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曾是我的閨蜜，我們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我高她一級，我們來自同一個高中，那時候，大家都叫她我的小老鄉。雁兒報到以後就找到我，之後的三年，她不離我左右，像個小尾巴。我考研之後，我們漸漸分開，慢慢彼此不知去向。2007-2010年的時候，我們重又聯繫上，她到紐約去看我，之後一別好幾年，我們又失聯。前不久微信的大學同學群里，我打聽誰有雁兒的微信，好長時間沒有回音，我一着急，翻遍Email信箱，找到雁兒的Gmail信箱，一個Email發出去，我就不停地查看是否有回信。將近下午五點鐘，我的電話響了，看到一個不認識的號碼，我一貫不接聽任何這種電話的，但是因為我在等雁兒的回音，就接起了這個電話。一聲餵之後，我果真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我們在電話里聊了很多，了解了她的一些現狀，說是她會安排時間再來看我。電話掛上之後，我心裡經常回想雁兒的以前和現在。自大學畢業以後的每次見面，我都感覺得到雁兒的變化，因為我們那段閨蜜的經歷，我不願注意這些我不熟悉的東西，心裏面最深的印記就只是十幾二十歲時候的我們。但是她說的話，我覺得陌生的東西，總是在心裡轉，揮之不去。看來我是很關心她。

這次電話聊天的時候，雁兒提到她現在和我的大學同班同學京春住得很近，雁兒應該是在京春那裡知道一點我的情況。雁兒還提到京春的兒子有自閉症，並且說她自己也有。這些話說過了，我忍不住去想，怎麼也想不明白。緊接着我兒子回家過聖誕節，和兒子瞎聊天，我問他，像雁兒這樣的人，怎麼會自稱是自閉症。兒子先聲明，自閉症的輕重可以相差很多，如果雁兒和京春的兒子都是自閉症的話，他們也許都不嚴重。好吧，京春的兒子我只是在他很小的時候見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現在他在上大學，就算他媽媽認為他是自閉症，估計也是輕度的交流障礙。雁兒卻是我大學三年的老鄉，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有沒有交流障礙呢。於是我就給兒子講雁兒的故事，讓我兒子判斷一下雁兒有病沒病。

雖然我和雁兒畢業於同一所高中，在一個校園的時候，我們彼此並不認識。直到雁兒也考進了和我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系，我們才認識。我們的高中在我前一屆考來三個同學，我們年級有四個，下一年我只知道雁兒。其實大家平時自己上自己的課，只有節日假日才會扎在一起，比如逛街買東西。當然還有就是雁兒和我都參加了詩社。後來我也搬進七號樓，和雁兒住在一個樓里，更加方便串來串去了。寒假暑假回家，自然最方便一起走。春假出去玩，我們也幹過一次。那次是我們倆先坐火車去南京，找到我的表妹紅果，然後我們三個一起去了黃山。我到了大三的時候，雁兒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話里話外我聽出來雁兒喜歡上了我上一級的老鄉曉非，我問雁兒有沒有讓曉非知道，她說她寫了信，人家沒回音。雁兒非常鬱悶。記不得是她請我幫忙還是我自願幫忙，我居然去找曉非說了這件事。我敢這麼做，是因為我依仗自己和曉非的家庭關係，我母親和他家是多年的老朋友，雖然我和曉非並不很熟。現在我認為雁兒那時候整天粘着我，恐怕就是因為她喜歡曉非，人家不理睬她，而我或許能幫上她。我和曉非談過不久，臨近暑假的一天，我在雁兒的宿舍賴着，曉非找雁兒來恰好撞到我，然後就是曉非畢業，雁兒和曉非一起回家。我暑假回家沒住幾天就返校了，因為我馬上大四，一月份要考研，只有這個暑假可以用來準備考試。還沒到開學的時間，雁兒也返校了，她向我哭訴，曉非和她說再見。事情到了這裡，我也無語。

等我忙完考研的事，就是大四的後半年，雁兒仿佛有了新的男朋友，鄰居大學的工科學生。之後我知道雁兒畢業分配到病毒所，等到我們在北京再見，是我上一級的老鄉小偉從天津來北京，我們在我的筒子樓的家吃飯，又去了雁兒的家，才第一次見到她的男朋友，小陸。據說雁兒當年和小陸學習彈吉他，小陸應該是個有才華的工科男了。那時候雁兒和小陸同居，但是還沒有辦結婚證。雁兒悄悄地告訴我，她在單位里是有輿論壓力的，她問我怎麼看這件事，我當時告訴她如果她不想和小陸好下去，還想再找別人，那就不用結婚，如果她已經覺得不再找別人，那就結婚吧。於是，雁兒後來就領了證。估計雁兒要求結婚領證這個動作是一廂情願的，才引發後來小陸堅決要求離婚。後來雁兒聯繫出國，夫妻倆離開北京，直到07年左右我們再見面，才知道雁兒已經離婚。據她自己說，她生女兒就是想留住小陸的心，但是小路愛女兒是另外一回事，和雁兒，人家是堅決不過了。

離婚之後的小陸很快再婚，組織家庭，雁兒也有了男朋友，是一個律師，美國人吧，我沒見過。雁兒和該律師交往幾年，應該是律師偶爾到雁兒的家去住。他們之間突然出了問題，有一天律師失蹤了，就是雁兒聯繫不到他，雁兒找到他的住處，發現律師的住處有一個和律師同居多年的老空姐。老空姐告訴雁兒，律師當時在加州，就要和家裡給介紹的某女舉辦婚禮。雁兒聽到這個情況，打電話找到律師，跟律師說，你不要結婚，快後來，我懷孕了。律師估計猶豫了之後回來了，婚禮取消了，雁兒和律師說了再見。

再說雁兒的工作，她是病毒所的背景，我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轉做了IT，07年見她的時候，她說她的單位搬往弗洛里達，她不願意跟去，原因就是那個律師男朋友。公司搬走了，雁兒失業了，男朋友分手了，她看上去雞飛蛋打了。她說她正在找工作。不僅如此，她說她學習了油畫，有作品放在畫廊里賣，不愁生活。將近十年之後，我們這次通電話，她的第一句話是，我正在上班。得知我正在計劃不上班提前退休的時候，她又說她早不幹了，好幾年沒有工作了。電話里她還說，她現在有個男朋友，已經不再想結婚，雖然戒指已經買好。總而言之，雁兒的話，我已經聽不太懂，她當然不似自閉症，這個病也比較古怪。我兒子聽了雁兒的故事，也說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病。這倒叫我想起爪四哥的女兒，被另外一個女生搶去了哥大的位置，人家自稱同性戀，難道說這年頭自稱有病又是風尚了，我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