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者：田中光二

7

車子在派駐所附近停了下來。

派駐所前黑壓壓地一大片人，像是全村集合，窄窄的街上也滿都是人。

聽到車響，一起向這邊轉過頭。

立花一下子愣了：他們與昨晚不同，都是一副憎惡的表情。里子、喜作、房江三人被簇擁在正中間，幫助挖掘的消防團員們並排站着。有的人手中握着獵槍。

其他男女手中也握着彎刀、斧頭和鐮刀等。而且眼中都充滿憎惡和敵意，瞪視着立花等人。

立花明白，村裡的氣氛變了。

昨夜全村處於受到衝擊之後的懵懂狀態。然而現在人們醒過悶來，對要揭村子舊傷疤的官府的憎惡開始發酵。

那三名嫌疑人，是絕不會交出的。警署的人如果來，肯定會被亂棍打出。

立花剛停好車，他們呼地一聲就圍上來了。

“滾回去！滾蛋！”

隨着叫聲，還有石塊飛來砸在車上。

他們下了車。

人群嗡地擁過來，就連立花臉色也變了。他倒不是怕那些血湧上頭的暴徒一樣的人。面對手槍，那些東西其實根本不頂用。

村長玉置分開眾人走進來。

“是這樣，警官。這是我們今天早上商量後決定的。是全村的一致決定。我們不會把誰交給你們。為千代松我們不會犧牲任何人。我們會保衛村子。不管來多少刑警，我們都不會屈服。”

“沒有那麼嚴重，村長。”

無久路上前一步平靜地說。

“已經沒有必要追究犯人了，這不是殺人事件。千代松告訴了我們實情。他是自殺的，但做成了像是被殺後埋了的樣子。

很費了不少的勁呢！原因是他相信自己得了癌症，沒有了幾天活頭。存着對村人的惡意，才製造了他殺的樣子。”

“千代松這樣說的？死人能說話？”

村長茫然地望着立花。

“你也相信這樣的話？”

“我相信。”

立花乾脆地答道。

“這位……，可以說是通靈者，能與死人對話。”

瞬間人群靜了下來。

接着爆發了歡呼：

“千代松自殺了！狗日的是自殺！不是村里人殺的！”

喜作高興得一下子把里子扛到了肩上。年輕人們圍着他倆，像抬神輿般地一邊擠着一邊歡呼着在街上走起來。全村忽然充滿了過節一樣的氣氛。

瀧田有些恍惚地盯着狂歡的情景，眼角濕潤了。

無久路扯了扯立花的袖子。

他們離開了人群。

“但是，千代松死時刻在腦子裡的人的名字你聽見了吧。”

“你想是誰？”

立花看着無久路的臉：

“是他老婆里子？”

無久路搖搖頭。

“不是，是那個派駐警官瀧田。”

“是瀧田？”

立花皺眉道：

“為什麼呢？”

“你問問瀧田自己怎麼樣？他借了千代松相當多的錢，他在新田署時。他所以自願來這裡當駐在員，也是為了還債作的文章。但卻未能如願。”

立花有點發愣地看着無久路。

“你是說瀧田殺了千代松？”

“誰知道。無法清楚地斷言。就像之前說過的，千代松的殘存意識消失的差不多了，讀取的信息無法連貫。”

“但死的瞬間，在想瀧田的事是確定無疑的。牢牢地刻下了對他的憎惡和恐懼。”

“……，但如果他是真兇，那你所解讀的角鐵和塑料布又如何解釋？”

“那可能是用來做擔架的。比起扛着和拖着，把屍體放在擔架上拉起來不是要輕鬆些嗎？那樣就會有共犯也說不定。”

立花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那你為何要說千代松是自殺的？”

“那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噢。千代松最後的意識里，確實有對癌症的恐懼和對村人的詛咒。而且，為了村子，這樣也比較好。雖然呆得時間短，但我已經對它有好感了。”

然而，你是專業人員，是真正的刑警。刑警不是必須要追究真相嗎？因為真相只有一個嘛。

我知道的情況就是這些，全部都告訴你了。”

無久路臉上又現出了佛像一般的微笑。

“如何處理，就看你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