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篇：從曾幾詩，淺談仲景對風濕的辯證並治法

一個人，一生的路，不可能都平坦，遇着的人，逢着的事，也多是有善有惡有好有壞，“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當是一個人前行必備之能力，當然“遇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當是一個通達者不受傷害的行世之法。曾仕強先生就曾說過，“見鬼你還說人話，哪還叫人嗎！”，遇着惡人，就要勇於拿起打狗棍痛擊之，並享受其戰鬥的歷程。親言少敘，清晨讀詩，見着一首南宋詩人曾幾的《三衢道中》。這詩寫得好，以一種樂觀通達的心態，寫着所經的不同路。其詩曰：

“梅子黃時日日晴，

小溪泛盡卻山行。

綠陰不減來時路，

添得黃鸝四五聲。”

大家知道，泛溪與山行，聽着是雅事，然其艱辛也及勞累非當事者不能有體驗。可是，作者卻以一種輕鬆樂觀，充分享受的姿態去面對，並提煉出來其中之樂趣，當是經世者一妙悟也。前邊，筆者談過，一個達者，就該有這種“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的機變，否則會一生窩囊困窘，當然做為一個中醫生對待病證也該具備這種靈活機變的能力，準確地審因辯證，從而有效地遣藥組方。仲景先師，就是這樣的大醫。下邊，我們僅舉其對風濕的辯證並治法，來簡要談之。

張仲景先師在《金匱要略》一書中，對風濕的不同證型並治法，粗檢索來，有以下4個條文。

那就是該書“痙濕暍病脈證並治第二”一節中的第21條、22條、23條與24條經文。這些條文，筆者在以往的文章中，有的已做過較為詳細的解讀，今兒，咱主要是談不同證型之風濕的不同對待，因而咱們就不再對過往條文做過多的解析，只從簡來說，如下：

第21條，是談風濕+里偏熱（日晡所劇者），治方為，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

第22條，是談風濕+表氣虛，治方為，防己黃耆湯。

第23條，是談風濕+腎陽虛，治方為，桂枝附子湯，

         若大便堅，小便自利者，治方為，白朮附子湯；

還有一條，即第24條，我們以前沒說過，今兒，咱們費些筆墨談一談。這條經文曰：

“風濕相搏，骨節疼煩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或身微腫者。”

讀轉這條經文，我們可知，這個風濕病，比第23條來得更嚴重了些。因為，他的疼痛更劇，“骨節疼煩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掣痛就是像撕掣着那般痛，根本不敢動彈，連別人碰一下都覺得疼。並且，這種風濕還“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汗出，說明他表虛。短氣，說明氣虛的重。“小便不利”，這個小便不利，以前我們分析過，這主要是由於腎陽不足，腎司小便功用失司，致使其不利，提示腎陽有虛弱了。“惡風不欲去衣”，這個病還怕冷，當然他要怕冷了，氣虛+腎陽不足啊，所以他怕冷的厲害，“不欲去衣”，連一件衣服都不能脫，“或身微腫者”，濕氣很大呀，水濕很嚴重，身體看起來微微腫脹。這風濕病這麼嚴重，比第23條那個還要嚴重，這情形真是有點“綠陰不減來時路，更添黃鸝四五聲”的意思了，一笑。那怎麼辦？當然，用藥要比23條猛烈才行啊。第23條，腎陽有虛，附子都用上了； 這一條，不但腎陽有虛，“小便不利”嘛，而且還“汗出短氣”表虛得很呃。既然他表氣虛，那就要健脾呀，因為他還有濕，那就選用白朮吧。當然，如果他有表證，最好選用蒼朮，因為蒼朮比起白朮來言，還驅邪達表。其實，仲景先師也早給出了方子。那便是：

“甘草附子湯方：

甘草二兩，炙　白朮二兩　附子二枚，炮，去皮　桂枝四兩，去皮。

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得微汗則解，能食，汗出復煩者，服五合。恐一升多者，服六、七合為妙。”

注意這個方後注。這個病，初服甘草附子湯時，是溫服一升，日三服，如果吃過之後，有微汗出，並且能吃飯了，但不大久又感覺不舒服，就是病沒好盡，怎麼辦？還要喝甘草附子湯，只是用量有減少，不能再喝一升了，“恐一升多者”，就是恐怕一升多了，“服六、七合為妙”也。看看仲景先師對待病人與病情是多麼體帖入微，又是多麼是小心細緻啊。先師這種對疾病的認知水平與機變能力，以及對待病患者的態度，都是我們應該學習的。

2017/11/17，磨硯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