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夫妻，倆人都是我們的朋友，正在鬧離婚。我家的PARTY她沒一起來，過後約我單獨見面。

 

見面之前我準備好了一些安慰，一些同情，一些模稜兩可的個人經驗，不論是媒妁之言還是自由戀愛，婚姻過了二十年就沒有區別了，睜隻眼閉隻眼過吧。可是我沒有插話的機會，我被帶入到他們夫妻的私人空間，廚房，乃至臥室。我感到不適，這樣的故事聽的多了，可是活生生面對面，我還是頭一次。我極力調整着自己，漸漸地明白過來，她壓抑了太久，她需要排泄，而我就是那個垃圾桶，不管能不能盛得下，我得任她傾倒所有的怨恨。

 

他軌都出了10多年了，這次的是兩年前才又鋪的新軌。

 

她19歲開始和他戀愛，從依然大大的眼睛、白晰的皮膚可以想見她當年的風采，連他自己也承認，他是花了相當多的心思極盡溫柔之能事方才贏得美人歸。

 

和世上所有的陳世美一樣，他來自農村，家裡一貧如洗，當時他還在讀書，婚後的小家基本上是靠她一人的能力慢慢添置起來的。很快，他去歐洲某國深造，置裝、盤纏，她傾家蕩產送他上路。收到來自歐洲的第一封信上他感激涕淋：我這輩子最感激的女人有兩個，一個是我媽，家裡那麼窮我又是老大，她供我上學；一個就是你。

 

男人的話信得住，老母豬都能上樹。不到半年，這些話就像P一樣放掉了，留學夫人登堂入室。

 

10年前全家終於團聚在美國，男主外女主內，夫唱婦隨，小日子看上去挺好。

 

有兩件事我印象很深。一次是一幫朋友去湖邊野營，晚上大家洗漱過後點着馬燈打牌，我聽他輕聲對身邊的太太說：“這件汗衫穿着不舒服。”

 

太太馬上伸過手指捏住他的短袖袖口，捻了捻，小聲關切地回道：“哦？是嗎？全棉的啊。”

 

聽太太那麼一說，他馬上就放心了，踏實了，不再作聲，舒舒坦坦接着打牌。

 

那時候我還靦腆，不擅開玩笑，只東施效顰地學了這招兒，以後再買衣服，我一準兒會捻一捻袖口，成了檢驗標準了。

 

另一次，我在中文學校兼任老師那會兒，常能看到他送女兒上課。他看上去很年輕，身材保持得也好，有人誇他像高中生，他樂得嘴角恨不能咧到耳根上去。

 

我見不得他的洋洋自得，就刺他，“高中生？高中生他爹吧？”

 

男人不長成林大哥永健那樣平實質樸豁達幽默怎麼能算帥呢？不甘心當牛糞的男人怎麼能綻放成一坨好糞呢？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看上去不錯的家庭，男人掙錢，女人持家，女兒美麗歡快如天仙一般。儘管歐洲和美洲之間一直都暗流涌動，但日子還能波瀾不驚地過，直到去年初又翻起浪花，浪又打出了新浪。

 

我在家裡備了幾樣小菜，請了另一對夫妻陪坐，大家和他共商少年夫妻老來伴之大計，未果。他拒絕任何和談，非離婚不可，叫囂着“我要搬出去住，去她那裡住！”。

 

他給她指了兩條路：

 

１。婚可以不離，但是你得給我自由，我悄悄地去（她那兒），悄悄地回。

２．我給你１０萬，你乾乾脆脆走人，給新人騰地兒。

 

半輩子了，她伺候他像伺候ＫＩＮＧ，他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專職服侍，到頭來他理直氣壯盛氣凌人：要想有飯吃你就得如此這般。。。

 

古人有三不休妻：無所去不休，先貧賤後富貴不休，與更三年喪不休，可以說她三條都占上了，她沒有服喪她盡了３＋Ｎ年孝。可是，不管有多少清規戒律，新人不如古啊。

 

從“我這輩子最感激的女人”到如今她手機裡他的怒吼“你這個潑婦，潑婦！我要跟你離婚！”，２０年，讓一個女人從賢妻走到潑婦。望着眼前紅顏已老的女友，難道這就是婚姻？被淚水澄清了真相後的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