,又毫無結果地結束了。

 

一九六三年二月初,我歷經了二次考試,一次是期末大考,溫習了一個月功課考了,接着又是考研究生,強度更大地複習了一個月,好不容易考試結束了,人在精神上已接近崩潰,還得了神經性腸炎,肚子拉得人已消瘦了許多,那年寒假因此而沒回上海。考後在校園裡遇到同樣寒假不曾回上海的秋韻,她看見我明顯的消瘦,十分驚訝,很順便地說,我請你吃肉給你補補。此時校內正值寒假,同學大多已回家,我們接觸也不用避人耳目,就選擇某天在南京玄武湖公園一個餐廳就餐,真是吃肉,很豐盛的一頓午飯,秋韻很慷慨地買了單,足足花了二元錢,這相當於女同學一個星期的伙食費。

 

午後在公園內一處大草坪中間,坐在暖和的太陽光下,慢慢地聊起來,與往常不一樣的是談話比較嚴肅,從中得知她中學時的學習居然在年級中也是名列前茅,又得知一直以來她收到一些追求者的來信,也有一些同學給她介紹對象,均被一一婉絕。她給我的信息再也明顯不過,我覺得很難過,很為難,很難表態,我覺得腳踩兩隻船是不道德的,但感情的天平正在傾向秋韻。此後的半年中,我們又恢復了約會,我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是同學間交往,不是在談情說愛。在這期間我們看了不少話劇,如《卓文君》、《越王勾踐》等,也看了不少電影如《生的權利》、《復活》、《白夜》等。

 

期間正是三年大饑荒之後,學校里思想控制相對寬鬆,經常有組織文學、音樂、電影講座,其中有關《復活》的講座,聽了之後,特別引起我們之間的爭論。《復活》中的主人公聶赫留朵夫實際是個懺悔型的貴族,一直在對被其遺棄的女主人公,一個地主家養女卡秋莎做着一切補償,使自己在精神上和道德上得以復活。秋韻堅持說不能原諒聶赫留朵夫的一切罪行,我卻說你總要給人家改正錯誤的機會,聶赫留朵夫為贖罪,一直伴隨被誣陷流放的卡秋莎到西伯利亞。秋韻明里指聶赫留朵夫,暗裡說的是我,我心裡是明白的。但她點到為止,不聯繫我們自己,大慨她內心還是寬恕我的。

 

19637月,我們大學五年的學習生活行將結束,我確定分配在瀋陽中科院林業土壤研究所,秋韻則被分配在湖南省氣象局。臨離校的一天晚上,秋韻請我到她在南大當付教授的阿姨家去,當時她阿姨正出差在外地,秋韻幫她看家,我也就有機會同她單獨相處。相聚時,大家為即將的分別,感到隱隱的傷痛,見面後,大家都不怎麼說話,卻有着說不盡的哀傷。我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改變一切,向她表示深深地歉意,並且說我會常常地想念她的。秋韻則似乎看透了一切,反而勸說我不要難過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過去了的事,會隨着時光的流逝,逐漸淡忘的。但是我確信,這段愛的記憶已深深地烙在彼此的心靈上,不但是初戀純潔的感情,還有有情人終於不能成為眷屬的永恆痛楚。

 

歐陽曼茜和我的分手是在我我回到上海,並且知道了我分配到瀋陽之後。1963818日上午,我到龍門新邨她家時,她的母親故意迴避我,已去了姑媽家。我們單獨談了二個小時,我要求與她確定關係,所謂確定關係,是指以後“保證要結婚”的關係。理由是我已畢業,並且分配到了瀋陽,當時在上海人眼裡,出關到了東北,就是冰雪荒漠之地。她說現在她還未畢業,要確定關係,也要等二年後再說。我當時有意逼她,一定要她馬上決定。估計她是聽了她姑媽和母親的話,就堅持要兩年後,看情況,再做決定是否確定關係。雙方似乎都沒有退讓的意思,最後我只能告辭,在她送我上電車回家時,她說,我們都不對,我說,那麼我們從此之後,又是自由的了。

 

從此一別再也沒見面,之後我到了瀋陽,與她還通過幾封信,她在最後一封信上,寫了一首德國詩人歌德的詩,詩中(大意)說,

 誰說哪一個女孩不善懷春,

  誰說哪一個男孩不會鍾情。

 

  啊! 迸發的愛情啊

 

回到上海沒幾天,即1963818日上午,我同歐陽曼茜關係就這樣結束了,與其說她拒絕了我,還不如說我逼着她走向分手。如果這已經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我要把自己的命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要當機立斷、刻不容緩,我要立刻行動。

 

中午與歐陽曼茜分手時,我記得還對她說,現在我們彼此自由了,到了晚上七時半左右,就到了秋韻家裡。此時她正在招待一大幫同學,快吃完晚飯,她的同學也是我的同學,都知道我和秋韻之間的底細,見我來了,飯局也結束了,紛紛一個個與秋韻告別,不一會兒就走得一個都不剩了。我鼓起勇氣說,我想找你談談好嗎?此時已是晚八時左右,我們沿着淮海路再到延安路,直到十一點許才送她回家,她在談話中問了一個致命的問題,如果歐陽曼茜同意與你確定關係,你還來找我嗎?此時,我已經失去了所有道義上的制高點,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三天后,我左等右盼,總算收到了秋韻的信,信中說,“經過考慮,可以發展朋友關係(或戀愛關係)”,此時離開我們去南北兩地報到工作,僅僅二個星期時間。我們高興着,因為終於正式可以相愛了,我們悲傷着,因為從此將是無盡期的分離。這一分離一直到了一九七二年才結束,而這漫長的九年中,我們歷經了更慘痛的人生,差一點就永別了。

 

在上海西郊公園,我為秋韻拍幾張照片,這一“定格”成為永遠的經典。

 

我要寫這一段回憶錄,已經構思了很長時間,原本想寫成一個輕鬆的甚至是搞笑的故事,但是,寫着寫着就變成了悽美而傷感的回憶。

 

據說歐陽曼茜後來的命運也是苦難的,自從我們分手後,她的姑媽又在上海,為她物色了一個男朋友,文化大革命前結了婚,可她丈夫在文革中得了精神病,最終英年早逝。她姑媽也深感內疚,把文革後落實政策退回的財產,以及大陸坊這套大房子全給了她,然後歐陽曼茜說,我什麼都沒有了,要房子遺產還有什麼意思呢。八十年代她去了美國,她哥哥已早先從香港移民美國,據說她已定居在洛杉機。當初如果沒她姑媽對她強烈的控制欲,而由她自己作出戀愛和婚姻的選擇,也許她會過着幸福、安定的家庭生活。

 

一直以來,對於四十八年前我去相親,以及一系列事情的後果,我以為秋韻說過的,“你父親要你用毛筆寫字,你就聽你父親的吧”,也要負一半責任。隨年代越來越久遠,回憶則越來越深刻,秋韻早已用一系列的事實,表明她對我們初戀的愛的堅貞。1963年當我們要面臨無期的南北分離時,毅然與我確定戀愛關係;1966年我即將由瀋陽調往北大荒工作時,義無反顧地與我結婚;1968年我被打成現行反革命,政治上已宣判了我死刑時,她毫無動搖之意,堅定地維護着這份愛;1972年我南調無望時,她又毅然決然地來到了冰天雪地的荒原,與我會合,開創了艱難的生活歷程。移民到加拿大後,她的一切又從零開始,在Mall里打掃過廁所,當過住家保姆,做過飯店洗碗工,從英語口語一句不通,成長成聯邦政府研究機構的科研人員,並獲一項自然資源部科研集體獎項,每人有一獎盃。

 

我要引一首秋韻於1964作的七絕,來見證她愛的堅貞:

客鳥千里棲枝窩,

野曠天清苦無伴。

瀟湘路遙期有盡,(注一)

飛越洞庭入遼空。(注二)

    敬晚成留存。

    秋韻癸卯末。

 

我想以此回憶錄獻給她,作為對她的生日的獻禮。願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注一,秋韻當時在湖南工作。

注一,晚成當時在遼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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