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滿月了，哥嫂已經精疲力盡，只有餘效獨自送婆婆回國。

他們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好像把創傷留給時間，疼痛就會自行消失。可是，彼此心裡都構起了坎，曉楓知道余效是怨恨她的，“她是我媽，辛辛苦苦把我養大”是沒錯，可是父母也是需要成長的啊，好父母就一定就能順理成章成為好公婆嗎？以情換情是不是更現實些呢？

生活已無法恢復原樣，日子還得繼續。

余效如期完成了學業，又採納哥哥的建議，為適應就業市場，換個熱門專業繼續讀。新專業沒有獎學金，曉楓的擔子便更重了，房租吃喝等一切用度，還有每學期4000刀的學費。

曉楓換了一家餐館，是一對中年台灣夫婦開的，不再是自助餐，小費能好些。面試時老闆娘JUDY不看好曉楓，上菜要一手拎支架一手托橢圓形的大托盤，托盤上至少也得有兩菜兩，她看曉楓的體格直搖頭。

一周的試用期，JUDY跟着曉楓跑了一周，起初曉楓只能托起一份飯菜，其他的就得靠JUDY了，到了桌旁一邊上菜一邊跟客人們介紹，這是我們請的新人，如有不周請多關照之類的話。下班一結算，曉楓的收入是以前的兩倍還多，她知道有一半是JUDY的勞動，就要和她分，JUDY擺擺手笑笑，留下吧。這一留就是一年。

工作很辛苦，JUDY夫婦對員工也不薄，晚飯從來不做菜單上的菜，都是特意從東方店買來的食材，椒鹽蝦、蔥姜螃蟹是曉楓印象最深刻的。有一次吃飯時間了曉楓還沒完工，JUDY就單獨打包一份給曉楓留着，這事啟發了她，每過一陣兒她就“忙”一次，飯菜帶回去給余效改善伙食。

這家餐館在辦公區，周末生意淡不需要人手，曉楓又找了一家周末的工，兩份收入就能支付所有費用了。其實也有人邊讀書邊打工的，男人女人都有，可是曉楓知道打工的滋味，也知道余效的性格，她捨不得他，就用她80來斤的身體將余效護在受氣挨罵呼來喝去之外，獨自支撐起那些最艱難的日子。除了掙錢和操持家務，曉楓沒幹過別的，余效的同學聚會，她去過一次就不再去了，她自卑。一個少年班出來的女生，張口閉口紐約時報雲華盛頓郵報曰，曉楓聽不懂，也顧不上弄懂，當務之急是溫飽，學費。

每天下工前要到前台換小費，10個1分換1毛，10個1毛換1塊，10個1塊換1張，這樣的訓練將“積少成多”、“積跬步至千里”深深地刻在曉楓心裡，更加珍貴的是那段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着往前挪的光陰，成了他們一生中又一段美麗的記憶。

經過夜以繼日的努力，余曉很快又畢業了。終於可以為自己打算了，曉楓迫不及待上了學，邊讀書邊做周末工，一直堅持到余效找到工作，可以給她付學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