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黃帝內經

經曰：

帝曰：余聞上古聖人，論理人形，列別藏府，端絡經脈，會通六合，各從其經；氣穴所發，各有處名；溪谷屬骨，皆有所起；分部逆從，各有條理；四時陰陽，盡有經紀；外內之應，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岐伯對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藏為肝，在色為蒼，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在變動為握，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在志為怒。怒傷肝，悲勝怒；風傷筋，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

這一節，第一段是採用設問的方式，借黃帝之問，來概說了人體、臟腑、經脈、穴位、皮部等皆與天地四方相通，與四時陰陽相關聯的道理；下邊則是岐伯答，我們先學習分析岐伯答的第一段，即東方所應之種種。下面，我們具體分析：

“帝曰：余聞上古聖人，論理人形，列別藏府，端絡經脈，會通六合，各從其經”

“論”，《說文解字》云：“議也。”，即議論，分析判斷事物的道理。“理”，《說文解字》云：“治玉也。”段玉裁註：“鄭人謂玉之未理者為璞。是理為剖析也。”“形”，即形體，指身體，肉體。“列”，《說文解字》：“分解也。”“別”，分類意。“府”，同腑。“端”，正；“絡”，網絡，相連接在一起的樣子。“六合”，王冰解之為十二經之表理關係，手足太陰陽明、手足太陽少陰、手足少陽厥陰，共六對，稱為六合。筆者之意為，六合者，結合上下文意，當為“東西南北天地”，六個方位。“經”，同徑，道路，路徑之意。那麼，這一句的意思便是，黃帝問道，我聽說上古之聖人，論說剖析人的身體，分類識別五臟六腑，理清人體經絡，（從而認為它們）交會相通於天地四方，（並且）各有各的路徑走向。

“氣穴所發，各有處名；溪谷屬骨，皆有所起；分部逆從，各有條理；四時陰陽，盡有經紀；外內之應，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氣穴”，氣者，氣血之省語；穴者，氣血激盪之處為穴，指人體穴位，天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穴。“發”，產生。“所發”，所產生的地方。“處”，處在，居處。“溪谷”，《氣穴論》有：“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溪。” “屬骨”，屬者，相聯屬；骨者，骨節也。“起”者，起始，發起。“分部”，指十二皮部。“經紀”，經者，經線也；紀者，散絲也，經紀代指法度，規律。這一句話的意思便是，穴位之所發都有各自的位置與命名；肌肉骨骼分布交接，皆有其始端順序；十二皮部交錯相織各有其條理；四季陰陽，都有其變化的法度與規律，（它們之間）內外相應，都是互有表理關係的，是不是啊？下邊，就是岐伯的具體解答。我們先看第一段：

“岐伯對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藏為肝，在色為蒼，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在變動為握，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在志為怒。怒傷肝，悲勝怒；風傷筋，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

“岐伯對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

一年之始在於春，春風吹，自東方來，吹得萬木染綠，故曰，東方生風，風生木也。“木生酸”這是為什麼？這道理我們以前講過，酸味性本是收斂的，是主收引的，當與五行之中金性相同，金本是克木的，這裡為什麼反而說木生酸呢？這就是中醫陰陽互根，相互依存的理論也。天地萬物皆為懷陰抱陽，木酸相應，使木不致太旺，故曰木生酸。“酸生肝”，肝氣條達，疏泄，肝氣很容易旺，以酸制之則肝平，故曰“酸生肝”。“肝生筋”，這是何故？古人為什麼認為肝能生筋？因為，筋者，網絡肌肉骨骼，四通八達，而肝主條達，生發，所以說肝就主筋。“筋生心”這是為何？這裡的筋，因為是肝所主的，故可代指肝也，肝位東屬木，木生火，心位南屬火，故曰筋生心也。“肝主目”，這是為何？目者，眼睛也，看東西的器官，中醫理論說，目得血則能視，而肝是主藏血的，故曰肝主目。當然，這其中了有中國古文化的意蘊在裡邊：春天來了，萬木甦醒，甦醒則要睜開眼睛。然而萬木之中，在中國最先着綠的當是柳條也，是故中國文化中多稱柳條染綠為柳眼睜開了。《內經》以降，多有此述，比如唐．元稹《生春詩二十首之九》：“何處生春早，春生柳眼中。”唐．李商隱《二月二日詩》：“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等等。這也體現了，中國文化之中，天人合一的思想。

“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這一句，結合下文來看，意思不相連屬，有些注家認為是衍文，今從之。

“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藏為肝，在色為蒼，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在變動為握，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在志為怒。”

“神”者，萬物之始也，這裡代指春。春天來到，在天的代表就是春風浩蕩，故曰在天為風；春天來到，萬木披綠，所以言在地為木，在人體則為筋，道理在上邊我們講過，在五臟上的對應就是肝，“蒼”為青色，春風吹來，大地泛青，所以說在色為蒼。角音舒展，其性如肝性，故曰在音為角。人發怒時，要狂呼亂叫，怒由肝主，故在聲呼。“變動”，就是動作。握，這個動作由筋所主，故在變動為握；目為肝所主，所以說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其理上邊我們分析過了，不再重複。“在志為怒”，這是為什麼？因為肝主木，木性耿直不屈，一個勁往上長，若你要輕輕壓制他，反對他，他就會頂撞，反彈，這假若在一個人情致上的反應，就是在動怒。

“怒傷肝，悲勝怒。”

動怒的人，肝氣沖胸，肝氣就不和，極易傷肝。怒為肝之所主，悲為金之所主，金克木，故曰悲勝怒。

“風傷筋，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

風者，東方之氣，春氣，肝氣。肝和，則筋舒；肝氣旺，就是風氣過大，筋脈就容易拘急。你去到春天觀察，假若和風習習，柳條輕搖，其樂融融也；假如風大，柳條四散，簡直像一頭髮怒的雄獅。王冰解之曰：“風勝則筋絡拘急。”“燥”，為秋之氣，秋位兌，屬金，金克木，木主風，所以燥勝風也。“酸”，本性收斂，若適量，則與肝配，屬陰陽相處安然，若過量，則傷肝，金乘木也，木主筋，故傷筋。“辛”，辛性本為發散的，生火的，若適量與金相配，屬陰陽自合。酸性本為收斂的，是金性，辛味過量，就傷金，故傷酸。當然，從陰陽互根理論來說，辛味過量，是會傷了肝氣的。因為肝和，則與酸自安；今辛味量大，金氣不制，故要乘肝也。

2017/1/14，磨硯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