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桦树 于 2011-11-6 00:24 编辑
去西藏是很多人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准备了多次,但都没有成行。直到这次回京,我的朋友问我:“还打算去西藏吗?”
“当然!”我斩钉截铁地。
“现在愿意去吗?”
“现在就走!”每一相思,千里命驾正是我的个性。
遥遥,韩大姐,小元姐等知道后马上告诉我,要先吃药,注意高原反应,动作尽量缓慢,但我都当成了耳边风。临行前我有一点咳嗽,秦朗对我说:“如果感冒是不能去西藏的,会引起肺水肿,得了肺水肿,在那里很容易死亡。”我心说,这个秦大少爷可真是婆婆妈妈呀,那种万分之一的好运气,怎么会被我碰上?
然而,当导游前天晚上把极度痛楚的我送到林芝人民医院时,我头脑清醒地意识到,是该我买乐透奖的时候了。
急诊值班室里坐着个脸膛黝黑的藏族医生,他一看到我乌紫的嘴唇,就说:“你给我一根手指。”
我把右手张开:“要哪一根?”
他笑了,有点儿生硬的普通话:“食指吧。”
我于是把别的四根藏了起来,他抓住食指用夹子一压,脸色马上变得更黑:“严重缺氧。还这样咳嗽,如果肺水肿就麻烦了,在高原死亡是很快的,你马上去照胸片。”
透视科的大夫让我脱掉外衣,胳膊抱着冰冷的铁板仪器,他说:“我让你吸气,你就憋着。”我说:“好”。几秒钟后,他说到外面等着去,有事会叫你。
我坐在廊子里的椅子上,感觉头颅胸口疼痛,身体在发烧,生命力降到了低点,而虚弱并没有让我觉得暗淡无光,灵性还是在闪耀。这时听见了医生在喊我的名字。
“有事儿吗?”我问。
医生:“肺水肿!”
我又一次听见了秦朗说的那三个字。
“马上住院,安排床位,输液吸氧,最少要住三天才能行动。”医生催促着护士。
我看着那个大眼睛的护士问:“你也是藏族吗?”
她点头。
“你真漂亮。”
“都这么紧急了,你还说这些。”她很泼辣的。
我合眼躺下,身体轻盈地漂浮了起来,脑子异常清楚,想起前天在拉萨,叶农带我去看田文,他很认真地告诉我:“西藏的神秘在于无常和不可测,无常就是正常,生也正常,死也正常。”
原来死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突然想起临来西藏前的那个晚上,和老友通话,莫名地说了一些永远不为人知的事情,自己也觉得诧异,真好比冥冥中的宿命,幽灵一般,只有在西藏才能感受得到。 我拿起手机苦笑地给秦朗发了一条短信:“真糟糕,我得了肺水肿,感谢你告诉我这个词儿,不然我不会来医院。”
秦朗回复:“马上离开西藏!”
我请护士把医生找来,告诉他我不能在林芝住三天院,我要回拉萨,他坚决不允,说只有林芝海拔不高,是西藏最安全的地方。我说那我返京,他说可以,抵京后立刻到医院复查。
经过各方帮忙,终于买到了第二天最后一张从林芝飞往成都的头等舱机票,一夜的输液吸氧治疗,烧基本退了,让我感觉完全好了。
清晨7点,四处还是漆黑,出租车载着我在高山大川里疾驶。我默默地望着窗外,感受着一种高空之气,寒冰在近,孤寂无边。太阳出升了,万物如此沉静,我诚实地面对自己,是否甘愿生活在冰雪和高山,在生命中搜寻一切陌生和神秘的事物?答案居然是否定的,自己也震惊,原来我渴望孤独更害怕孤独,幸福之渊于我已不再是这种完全自由的空灵,而是一点一滴的,缓慢的,娓娓动听的温暖流溢。。。。我应该离开这里。
接近傍晚,终于回到了北京,我的西藏之旅半途嘎然而止,对于永远追求完美的我,这是一种痛心的缺,然而,正是这笔缺,或许会让我回味一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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