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寫生時面對的問題,是如何取捨眼前的大千世界。人是一個很精密的觀察機器,觀察的時候除了眼睛,還有一個同樣重要的大腦,眼睛汲取的細節交給大腦分析,然後大腦得出結論眼前的東東是啥,然後手就根據大腦的結論把東東輪廓勾畫出來。
但在寫生上,大腦太好使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有時候大腦分析的結果不一定等於我們眼睛觀察到的視覺真實,比如古埃及的壁畫,中國傳統的國畫,看上去確實,畫出來的東西我們都是明白的,但卻和我們眼前觀察的現象有大小的距離。比如畫一堆樹叢吧,眼睛看到的因為光影的影響,內中處於陰影的樹幹就不一定比樹冠的葉子明顯,和別的樹蔭中的樹葉混為一團,但大腦分析過後,我們知道樹蔭中某段黑影是樹幹,於是手在描繪的時候,把樹乾重重地強調出來了,這樣就違反了視覺上的真實,too much information。
所以畫家在寫生的時候,我們會看見他們眯着眼睛,很cool地瞧着眼前,其實就是一個避免汲取太多information的土法子,讓大腦的理性分析不至於干擾到眼睛的直覺觀察。大家看看倫布朗的素描,上邊飛翔的天使幾乎不可以分辨出來,但完全符合眼睛的觀察結果。這種以光暗而不是以輪廓為主的畫法,叫……忘了名字了,是意大利文,好像是ch起首的,叫……
“chiaroscuro”,皮女在旁邊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