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細寫父母的故事，會很多，也會寫很長。父母，就是那對即使你跟他們發脾氣，他們也永遠不會記恨你的人，也是那永遠無條件愛你的人。 可是大家對自己的父母又了解多少呢？

去年回國，不知道因為什麼話題，終於有機會問父母一個一直懸在我心裡的問題，那天笑眯眯地問父母，“爸媽，你們替我包辦了婚姻，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也是別人介紹的嗎？”話一出口，讓我看到了讓人詫異的一幕，年已8旬的父母，他們的臉上都浮現了嬌羞和愛慕，兩個人竟然回答“不，我們是自由戀愛。”這回輪到我非常驚訝，當時真要費一些力氣才能穩住神，繼續樂呵呵地說，“你們從來沒有講過你們的戀愛經歷，說出來分享分享。”

父母到底是老一輩人，他們除了說他們是在工作中相遇相愛的，並沒有跟我分享他們戀愛的細節，不過父親當時嘀咕了一句，“跟你媽處對象時，並不知道她的身世和家庭。”言外之意是如果他知道母親家當年的地位，也許，呵呵，我是猜哈，也許對他來說會有戀愛障礙。

在我眼裡，母親很美麗，父親也很愛很呵護母親。小的時候，曾經因為自己長得不像母親而非常懊惱，這種感覺直接導致我非常自卑，尤其在長相上。那時最大的夢想是，有一天，我這個醜小鴨可以變成像母親一樣漂亮的天鵝。

認識我母親的人，都會覺得，她是那種典型的南方女子，大家的感覺沒錯，母親不但有南方人的長相，而且也流淌着南方人喜歡闖世界的血液。剛建國時，當年不到16歲，才高中畢業的她，面對共產黨號召知識青年去東北建設祖國，自己虛報年齡報名參加革命。到了東北以後，組織上發現了她的真實年齡，把她送到大專繼續學習。母親大專畢業後就留在了東北，最後在工作中認識了父親，在東北安了家。

我一直在想，像母親這樣，出身於富裕顯赫人家的孩子，是什麼樣的毅力讓她能在冰天雪地、物質貧匱的東北紮下根的。記得90年代初，父母曾經來美國，母親和我曾去底特律拜訪她的小姨我的姨婆。當時姨婆一直唏噓感嘆，“百草，你知道嗎？當年你外公、外婆家是司機、傭人俱全，你媽媽可是家中的大小姐，我實在無法想象她離了你外公的日子。”對母親，也許是愛情，亦或是她一雙深愛的兒女，又可能真是當年人們幹革命、建設祖國的信念，讓她能平靜地接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母親一生執業於土建設計，按國內的講法就是一直在搞技術。記得她做的最大的官可能算區政協委員。呵呵，當年她可是自己競選當上的這個委員，據說競選的演講有一段還是談子女教育，而當時正讀研究生的我，還給她的演講添了一筆不淡的色彩。

母親的南方人喜歡闖世界的性格，對我的一生有很大影響。在許多我人生的關鍵點，都起了非常大作用。以前也寫過母親為了要讓我參加77級高考，親自跑到農村，把不聽話的女兒拉回家複習（77年考大學）。而我之所以能和老公相識（父母“包辦”的婚姻），母親當年瘋狂地為我介紹對象的舉動，那份為女兒擔憂的情感混合着強大的母愛，讓人一想起來就會甜甜地苦笑。

說到我和老公出國，其實也起源於母親的推動。我自己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非常喜歡一成不變的日子，就像可以在一個公司工作20年，在一個地方生活20多年一樣。記得當年上大學的時候，母親就問過我，喜不喜歡出國留學？而且跟我說，家裡有親戚在美國。我的反應是能出去更好，但當時也只認為母親就是順嘴說說。研究生畢業後，很快就結婚了，雖然剛結婚的那幾年我們沒有要孩子，但那絕不是為了上進或者深造，而是老公和我商量要先好好玩玩，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剛結婚不久，一次回家，母親忽然拿出一張25美元的支票，跟我說，“這是美國親戚給的支票，想讓你考托福，出國深造。”我回答說，“好，讓我回家商量一下，再給你答覆。”回家後，直接跟老公攤牌，“這裡是25美元支票，媽媽想讓我們考托福出國，這個錢只夠一個人考試，你看我們誰來考？”老公稍稍想了一下，回答說“還是我來考吧。”就這樣，我的命運，這次可以說我家的命運，又一次受母親的影響，我們踏上了出國的路，而且，最後定居在了美國。

母親，一位南國女子，用她的智慧和母愛，在我的人生許多關鍵時刻，為她的女兒墊鋪了通往幸福的台階。（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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