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逛書攤花五毛錢淘到一本《趙瑜批判》，長江文藝出版社1999年6月出版，作者李力研，號稱是趙瑜在體工隊時候的師弟。這本書敘述了《馬家軍調查》出版之後的方方面面，其中很大的篇幅涉及到了“開來女士”。

這裡首先需要交待一下趙瑜和馬俊仁是怎麼碰上的。趙瑜是寫《強國夢》出的名，88年奧運之後接着又來了個《兵敗漢城》，專門給體委領導添堵，是屬於和中央沒有保持一致的那一類。而老馬還沒成軍的時候，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等他帶的隊伍出成績以後，當時學院派的那種態度真是很難表述。要說老馬用興奮劑呢，誰都不信，他連飯錢都困難呢，哪兒還有閒錢買興奮劑；要是老馬沒有用興奮劑呢，如此大幅度地提高世界紀錄，還是沒法讓人相信。但不管怎麼樣，老馬成了，成了一牛人，成了一神人！開着在歐洲比賽得的大奔，奔馳在遼寧的田野上，沒人敢管。

如果一個人沒有了約束，那就肯定得出格，出格出到一定程度，那就得出事兒：後來馬俊仁出了車禍，非常嚴重的車禍。隨之而來的，隊伍不好帶了。不早不晚就這個時候，趙瑜來到老馬這裡，說是要採訪他。老馬在媒體前面的風采咱們都見過，人稱“新聞博士”，絕對的能噓乎，絕對的有新聞價值，比如說什麼：“咱也有興奮劑，咱們的興奮劑就是------為國爭光！”還有什麼：“世界紀錄就是我那錯別字，咱說改就改了”，等等等等。大家別以為老馬就是一滿嘴跑火車的主兒，其實他在媒體面前沒什麼掏心窩子的話。可他見了趙瑜之後，很談得來，兩人惺惺相惜，相見恨晚，馬上就是稱兄道弟。後來稱兄道弟都不夠，老馬當着他的隊伍的面稱這是咱們的“趙政委”。就這樣，“趙政委”在馬家軍蹲點五十天，採訪筆記寫了一書包，然後走了。

過了一段時間，1998年5月，《中國作家》發表了40萬字的長篇報告文學《馬家軍調查》，立刻引起全國轟動，有數十家媒體轉載（說來慚愧，那時候俺還在專心打工掙買房子的頭款呢，到現在也沒讀過這個《調查》）。《調查》的出籠首先就是把老馬給氣病了，後來老馬從病房裡透露出來的意思有幾條：頭一個是“我比竇娥還冤”，我為國家爭得了榮譽，現在落得這麼被人批判。第二個是“趙瑜這人不地道”，咱倆喝酒嘮嗑侃大山的話你咋就都寫出來了，整完了也不先跟我通個氣兒。第三個就是要和趙瑜打官司，要恢復名譽，即使傾家蕩產也要打贏這個官司！

這個時候，開來女士就閃亮登場啦！

在《趙瑜批判》這本書裡，“開來女士”就是“開來女士”，從沒有提過她姓什麼，所以這裡我也就繼續使用“開來女士”這個稱呼。當初老馬大放異彩的時候，大連市政府和老馬接洽，請他將訓練基地設立在大連，幾番交流之後老馬還就答應了。於是，馬家軍和萬達足球還有大連服裝節就成了大連的“名片”。現在，“名片”讓人家劃了一道子黑，名片的持有者當然會有所動作，特別是這位持有者還是個非常注重形象的人。他就是薄熙來。

薄熙來當年為了表示對馬家軍落戶大連的支持，把親兒子都送到基地去訓練。練中長跑那是多苦的差事啊，瓜瓜才幾歲啊，，，，，，後來練了多久、成績如何就不知道了。我很好奇為什麼要起個“瓜瓜”這個名字，一般情況下就聽過“呱呱落地”，最正常不過了。而就我知道的有兩個“瓜”連起來的字是“蓏（裸）”，草本生的果實。嚴格說樹上結的叫“果”，比如蘋果之類的；地上結的叫“蓏”，比如草莓之類的。如果五穀歉收叫“飢”，苽蓏不足叫“饉”，聯想到開來已經有了“谷”，如果兒子再有“蓏”，那就再無饑饉之虞了，所以起了個名字叫瓜瓜。等我在網上一查，沒這麼回子事兒，純粹瞎掰嘛。

1998年8月12日，瀋陽中級人民法院受理了瀋陽馬氏保健品公司控告《中國作家》和趙瑜的案子，控方索賠600萬元人民幣。

1998年10月，總部在大連的《東北之窗》雜誌以10月和11月合訂本的形式隆重推出《我為馬俊仁當律師》，副標題是“開來律師推出經辦‘馬俊仁案’思辨大紀實”。在這篇文章的編者按里有：開來律師是國內外知名的律師。。。那本《勝訴在美國》使她贏得了“律師中的作家”之譽。。。名教練狀告“名作家”、“名雜誌”，牽扯進名律師勢所必然（注意：名教練、名律師是沒有引號的）。。。果然，雙方不約而同地找到了開來律師。

這個出場，那是相當的閃亮。然而，“思辨大紀實”，思辨，沒影兒的事兒嘛，純粹一忽悠。

所謂“雙方不約而同地找到了開來律師”，老馬這邊應該沒什麼懸念。可是，《中國作家》這邊為什麼要找開來律師？《中國作家》有自己的法律顧問，而且大家都知道，馬家軍是大連的名片，大連的市長是薄熙來，薄熙來的夫人是開來律師，開來律師和馬俊仁已經有了委託關係，怎麼搞的？

原來，《中國作家》的副主編章仲鍔確實與開來律師有過會面，或者說這位“大章叔叔”經常會見到開來律師，因為章仲鍔是看着開來律師長大的。他們曾經討論過關於《馬家軍調查》發表之後的一些後續設想，為了旺壇嘛。當時，開來律師提議再搞個《馬家軍調查之調查》，老章對此大為讚賞，說我就想不出這個題目。可是，老章絕對想不出的是開來律師把這個討論當成了《中國作家》委託開來律師搞一個《馬家軍調查之調查》，滿擰了。充其量是個約稿，到了律師的那裡就成了“委託”，當一個人兼具律師和作家身份的時候，您可要慎之又慎了。

後來，章老先生在1998年11月27日的《北京青年報》《周末青年》上登報澄清《律師》一文中的“不實之詞”。文章中有：我是開來母親的朋友。。。我可以說是看着她長大的。。。我去開來律師事務所，完全是私人赴約訪友。。。開來送我一本她原先出版的作品，我校出了成百個錯處。。。當時我把開來看作是我的忘年好友，所以講得非常坦誠，毫無戒心，甚至對她無保留交了底，哪知今天成了被人利用的材料。。。今年夏天，我在外地曾與她幾次通長途電話，雖然談的事涉及“調查”，但卻是我們私人之間的交談，如今卻由她加工渲染虛構發表出來，不久我心臟病和腦病多發，被緊急接回北京住院。今年我大病一場，三次住院，本已心力交瘁，想不到開來突然發表此文，又偏離事實太遠，且被炒得以假亂真。。。我仍然祝願開來要爭取做個真正意義上的律師和作家。

好可憐的章副主編！越描越黑麼。。。。。。

如果一個年輕人被人家涮了，他的（她的）理由可以是世道險惡，遇人不淑；如果一位老前輩被“看着長大的”孩子涮了，那，只能說是有眼無珠了。俗話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看了這孩子這麼多年，您還沒看出門道，怨誰呢。

老馬這邊大張旗鼓地控告，還有老馬陪同開來律師在全國各地簽名售書，氣氛是轟轟烈烈，而趙瑜這邊到是“波瀾不驚”。到了11月20日，《北京青年報》刊登了一篇某記者與開來律師在“電腦”上的對話，標題一如既往的聳動，叫“我給馬俊仁當‘被告’”。有誰告馬俊仁了？沒聽說過。律師代表當事人出庭就算是被告了？沒聽說過。像開來律師這樣高呼“向我開炮”的業內案例？沒聽說過。事情鬧到這個程度，趙瑜回應了。《南方都市報》發表了《趙瑜和‘中國作家’的反擊：開來律師你以為你是誰？》

萬能的媒體啊，廣大人民群眾離不開你！

趙瑜忍了幾個月，有些牢騷有些不滿，那是正常的。當他看到開來律師的“向我開炮”之後，有感而發真的開了一炮，其中的言語未經修飾也是正常的，把趙瑜文章中醒目的句子拿出來當標題，對媒體來講，同樣太正常了。

這個事情的後續進展，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感慨是：當時中國的媒體還是很開放的，各種意見都可以表達。還有就是，薄夫人是很想出名，特別是習夫人已經那麼有名的情況下，更需要從專業的領域出名了。還有就是趙瑜現在可以向中央遞材料，表明他在十幾年前就和薄熙來谷開來一夥進行過堅決的鬥爭，是和中央保持一致的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