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期間, 最不喜歡, 最不想上, 最怕的, 考試成績最不好的, 唯一擔心通不過的課程, 就是體育課。
小學的體育課, 記憶不是很清楚, 似乎就是被老師拉到大操場, 走幾圈, 跑幾圈, 老師吹着稍子, 帶着學生喊着, "發展體育運動, 增強人民嗯體制, 提高警惕, 保衛祖國。" 翻來復去的喊了幾年。喊過口號, 然後就是隨便玩玩籃球什麼的。70年代末, 讀初中期間, 就有了一個專門的體育老師。別的都能矇混過關, 比如跑呀, 跳呀。只有單槓, 愁死了。至今我都記得簡單的幾個動作, 倒背如流啊。可做起來怎麼就難呢? 兩隻手撐住單槓, 從一頭翻到另一頭。腦袋朝下的動作, 是萬萬不敢做的。唯一的一次是老師幫着翻過去, 腦袋一蒙, 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記得傻傻坐在沙堆上, 流着眼淚, 半天沒有起來。後來老師也不要求了。初中畢業證上體育成績是60分, 剛剛及格。
高中的體育老師, 是77年考上師範學校, 畢業不久分到學校教我們體育。20歲多一點的年齡吧。年輕氣盛, 凡事較真, 有板有眼, 喜歡教訓人。上體育課時, 隨時拿着個小本本記錄着一些什麼, 考試時, 動作不規範還扣分, 平時體育好的, 跑的快, 扔的遠的, 還被扣的七零八落的。何況我呢? 好在體育成績不影響畢業, 更不影響升學。所以, 整個高中階段, 心裡是輕鬆的, 沒有任何負擔的。不過高中畢業證的體育成績是56分。不及格。
到了大學後, 真正的麻煩來了。大一大二, 體育課必須及格, 大三大四必須達到國家體育鍛煉標準, 簡稱" 達標"。教體育的張老師, 四十幾歲, 長的短小精幹, 慈眉善目的。對於我來說, 跳高, 跳遠, 輕鬆而過, 鉛球練練也可以矇混過關。只有800米跑, 是個大難題。第一次考試時, 一半學生通過, 一半未通過。老師要求繼續鍛煉, 第二次考試, 大部分通過, 剩下幾個人, " 只要努力鍛煉, 人人可以通過, 希望下次全部及格。" 張老師如是教育同學們。第三次考試, 只剩下了我一個人。老師拍拍我的肩膀說: " 沒關係, 每個人不一樣, 繼續努力, 學期結束時通過就可以了。"
其實我從心裡是不喜歡跑, 也沒有認真的練習。每次上完體育課, 老師要求我補考, 我會說: "剛下課, 沒有勁兒, 等我准備好時, 去找您。" 有一天, 食堂吃過晚餐後, 與閨蜜去了老師家, 希望補考。當時老師正在忙做晚飯, 對我說: 他必須在他兒子的晚自習前做好晚餐, 現在沒有時間。下次吧。回來的路上, 聰明的閨蜜說, 你以後每次在這個時間來找老師, 他正忙活着, 說不定心一軟就讓你通過了。
後來在相同的時間段又去過老師家幾次, 每一次的情況類似, 結果相同。老師並沒有轉念間, 心一慈, 手一軟, 放我一馬。眼看着學期就要結束, 心裡發愁, 一日清晨, 起床後, 心裡開始想着800米。於是穿上網鞋, 走到大操場, 剛剛跑起來, 迎面相遇張老師, 趕緊問候早上好。老師笑眯眯的誇我, 是不是每天都跑啊? 我撒謊說, 是啊, 每天跑, 也不及格。老師鼓勵我, 你這樣很好啊, 考試不是目的, 鍛煉身體才是目標, 要堅持啊,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 獎勵你及格了。
於是我便心花怒放, 輕鬆又愉快, 終於闖過這一關。
多年後的2002年, 在太平洋的這一邊, 30好幾歲的我, 在人生中場準備進入下半場的年齡, 開始了鍛煉。沒有考試, 沒有壓力, 純粹為了健康。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 跑的汗流夾背, 酣暢淋漓。速度似乎越來越快, 感覺好像越來越輕松。不知怎麼就想起了800米的故事, 於是設定了一個目標, 練習了一個星期, 終於在一天, 我真正的通過了800米考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