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遊羅馬

羅馬夜生活豐富、九月下旬氣候怡人。我們經常是早上出發，玩兒到午後吃午飯，回到酒店休息乃至小睡，四到五時再出發再玩兒一個地方然後晚飯，之後就在街上閒逛，累了渴了就到酒吧充電。

第二晚我們走了一條 Rick Steves 推薦的路線（見下圖），起自鮮花廣場、終於西班牙石階，全程三公里、步行（含停頓遊玩）大概三個小時。

虛線是路線圖

從酒店坐上偉大的87路公交大概半個小時在維托里奧·伊曼紐大道下車，從那裡穿過一條小街就是百花廣場了。

百花廣場（Campo de' Fiori ）因地處聖喬瓦尼教堂和梵蒂岡之間的必經之路而繁榮。這個廣場有點像中國的早市，當地人在這裡買賣新鮮的蔬菜水果等等。我們來的時候是傍晚，早市早已散去，我們要從這裡開始是因為要來看望一位先哲：焦爾達諾·布魯諾。

為捍衛真理獻身的布魯諾

布魯諾曾經是教士，因為和教廷的異見而流亡海外，後來開始宣傳哥白尼的日心說、並因諸神說在1593被宗教法庭抓捕並關押六年；因為他的不退縮，終於在1599被判火刑。宣判時他對法官說“很可能你這個宣判的人比我這個被判刑的人更加恐懼”。1600年在百花廣場的火刑柱布魯諾被執行死刑，在腳下的木柴被點燃時，他毅然推開了遞過來的耶穌受難十字架，向世人展示了“追求真理、無所畏懼”意味着什麼。

從地面仰望，布魯諾手握他的著作、面容剛毅，眼神射出的不是恐懼而是自信。雖然是四百年以後、雖然是秋初的傍晚，牧人依然能感覺那股灼熱、刺得腳下生疼。

1889當地居民決定建立布魯諾雕像，當時梵蒂岡曾試圖阻撓，但是地方議會沒有屈服，所以一百二十年來布魯諾得以站在這裡提醒世人自由不是無代價的（Freedom is not free），我們今天能享受的東西是布魯諾這樣的先哲們用鮮血乃至生命換來的。

廣場東側曾是古羅馬龐培Pompey劇場（據聞凱撒在此被暗殺），現在則是大片的商鋪。尤其是時裝，款式質地和意大利一樣領先潮流，價錢卻是Gucci,、Prada,、Armani 的百分之幾，擠滿了世界各地淘寶的女士（還有倒霉的男士 :-)）。

百花廣場東側小巷裡的時裝店

折返向北再行穿過維托里奧·伊曼紐大道，步行幾分鐘就是巨大的納沃納廣場（Piazza Navona）了。

納沃納廣場

納沃納廣場為古羅馬國王圖密善建於紀元八十年，自此一直是普通羅馬市民的生活中心。1641年貝尼尼在廣場中心設計了巴洛克式四河神噴泉、噴泉中心為一座古埃及尖塔，貝尼尼的學生及對手玻羅米尼又在此設計了聖依搦斯蒙難堂（Sant'Agnese in Agone），其市民中心的地位更加穩固，據說在1800年代的每個盛夏，整個廣場被水面覆蓋以方便市民社交避暑。

四河神噴泉

傍晚的納沃納廣場熱鬧非凡，除了大量遊客，還有室外餐廳及其音樂表演、寫生賣畫的畫家們、街頭表演的小丑們不一而足。

牧嫂和牧人正一臉驚奇地四處張望，聽到哨聲一響，人們聚成了一個大圓圈。擠過去一看，是一個騎獨輪自行車的大紅鼻子小丑表演。他先是召集志願者，在眾多人選中挑了一位老者和一個極靚的女孩；接着他要求老者掏出錢包，老者正猶猶豫豫望着女伴似乎不知所措，小丑把錢包一把搶了過來（Italian Style，呵呵），接着騎上獨輪車兜起圈來、同時拉着蹩腳的小提琴。突然他大喊起來“小偷小偷！”，眾人凝神一看、錢包不見了，於是跟着起鬨“小偷小偷！”。接着小丑圍着小姑娘兜圈，倏地把狼爪伸到女孩的裙子裡面、出來時手裡握着那個錢包。小姑娘一臉赤紅、似乎說了什麼；他用誇張的意大利英語大喊“什麼什麼、你說我色狼？”，接着一臉委屈地說“我們是意大利人、好色是天生的呀”！眾人哈哈大笑，牧嫂笑得腰彎了下去。

下一站是萬神殿，是古羅馬的精華，我們經過過至少三次，會另文描述。景點之間我們一般選擇小巷穿行；小路多是六吋方磚鋪就，因為年代久遠，方磚已經被鞋底磨得精光、在路燈的斜照下熠熠閃光。偶有長裙飄逸的意大利美嬌娘迎面快步而來，鞋跟和磚面敲擊發出'踏踏'的聲響；相遇之後牧人會不由自主地轉頭目送，被牧嫂嗔怒地拽一把之後則訕訕地說“我怕她的高跟鞋插到磚縫裡”。

萬神殿

方磚鋪就的小巷

沿途值得一提的是意大利下院廣場，那裡有一座2700年前的埃及尖塔，是紀元前後奧古斯都(Augustus)遠征埃及時帶回的戰利品。

下院廣場及埃及尖塔

從萬神殿向東，我們來到了特萊維噴泉（Trevi Fountain）。這裡曾是古羅馬水道的終點，文藝復興時期開始建造噴泉。據說噴泉是濟安·貝尼尼草就，但是直到1762年才被帕尼尼 （Giovanni Pannini）完成。

特萊維噴泉

特萊維噴泉是羅馬最擁擠的地方，用摩肩擦背形容亦不為過。典故說（電影 《 羅馬之戀 》Three Coins In The Fountain）向泉眼擲中硬幣會帶來好運；擲中一個硬幣你會重回羅馬、擲中兩個硬幣會有艷遇、擲中三個硬幣則會帶來婚姻。牧嫂本欲試一下運氣，牧人擔心她會擲中兩個就藉口太擁擠把她拽走了。

熱鬧非凡的特萊維噴泉

月升之時我們終於走到了最後一站：西班牙石階（Spanish Steps）。

有138級的西班牙石階建於1720年，因西班牙駐梵蒂岡大使館就在石階下而得名。石階呈蝴蝶展翅欲飛狀，造型本身就很浪漫，更因奧黛麗•赫本的成名作《羅馬假日》而聲名大噪，人們接踵而來尋找浪漫，其實對藝術家們來說西班牙石階卻是他們靈感的源泉之一。

《羅馬假日》海報

意大利咖啡本身就世界聞名，在石階建成後幾家高格調的咖啡館相際開業，這一帶終日咖啡飄香，引來了歐洲各國的詩人、作家、藝術家們：拜倫、雪萊、濟慈、歌德、司湯達、勃朗寧、李斯特、瓦格納都曾留下了足跡而濟慈則病逝石階右側的樓房，那裡也成了濟慈和雪萊博物館。

石階下是著名的沉船噴泉。1598大洪水時錨於台伯河的一艘漁船被沖至此，為展現羅馬人的堅韌，貝尼尼在此製作了沉船噴泉【注】。

西班牙石階及沉船噴泉

石階附近的鞋店

因為《羅馬假日》的巨大成功以及奧黛麗•赫本和格里高里•派克所帶來的時尚風潮，這裡也成了高端時裝會聚之處，世界各地的名流亦樂意在此消費。

離開西班牙石階，我們在一條小巷就餐，之後踏月而歸。

註：一說為其父所建。說今日的羅馬是貝尼尼的羅馬毫不為過，羅馬城裡到處可見貝尼尼的影子。

首發 【獨立新聞 duli.c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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