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力：美國要破產的豈止是底特律

　　底特律破產之後，美國的破產故事遠遠沒有結束。如果說破產的城市會超過上百個，你會相信麼?但有些東西表現出來的真是讓人不得不信。

　　就在今天，芝加哥因為190億美元的債務敞口而被穆迪下調評級，很可能步其後塵成為今年又一個美國經濟的重磅炸彈。按照我們推斷，美國的城市破產數字會不斷被刷新，甚至連紐約都要上這份黑名單。現在看來，巴爾的摩在內的至少60多個美國大城市面臨着非常巨大的債務問題，城市破產成為美國次貸危機之後，最為典型的一種經濟陷阱。

　　城市破產在美國壓根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集中性的破產，或者芝加哥底特律這麼大的城市破產，那還是要在美國震一震的。去年6月底，人口約30萬的斯托克頓市首先宣布破產，加州很多的其它城市破產就不斷而來，人口約8000的山區度假城市馬麥斯湖，在7月初宣布破產。位於洛杉磯以東的聖貝納迪諾市宣布破產，成為兩周內第三個申請破產的加州城市。

　　有人說，城市破產當然是次貸危機鬧的，格林斯潘時代的美國長期利率太低，所以借債成本過低，政府喜歡上了大量負債，從而為以後爆發債務危機埋下了隱患，這是根本原因。

　　這當然是，但是你想過麼，美國有三分之一的財政支出用於教育，而醫療支出超過一半。這在中國是不可想象的，美國政府的壓力本來就極大，這些其實都是政治鬧的。

　　很多人不了解，其實在西方國家，公務員雖然貪污少，也不是鐵飯碗，但人家明面上的收入部分確實非常高。美國的公務員分為政務官和事務官兩類，政務官隨政党進退，事務官就是常任文官。當代西方中產階級大量破產，民眾普遍缺乏政治熱情，公民投票率極低。在僅有的選民中，這些常任文官的投票熱情最高。所以各個政黨都將常任文官看做是自己的大票倉，爭相向這些公務員允諾各種福利措施，長期以來導致公務員工資過高，機構臃腫的情況。這也是為什麼每當地方政府面臨財政危機第一個面臨整頓的必然是公務員方面的支出。

　　像紐約州就是這樣的，為什麼老說破產，就是這個鬧的。紐約州幾乎所有的財政槓桿均把控在民主黨手中，但高度掌權的多數黨依然找不到一種可令公共部門雇員工會接受的減支協議。原因很簡單——民主黨的很多票恰恰都來源於這些公共部門雇員——這就讓地方的財務和政治陷入了兩難的悖論中。為了討好選民，公共部門的福利支出只會越來越大，這些政府還老是錯誤的假設——即養老金投資收益會不斷增長。

　　當年次貸危機的爆發，直接打破了這一幻想。如果美國各州要想維持其對公共部門雇員的退休金承諾，資金缺口至少1萬億美元。2000年美國一半的州退休金計劃完全有足夠的資金支持，但2008年只有4個州還能做到這一點。

　　美國政府的一切問題，最後都是歸結為多黨制。多黨制必然會導致政府負債過重，每個政黨上台後都拼命借債、花錢。因為首先，還錢則是下任官員的事情;其次，只有伺候好選民才能有助於黨派的繼續連任。

　　這樣的情緒作用下，財政開支能不大麼?

　　格林斯潘時代的低利率政策是一個債務助推手，政府負債不斷擴大。美國金融發達，債務融資相當便利，以至於很多政府都過度負債。國際上一般規定“財政赤字不能超出財政收入的3%，政府負債不能超出GDP的60%”，一旦超出這個比例，政府就失去了還本付息的能力。但近四年來，美國有超過11個州的州政府，財政預算赤字連續4年超過10%。

　　美國的法律是這樣的，中央政府允許存在赤字，地方政府必須做到收支平衡。各州的財政預算本身應該是“自己賺錢自己花”，中央政府只有在自然災害中，才可能對相關州政府提供財政救援。

　　以美國聯邦制的政府基礎，中央政府沒有義務救援地方，也不想救地方。而且從目前的美國財政情況看，中央政府自己難保，還面臨債務上限，所以救援什麼的就更不願意了。

　　現在的美國債務狀況，是1929大蕭條之後最差的狀況!

　　美國之所以現在還沒有進入危機的全面爆發期，很大程度上也並非是危機的局部性，也是因為法律的關係——美國破產法規定，只有州政府以下級別的政府允許破產，州政府再不濟也要削減財政支出達到收支平衡，於是，破產法使美國州政府成為地方債務的防火牆。其實如果僅從賬面上看，不少州的財政情況早就已經處於“實際破產”的局面中了。如果全面的破產潮到來，美國的城市破產絕對不下百個!

　　放眼全世界，處於政府債務危機的又何止美國呢?

　　歐洲連國家都差點破產，現在據說很多的城市也相繼開始進入破產危機的邊緣。佛羅倫薩、巴塞羅那和威尼斯這些歐洲名城，都在債務危機中泥足深陷。一些城市甚至連支付街道清潔之類的基本服務費用都有困難。早些時候，葡萄牙的里斯本已經遭標準普爾調低信用評級，那不勒斯和布達佩斯的信用評級更是淪落至“垃圾”級別邊緣。

　　最誇張的意大利，在去年債務最為慘澹的階段，甚至不得不依賴販賣古建築維持基本運營。為了平衡開支，意大利政府將800餘處大多是珍貴的歷史古蹟放盤出售，以期望籌集到價值超過400億歐元的現金——更誇張的是，為了儘快脫手，其中部分物業在轉讓之後，還允許所有者進行二度轉租。

　　從資產價值上看，意大利目前國有的物業資產加起來價值高達6000億歐元，時任總理馬里奧·蒙蒂算了一筆“明白賬”——在五年內出售價值相當於GDP最多1%的國有資產，藉此每年為國庫帶來150億至200億歐元的收入，以便將國債調低1/6。加上每年1%的經濟增長，預計可在5年內把國債規模減少兩成。

　　全球性的債務危機正在襲來，美國，歐洲，甚至連最牢靠的中國政府也在鬧債務風波，如果不是能隨便印錢的話，中國的地方政府不知道破產了多少次了?

　　所以我們要警惕，我們的地方政府難道就不能學習學習美國城市的破產機制麼?我覺得不能全盤模仿，但起碼有學習的地方。美國的城市破產，政府首先想到的是變賣政府的資產。那咱們中國的地方政府麼?向中央要?我看咱們中國地方政府蓋的那些豪華市長大樓就是首要應該考慮賣的政府資產，留着也只會成為他們繼續揮霍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