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十一月。朝鮮。美步二師退路被中國部隊截斷,被迫在彈雨中通過一個長達十公里的封鎖路段(THE GAUNTLET)逃生,被殲四千人。師長達奇凱瑟少將在逃生後的第四天接到了美八軍司令部發來的命令:“命你罹患肺炎,到東京軍醫院報到”。少將駕車直驅漢城美八軍參謀長萊夫艾倫將軍辦公室,於是發生了下列對話:
參謀長:你個肺炎來這幹嗎?
達:你看我像肺炎麼,別扯蛋。
參謀長:你不服從命令麼?
達(起身):命令我服從,不過別拿我當小孩耍!
參謀長:沃克將軍說他會在司令部找個職位安插你。
達:你轉告沃克將軍把他那個職位捅進他的屁股。(You tell general Walkerto shove his job up his ass)。
達奇凱瑟少將被解職了,但他也拒絕了那個屈辱的職位。他後來轉任美軍步五師師長,1969年終老於加州舊金山,葬於西點軍校。他的回答,被美國戰史家記載。
少將認為他當了替罪羊,他沒錯。美軍仁川登陸後,中國聲明:絕不容忍美軍越過三八線。可美國根本就沒用眼皮夾中國人。麥克阿瑟在威克島會見杜魯門時,向杜魯門保證中國絕沒有出兵的膽子。他談到中國人時用的字眼是“那幫中國洗衣工” (CHINESE LAUNDRYMEN)。
不但麥克阿瑟,美國人民也這麼認為。民意調查表明65%的民眾認為應該打過三八線,統一朝鮮。美國總統和參謀長聯席會議給麥克阿瑟的指令是,美軍應該以建立一個統一朝鮮為戰略目標。為此授權麥克阿瑟越過三八線,一直打到鴨綠江邊。麥克阿瑟的情報總管查爾斯威洛比少將壓制任何中國軍隊在邊境集結的情報,甚至對下級情報官員打擊嘲諷。理由?“麥帥認為中國人不可能敢于越境攻擊”。麥克阿瑟半個月前,還宣稱中國不敢越境,美軍可以回家吃火雞,大話言猶在耳,怎麼一轉眼他們都正確,只有步二師師長錯了?
別說二級部隊步二師,就是美軍第一精銳,被稱為“一隻隨時可以用鋒利的犬牙撕碎敵人的血獒”的陸戰一師,也一樣被共軍團團圍困在長津湖,死傷和喪失戰鬥力七千五百餘人,退路上的橋梁被炸毀,完全靠從美國本土運來預製的橋段才倖免於被全殲。
美軍的損失,來自越過三八線的錯誤決策。這不是一個師級的錯誤,而是國家級的錯誤。是美國總統杜魯門,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歇爾上將,美軍戰區統帥麥克阿瑟上將,美國人民,甚至美國決策制度的錯誤。這麼多人的錯誤所造成的失敗,讓一個少將承擔,的確是太沉重了。
少將用拒絕職位來反擊赤裸裸的不公平對待,顯示了西方人做人的骨氣。不僅西方文化,所有主要的文化,都把自尊列為做人的精髓。人首先要自尊,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這次美國華人抗議ABC傳播的殺光中國人言論,就是自尊。不錯,跟任何國家一樣,中國許多方面都有很大的差距。不少國人也有着種種陋習,但這絕不是容忍任何橫逆和不公正的理由。不管誰,如果宣揚要殺光你祖國的人,你都不可脅肩諂笑,說這是幽默。因為這隻證明你自認是任人耍笑的,低人一等的下賤生物。
你滿街跪爬着給人擦皮鞋,眾人自然把腳伸到你的眼前來,因為你自甘下賤。這次殺光中國人事件,一些華人的評論,比如“美國人收留了你,你感恩戴德都來不及”就非常沒有自尊。美國和中國建立學生交流關係,是平等互利的關係。你不是討飯的。你到美國留學或者工作,以自己的能力換取報酬或者學習機會,是公平交易,不是不平等條約。在美國文化中,patronazing (要人感恩戴德)是貶義詞。美國人沒指望誰感恩戴德,不要用感恩戴德來噁心他們。
學西方文化要學先進的部分,不要學糟糕的部分。要學習“自助者天助”和開拓者精神,做一個強者,建功立業,不要學習流氓賴賬文化和種族歧視,特別不要歧視自己的種族。要學習美國人的愛國文化,熱愛祖國,希望她強大。不要用出賣她和咒罵她來換取施捨。這樣做只能得到鄙視。
齊白石說,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美國也一樣。華人要學習達奇凱瑟少將的骨氣,對於不公平對待你的人,告訴他shove his job up his ass,絕不要忍氣吞聲,接受加之於你的侮辱。