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一个人或一个团队在一件事件上是出错(Mistake)和造假(Fraud)之间的差异是明显的,那就是“无心”还是“有意”而为。但是在实际事例中,如果不是当事人,要断定那是一个无心的错误,还是一个有意的造假却不是那么容易,而是大多数情况下,出错和造假之间的差别非常模糊,出错和造假有时看起来甚至没有分别。化学和生物实验室离不开水,水在化学和生物实验中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化学和生物实验室也叫“湿实验室(Wet Lab)”。如果一个公开发表的化学或生物实验结果不能重复,也就是表示作者们的鞋是“湿”了。那么这个实验结果是“一个无心的出错”,“还是一个有意的造假”?这个嘛,通常会陷入旷日持久的论战之中,甚至无法得出结论。先看一个很新的一个NgAgo的酶事件。
2016年5月2日,河北科技大学的韩春雨副教授作为通信作者于在《自然·生物技术》上发表论文,发现一种叫NgAgo的酶能够用于编辑哺乳动物基因。论文一发表,立刻引起中国科学界巨浪般的轰动:2016年5月8日,科学网就发文声称: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韩春雨老师在Nature Biotech上发表诺奖级原创成果》。
NgAgo的酶是什么东东,那不是老牛一时半刻能搞明白的。老牛只听说过,自从奥地利人孟德尔1866年在豌豆实验中发现有“遗传因子”、美国科学家摩尔根提出“基因”概念、到沃森和克里克的DNA双螺旋模型以来,如今的基因分子学家一个个变成了分子木匠。现在的分子木匠们的工具箱里,对基因、DNA加工的工具,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唯一的麻烦是,这些工具如外切酶等,大多数只能用于基因、DNA的体外加工编辑。要体内加工编辑基因、DNA,分子木匠们的工具却有点儿不够、只有一个老牛也不明白的什么CRISPR/CAS9的、像“菜刀”一样的东东,还可以凑合着用用。韩春雨教授的发现当然不得了:NgAgo的酶是一种DNA内切酶,就如木匠们的工具箱有了一把“剪刀”,对活细胞内,动物体内的基因能够随意进行加工、编辑,分子木匠们也就能够 “悄悄的进村进村,打枪的不要不要。” NgAgo内切酶的发现果真是“诺奖级”成果,韩春雨教授也由此得到无数的赞誉。
不料,刚刚15个月后,也就是2017年8月2日,《自然·生物技术》发了韩春雨团队的撤稿声明,声明的最后一些大意如下( 括号中是老牛加注):
... ... 很多实验室报道,不能独立重复出我们的这个实验结果 (指的是论文中的图4.)。因此,我们现在撤回我们的研究论文,以维护科学记录(还有科学颜面、科学尊严吧?)的完整性(一致性?应该可以理解为 有关NgAgo的酶功能报道的不一致?)。无论如何,我们会继续研究缺乏可重复性的原因,以提供一个优化的实验方案(你们的实验方案不能重复,我们来找原因?)。
“剪刀裁破紅绡巾”?不会的,河北科技大学、科学界 “马照跑、舞照跳” 。 NgAgo的内切核酸酶活性是一个无心的出错,还是一个有意的造假?至少目前没有定论。在撤稿声明中可以看到,NgAgo酶的事件没有结束, NgAgo的内切核酸酶活性定会在一定范围内会陷入旷日持久的论战,最后定会不了了之。至于在这15个月内,韩春雨教授的论文引起的“寒门出贵子”、“土鳖秒杀海龟”、“挑战美国的CRISPR/CAS9技术”、“NgAgo酶动了谁的奶酪?”等等其它浪花,那是因为老中通常嗓门大,加上老中人又多,看起来、听起来吓人而已。
注:韩春雨团队在《自然·生物技术》上的论文撤稿声明全文:
Retracted online 02 August 2017 We are retracting our study because of the continued inability of the research community to replicate the key results in Figure 4, using the protocols provided in our paper. In this figure we report that the Natronobacterium gregoryi Argonaute can efficiently create double-strand breaks and edit the genome of human cells using 5ʹ phosphorylated single-stranded DNA as a guide. Despite the efforts of many laboratories (Protein Cell 7, 913–915, 2016; Nat. Biotechnol. 35, 17–18, 2017; Cell Res. 26, 1349–1352, 2016; PLOS One 12, e0177444, 2017), an independent replication of these results has not been reported. We are therefore retracting our initial report at this time to maintain the integrity of the scientific record. We nevertheless continue to investigate the reasons for this lack of reproducibility with the aim of providing an optimized protoc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